第15章 你竟然有后臺?
今晚是傅南城第三次來百樂門。
1933年百樂門初建時他受邀來過一次,去年初玩過一回,那會還沒遇見時柒。
他一向厭倦風(fēng)月煙花之地。
可今夜,剛從南洋歸來的紈绔表哥傅長久,執(zhí)意拉他來這玩。傅南城念及倆人自幼交好,加上幾年未見,便爽快應(yīng)承下來。
時柒進(jìn)來的時候,傅長久正摟著一名舞小姐在與傅南城對飲。臺上的康康舞表演剛剛開始。
楊經(jīng)理見到時柒,灰臉走過來,搖了搖頭。
時柒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這次是顧老板的朋友親自拜托她辭退你,你一個小舞女,又沒什么后臺,辭了你大不了他們再請一位。我?guī)筒涣�,你去財�?wù)結(jié)下賬,交接下服裝首飾,今天就走吧�!�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剩時柒呆呆立在原地。
意料之內(nèi),她卻心懷希冀地等了三天。
后臺的舞小姐看著這位昔日的紅牌倒塌,交頭接耳話里裹酸。
時柒慢吞吞收拾起桌前的一支眉筆。
就被一名舞小姐一把奪過,細(xì)細(xì)描眉,嘴角浮起輕唾。
時柒:“這是我的,請還給我�!�
“什么你的,貼你名字了嗎?”
另一個坐著梳妝的姐妹瞧見:“哎呀時柒,我說你都快走了,瞎計較什么啊?不就一支眉筆嘛。”
這支眉筆是時柒用百樂門的第一筆薪水,在百貨店雙妹柜臺買的,她想留作紀(jì)念。
見對方不還,時柒一把奪過!
“你!”舞小姐瞪了她一眼:“走著瞧�!鞭D(zhuǎn)身走向掛滿華麗服裳的小房間。
樹倒猢猻散,其他姐妹平日里因時柒受寵,早就看不慣,此刻紛紛不拿正眼瞧她。
去退衣服時,平時老招呼時柒的庫管阿伯也明顯怠慢,指著件金片閃閃的旗袍給她看:“這都爛了一個大洞,退不了�!�
時柒陡生疑惑,好好掛在架子上的旗袍,她平日里穿完就脫下,保養(yǎng)得極好,怎么會突然爛一個洞?
她走到前廳,就看到剛才奪她眉筆的舞小姐,正滿面春風(fēng)地陪洋人喝酒。
時柒徑直走上前質(zhì)問:“剛那件衣服是不是你弄破的?”
對方嘴角微揚(yáng),緩緩閉了下眼。
時柒毫不猶豫從桌上拎起一瓶酒舉過她頭頂,“嘩——”
頃刻間她頭發(fā)衣服全浸透。
高度洋酒刺激得她眼睛生疼,尖叫不止。
整個大廳都躁動起來。
此時,時清清和傅硯之也來了,繞過重重卡座,時清清坐到傅南城身旁。
幾人同時望去。
楊經(jīng)理見狀上前,盯著狼狽不堪的舞小姐:“發(fā)生什么事?”
“我正在陪客人,這個瘋女人突然沖過來,抓著客人的酒就往我頭上倒!這可是顧客的酒啊,她怎么這么沒教養(yǎng)!”
楊經(jīng)理眼睛一虛:“是嗎,時柒?”
時柒將那件破洞旗袍往桌上一扔:“還好意思說我,我壓根沒招惹她,她憑什么戳破我的衣服?讓我被扣工錢!”
舞小姐哭花了妝,指著時柒:“她說謊,她欺負(fù)人,她以前仗著自己是頭牌就經(jīng)常欺負(fù)我們!楊經(jīng)理,你可要替我們做主�。 �
楊經(jīng)理按了按她的手,一副主持公道的樣子,抬手一巴掌摑向時柒。
就被傅南城牢牢捏住。
楊經(jīng)理的手腕被卡,動彈不得:“你是什么人?”
未及傅南城回話,兩名壯漢走了過來,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
一分鐘后,打手們臥地不起,哀嚎連連。
傅南城輕輕抬眼:“還有人嗎?”
楊經(jīng)理憤怒:“時柒,你居然還敢找?guī)褪郑 ?br />
“說,你到底是誰,否則你今天別想走出百樂門!”
時清清擔(dān)心地跑過來,端起傅南城的手翻看:“沒受傷吧?南城哥哥,嚇?biāo)牢伊��!毙睦飳r柒的恨意汩汩往外冒。
這時,百樂門的熟客董老板一眼認(rèn)出傅南城,急忙將楊經(jīng)理拉到一旁:“你瘋了,他可是商會會長傅南城,是大滬都的財神爺,你們……百樂門不想開了!”
“他……他是傅南城?”楊經(jīng)理嚇得臉都綠了:“怎么不早說……”
卡座上,傅長久饒有興致地看著時柒,問傅硯之:“你舅舅和這舞小姐什么關(guān)系?”
傅硯之心煩意亂地抿了口酒:“不知道�!毙闹形逦峨s陳,一時難以接受時柒是舞女這個事實。
……
傅南城淡然地點起一根煙:“剛剛我聽說你們要辭退掉時小姐,有這事嗎?”
楊經(jīng)理支支吾吾:“傅會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這都是上面的安排……”
傅南城拿掉時清清挽著他的手:“去告訴你們盛老板、顧老板,就說傅南城要她留下�!�
楊經(jīng)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盛總和顧總今天坐船出國了……”
傅南城捏捏眉心:“那你說,該怎么辦?”
甩出去的皮球再次被踢回,楊經(jīng)理急得額頭冒汗:“……倒是有一個辦法�!�
“說�!�
他猶豫片刻,看向時柒:“只要你肯出臺,夠騷夠浪,能促進(jìn)大筆消費,愿意跟客人去外面留夜,一切都好說!”
“啪”,一個有力的拳頭砸在楊經(jīng)理臉上。
瞬間一團(tuán)烏青。
楊經(jīng)理捧著臉,驚恐萬分:“我說錯什么了嗎?”
傅南城指著時柒:“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了嗎?��!”
時柒一驚,緘默地佇著。
傅南城稍稍冷靜下來,低聲說了句“抱歉”,隨后回到卡座,低頭喝起悶酒。時清清也跟了過去。
他喚來侍應(yīng)生,將幾張大票放他托盤上:“拿去給你們經(jīng)理。”
楊經(jīng)理上下打量起時柒——上次嘉嘉百貨時小姐大婚時,才聽說她出生商人家庭,已夠讓人震驚。這次她居然搬出滬商會會長傅南城……這丫頭到底還有什么本事?
太陰險,太深藏不露!
卡座上,傅南城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傅硯之和時清清此時都各懷心思,剛剛傅南城那一拳令他倆都魔怔了。
這樣的場景怕是傻子也看得出——他對時柒有意思!
傅硯之舉杯,挑釁地向傅南城提議斗酒,倆人重啟了瓶馬爹利,你一杯我一杯。
倒將傅長久和時清清晾在一旁。
就在這時。
時清清突然歪頭倒向傅南城肩頭,虛弱道:“南城哥哥,我頭好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