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自元明澈的手筆
鄧彥的紅纓長槍直指東夷人首領(lǐng)的眉間,即將要血濺三尺的時候,祝卿好死命攔下了鄧彥。
祝卿好聲嘶力竭,喉嚨之間的血腥氣還沒有咽下去,“先別殺他!”
鄧彥的眼睛似乎要流下血水,“留著這畜生的命干什么?!”
紅纓槍插在東夷人兩腿之間,刀刃離命根子只差半寸。
東夷將領(lǐng)被倒吊在柏樹上,充血的臉漲成豬肝色,嘴里仍在叫罵:“支那豬!待我王師”
“咔嚓!”
夏晚意上前,突然掰斷他的左手小指,將斷指塞進(jìn)他大張的嘴。
這位昔日的兵部尚書千金此刻面目猙獰,繡著金線的袖口沾滿血污。
她少時便跟隨父親出入軍營,舞刀弄槍不輸一般男子,她從來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若不是兩年前出了那種事,夏晚意應(yīng)該策馬持刀,馳騁戰(zhàn)場,而不是茍活在一方深院之中,自怨自艾。
“說,誰給你們提供的北梁軍情?”她聲音輕柔如問茶溫,染血的手指卻毫不留情地?fù)高M(jìn)東夷人肩膀上潰爛的箭瘡。
祝卿好看著躺在不遠(yuǎn)處地上,逐漸變得冰冷的小雷的尸體,仿佛身處夢境�?墒巧眢w傳來的疼痛時時刻刻提醒她,這是現(xiàn)實。
“哈哈哈哈呸!低賤的蟲子!等我們的將軍率大軍來這里,你們?nèi)妓罒o葬身之地!”東夷人吐出斷指,混著血水的唾沫星子噴在鄧彥臉上。
寒光一閃而過,晃了眼睛。
鄧彥的紅纓長槍突然削掉東夷人的右耳,帶皮的肉片正落在祝卿好腳邊。
鄧彥雙目充血,反手扯下因為廝殺而變得破爛不堪的袖子,露出遍布猙獰刀疤的胳膊:“認(rèn)識這疤嗎?五年前老子被你們東夷狗烙的!”
鄧彥握緊長槍,舉起刺入東夷人的左腹,一時之間血如泉涌,東夷人遏制不住嘶喊起來。
祝卿好忽然起身,繡鞋碾碎地上的斷耳:“大當(dāng)家,北疆有種刑法叫‘螞蟻上樹’�!�
她從袖中抖出個瓷瓶,里面是糖漿,
“把蜜糖涂在傷口,會有無數(shù)的螞蟻聞著味順著血脈鉆進(jìn)心肝”
東夷人眼睛瞬間瞪大,拼命扭動身體,卻掙脫不開。
夏晚意接過瓷瓶,溫聲對祝卿好說:“你沒做過這些事情,還是讓我來吧�!�
祝卿好以為自己會于心不忍,但是那只不過恨意未到深處。在目睹小雷死在自己面前,祝卿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眼不眨心不跳地看著東夷人受盡折磨。
夏晚意將糖漿灑在東夷人的傷口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樹底下便聚集了一群火紅的螞蟻。
螞蟻順著樹干迅速向上攀爬,東夷人眼睜睜看著螞蟻爬上來,眼中的驚恐越來越濃厚,他似乎根本沒有想到一個貌似柔弱的女子會如此心狠手辣。
“是是三皇子元明澈!”東夷人突然崩潰嘶吼,“他給的北梁軍情!五年前屠村也是他給的消息!他說”
從清晨便陰郁的天氣,終于等來了暴雨驟至。
夏晚意手中的瓷瓶咣當(dāng)落地,祝卿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扎進(jìn)掌心。
鄧彥卻低笑起來,笑著笑著扯開衣襟——鎖骨下猙獰的咬痕和刀傷觸目驚心,原來五年前的噩夢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
為什么東夷人會繞過邊防突然襲擊村子?
原來是有人早就透露了朝廷的邊境布防圖。
“媽的!”鄧彥怒吼一聲,長槍如龍,穿透東夷人的身體,“畜生!都他媽是畜生!”
“元明澈瘋了他為什么要讓東夷人屠村?”祝卿好抹去臉上血漬,從東夷人腰間摸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上面三言兩語寫著北梁軍的武器情況和行軍路線。
這些是元明辭行軍之前上報給朝廷的,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夏晚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五年前,厲王的舅舅驃騎將軍奉命防守北梁與東夷的邊境,本來好好的,可是有一天突然接到了調(diào)防令調(diào)防之后,東夷人立刻就來了”
祝卿好想起齊姮對她說過的話,
“元明澈此人陰險至極,用這招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曾經(jīng)偽造證據(jù)陷害驃騎將軍通敵�!�
“王爺在養(yǎng)心殿門口跪了三個時辰,懇求皇上徹查真相,可是最后驃騎將軍府血流成河,就連嬰孩也沒有逃過毒手�!�
皇上為什么突然下令調(diào)防?又是聽了誰的話才下令調(diào)防?
為什么驃騎將軍一走,東夷人就來了?消息怎么會傳播得這么快?
元明澈怎么會這么有把握能誣陷成功?又是哪來的證據(jù)?
除非這一切都是出自元明澈的手筆。
好大的一盤棋。
祝卿好心口起伏不定,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感覺,就想每走一步,背后都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郡主——!"遠(yuǎn)處傳來方英的喊聲和戰(zhàn)馬飛馳而來的聲音,“郡主你們沒事吧?”
祝卿好看著逆光下馬走開的元明辭,心口疼得無法呼吸。
她無法想象,一個人被自己的親弟弟算計到這個程度,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元明辭看著滿地的尸體和狀若瘋癲的鄧彥,眉眼間的擔(dān)憂隱藏不住,“阿好,你們沒事吧?”
祝卿好抬手理了理他歪斜的護(hù)心甲,幾番張嘴,聲音哽咽,“哥哥死了好多人我”
元明辭看著心神不定的祝卿好,心疼地?fù)碜∷�,輕聲安撫,“沒事了,都結(jié)束了�!�
祝卿好咬著嘴唇搖頭,沒有結(jié)束,東夷人的首領(lǐng)剛剛承認(rèn)了是元明澈”
祝卿好忘記了他們是怎么回的營地,只記得元明辭將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帳篷里,不時傳來物品破碎的聲音。
鄧彥在鍛刀村找了一塊山坡,將小雷的尸體埋在了那里。
祝卿好和夏晚意坐在村口的桃樹下,她問夏晚意:“夏姐姐,尚書大人讓你遠(yuǎn)走高飛,我們是不是要就此別過了?”
夏晚意低垂著眼眉,仍然是溫良的樣子,可是說出的話卻異常堅決:“有人想要我身敗名裂,我偏偏不如他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