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屎到臨頭!
四周的落葉打著旋兒飄落,楓紅染透了公孫明月的雙頰。
李玄戈喉結(jié)在劍鋒下滾動,膝頭卻顛了顛,惹得身上人兒猝然前傾——
“殿下,你……”
公孫明月慌亂間撐住了李玄戈胸膛,青絲垂落時正巧被他銜住一縷。
灼熱呼吸掃過鎖骨,劍穗上的流蘇纏著彼此的衣帶晃啊晃,晃得滿地秋色都旖旎了起來……
“咔嚓!”
樹枝踩碎聲傳來。
千戶背著半筐陶罐從楓樹后探出腦袋,眼珠子瞪得比罐口還圓:“嚯!這馬震姿勢殿下是要開講《洞玄子三十六式》?”
不得不說。
跟殿下待久了,多少都能學(xué)到一點新花樣,簡直是自己的啟蒙恩師�。�
公孫明月聞言一驚,嬌軀觸電般彈起,卻被某人掐腰窩給按了回去。
緊接著。
李玄戈用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撥開劍鋒,替公孫明月綰發(fā)時故意蹭過敏感的耳垂:“這叫物理摩擦生熱實驗,千戶你一個沒人愛的單身狗根本不懂……”
“誰說沒人愛卑職?”
千戶憤憤不平地踢開腳下的石頭,“怡紅院的花魁昨兒還夸我……”
“夸你小腦控大腦?”
李玄戈犬齒叼住公孫明月散落的發(fā)帶,含糊嗤笑,“那花魁分明是愛你荷包里的雪花銀�!�
千戶:“……”
會說話,就多說一點!
“你!�。 �
公孫明月卻是驚醒,當場羞惱抬劍,劍柄卻又一次被李玄戈裹著掌心壓下。
然后。
貼著她燒紅的耳尖低笑:“本王再教你一招……”
溫涼的手指順著劍脊滑向她的腕骨。
“劍要這么握,人才不會跑……”
千戶望著纏成同心結(jié)的劍穗,當場悟了。
這哪是教劍?
分明是釣心��!
他知趣的背著籮筐躡手躡腳后退,竹篾硌得后腰生疼。
但沒辦法啊……
這不是免費能看的,回頭怕是要被殿下滅口啊!
只是。
正當他剛轉(zhuǎn)完身,準備開溜……
“咻——!”
一支玄鐵箭撕破晨霧,箭身盤著的蛇紋宛如活物,毒信般的箭簇堪堪擦過李玄戈鼻子,將公孫明月一縷青絲釘在樹干上。
箭尾紅翎劇顫,震落三片枯葉!
千戶失聲大叫:“有刺客……”
地上的兩人驚醒。
公孫明月雪袖翻卷,驚鴻劍鋒凌空一挑。
箭桿隨之斷成兩截,半幅字條如蝶飄落,正被她用劍尖刺穿,釘在樹皮滲出的琥珀上……
“喲,飛箭傳情?”
李玄戈用兩指夾住字條一抖,墨跡暈染間浮出幾行小篆。
【秋狩東南,狼煙為號。
趙光死士三十余人將游弋東南山麓外圍,準備引誘玄戈入翁,再在東南山麓狼煙之地埋火油焚之——允兒】
公孫明月雙眸微斂,氣息漸勻,眼底倒映著蛇形暗紋:“趙允兒昨日還恨不得生啖你肉……”
“狗急跳墻了而已�!�
李玄戈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只是笑得蔫壞�!盃瘡爬到心口的人,哪顧得上恨?”
他忽然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公孫明月的耳珠上。
“你說……”
“本王該給她開內(nèi)服方,還是外敷膏?”
話音一落。
“啪!”
驚鴻劍鞘拍得李玄戈后頸紅痕驟現(xiàn),公孫明月的耳尖再次飛霞。
“不如先灌你三斤黃連,治治這嘴欠的毛��!”
千戶抱著籮筐縮了縮脖子,弱弱插了句嘴:“三十死士可不好對付……”
“三十很多嗎?”
李玄戈用手指點了點陶罐,“趙光那幫人入山前,本王就已經(jīng)給他們備好了戲臺……”
他指尖彈飛字條,紙片打著旋兒落入溪流。
“這出‘甕中烤鱉’的大戲,就差這群王八掀蓋頭了!”
千戶回頭望著籮筐里的東西,猛然想到昨日柳顏拿來這玩意兒的時候臉都綠了,說再碰這破罐子就炸了梗王府!
他忍不住問道:“殿下,這玩意兒……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公孫明月,手指虛虛掃過陶罐封口的蠟?zāi)�,黛眉微蹙:“此物裝的若是火藥,封口未免太潦草,倒像是……”
她的話音一頓,忽然湊近罐口輕嗅。
“酸味?殿下莫不是腌了咸菜?”
“姐姐好眼力!”
李玄戈抄起罐子晃了個寂寞,啥聲都沒有,“這可是加了西域魔鬼椒的‘斷魂酸菜’!”
“真的?”
“假的,騙你的�!�
千戶虎軀一震:“殿下又將我們當倭國人騙!”
“砰!”
李玄戈靴尖踹向千戶屁股,“別廢話,還不快給本王牽馬,別讓姐姐等急了!”
“是!”
千戶很快牽來馬。
公孫明月盯著李玄戈翻身上馬的背影,忽覺嬌軀發(fā)燙。
那日錦鯉池的銀杏葉,仿佛又在唇間摩挲……
……
密林深處,古木參天蔽日,虬枝交錯如鬼爪探空。
李修緣的袈裟半掩于腐葉枯藤之下,十八銅人倒懸禪杖蟄伏樹冠,裹了棉布的銅鈴死寂無聲,唯聞山蟻嚙噬枯葉的細碎響動,恍若閻羅殿前的更漏。
“阿彌陀佛……”
佛珠在他的手掌間碾出“咔咔”悶響,李修緣眼底的神色一閃。
“待那王八羔子路過,先揚‘醉狼香’亂其馬,再射‘慈悲箭’斷其途!”
“末了請伽藍寺‘千佛陣’送他早登極樂!”
話語一頓。
禪杖尖挑開藤蔓,露出地上一排淬毒的蒺藜。
“這‘見紅’乃漠北狼毒淬煉,沾皮爛肉,見血封喉……”
“就等莽夫二傻子趕來收尸認栽了!”
他們分析李玄戈三人的路線,特地在此伏擊等候!
樹影間十八顆鹵蛋似的禿頭泛起油光,齊聲誦佛竟透出三分屠夫磨刀的狠勁:“我佛慈悲!”
忽地!
“噔噔噔——”
驟起的馬蹄碾碎枯枝,驚得寒鴉振翅掠空。
李玄戈反身倒騎在公孫明月鞍前,玄色蟒袍襟口大敞,正捏著個酒葫蘆搖頭晃腦。
“嫂嫂你大膽地往前走哇!”
“往前走,莫回頭呀,我是我哥呦——”
“再亂唱一句?”驚鴻劍鞘一把抽飛李玄戈手中的酒葫蘆,公孫明月的耳后薄紅漫至鎖骨,“滾去千戶馬上發(fā)癲!”
正抻著脖子偷師的千戶一聽,險些被馬鐙勾飛褲腰帶。
樹冠間十八道機栝“咔嗒”齊響,淬毒箭鏃已對準那蟒袍后背……
“咻!”
毒箭破空剎那,公孫明月手持驚鴻劍凌空一挑,將襲來的箭矢當場斷成兩截。
千戶的繡春刀緊隨其后,劈開三支暗箭,刀刃濺起火星:“他奶奶的,是誰在放冷箭???”
“三哥這手‘佛前飛蝗’使得妙��!”
李玄戈反手拔出釘在樹干上的半截箭矢,指尖摩挲鑲金的箭尾,“伽藍寺的慈悲箭還鑲金箔?佛祖的功德箱都被你薅空了吧?”
林間驀地爆出一串獰笑,十九顆油光锃亮的禿頭從枝葉間探出。
為首赫然就是李修緣。
他手持禪杖,一步步而來:“八弟若肯跪地磕三個響頭,并放棄與首輔千金的婚事,再給珈藍寺捐贈四十萬金,貧僧今日可饒你一命!”
“饒我一命?”
李玄戈抄起陶罐在掌心掂了掂,咧嘴露出兩排白牙,“三哥不如先替弟弟試一試新研制的‘屎到臨頭’滋味,再說這些也不遲!”
話音一落。
他用火折子“滋啦”點燃引線,陶罐在半空劃出渾圓弧線,精準砸進銅人陣的蓮花步眼……
下一秒。
十八銅人一驚,禪杖交錯架成金鐘,袈裟鼓蕩如鐵幕。
結(jié)果陶罐“咕嚕”滾到李修緣袈裟的下擺,引線燃盡竟紋絲不動。
“就這?”
李修緣踢了踢陶罐,褐黃色的煙霧隨之從裂縫中簌簌飄散,“八弟的炮仗不僅啞火,還一股酸臭,貧僧建議你改行當腌酸菜的廚子算了!”
十八銅人哄笑如雷。
公孫明月愣住。
千戶更是滿頭霧水。
他們剛剛還期待著陶罐究竟有多大能耐,讓李玄戈那般保密。
誰曾想會無事發(fā)生?
難不成失敗了?
“急啥?”
李玄戈慢悠悠地掏出三張醋泡的面罩。
然后。
自己戴上一張,剩下兩張甩給公孫明月二人,“化學(xué)課代表馬上教你們?nèi)绾巫龆d驢……”
“轟!��!”
陶罐驟然炸開,黃綠濃霧如上古兇獸饕餮,轉(zhuǎn)瞬吞噬整片銅人陣。
十八銅人當場涕淚橫流,禪杖東倒西歪,有的砸中同門,列陣自此不攻自破……
“奶奶的!老子的眼睛要瞎了!”
“嘔……這味兒比茅坑炸了還沖!”
“不對勁��!貧僧的肚子……在翻江倒海!”
……
李修緣的腹中雷鳴如戰(zhàn)鼓,袈裟下隨之傳出“噗噗”連珠炮響。
李玄戈拉著公孫明月兩人疾退三丈,面罩后悶笑不止:“三哥這‘佛門罡氣’夠超度一山豺狼了,果然巴豆配陳糞,竄稀竄成竄天猴!”
沒錯!
他讓柳顏制作的秘密武器,正是用巴豆、芥末籽粉、陳年糞便等材料,通過特殊的配方比例,制作出來的……
以至于。
在爆炸后吸入體內(nèi),不僅會造成上吐下瀉,還能催淚上頭!
望著眼前這一幕。
千戶已經(jīng)驚呆了!
他又一次悟了,難怪柳家大小姐會嫌棄給殿下做這玩意了。
原來是那般缺德的“暗器”啊……
太他娘的下三路了!
公孫明月也是背脊一片發(fā)寒。
別人假裝跟李玄戈玩,暗地里卻要他的命。
可李玄戈是真的跟他們玩,而且能活生生的玩死你……
這。
真的是一個自卑的皇子,能想出來的……歹計???
驀地!
李修緣惱羞成怒的襲來。
公孫明月一瞬間驚醒,劍穗一把纏住李玄戈的腰帶,往后一拽:“小心!”
“刺啦——”
李修緣的禪杖橫掃而過,袈裟后炸開一道黃漬,所過之處草木枯黃:“李玄戈!老子要你……噗�。�!”
狠話被屁崩碎。
鍍金的禪杖跟著墜地。
這一位高僧捂著屁股踉蹌撞樹,驚飛滿巢寒鴉……
千戶反應(yīng)過來,一臉興奮地要點燃整個籮筐,好好幫和尚們超度。
但……
李玄戈一把按住了他:“悠著點,還有人排隊等開塞呢!”
千戶恍然大悟。
然后。
將籮筐抱得死緊,仿佛那是自己的媳婦兒!
林間很快被黃霧彌漫,十八銅人丟盔棄甲。
有抱樹狂嘔的。
有解褲帶躥稀的。
最絕的是一個胖銅人,他試圖用禪杖撐地后撤,結(jié)果杖頭陷進自己剛拉的稀泥里,一使勁反倒撬飛一坨,正巧糊上李修緣的光頭上!
李玄戈當場笑出了鵝叫聲,當場甩出牛皮彈弓,王八脆骨精準命中李修緣的眉心:“三哥,療程才剛開始,弟弟給你加個‘提神醒腦貼’!”
這一刻。
公孫明月還是破功了,忍笑忍得肩頭微顫,驚鴻劍遙指李修緣:“現(xiàn)在求饒,留你們一身袈裟避體!”
千戶怔怔望著那一個冰山美人,驚呆了……
所以。
公孫美人已經(jīng)被李玄戈給帶歪了,也漸漸焉兒壞了起來???
然而。
不等多想,林間忽起異動。
三十余黑影借黃霧掩殺而來,馬蹄裹著腐葉腥風(fēng)!
李修緣趁機禪杖戳地欲起,卻“噗嗤”插進糞潭,光腚在空中劃出金黃弧線,一頭栽進自產(chǎn)沼澤里……
李玄戈蟒袍一展,擋住了公孫明月的視線:“姐姐看不得這個,當心污了驚鴻劍的眼!”
“松手,死士來了!”
公孫明月一把甩開他的手。
李玄戈卻滿臉淡定:“不慌,煙霧還沒散呢!”
話音一落。
黃霧如沸湯般翻滾,那三十死士剛沖進林間便覺鼻腔一辣,胯下戰(zhàn)馬驚得揚蹄嘶鳴。
為首的蒙面人剛拔刀欲吼,喉頭卻猛地一哽——
“嘔!��!”
酸腐穢物噴濺面甲,倒灌進護頸的瞬間,公孫明月的劍尖已經(jīng)挑飛三枚淬毒袖箭,而千戶的繡春刀剛一劈開黃霧,正撞見幾個死士抱著楓樹狂嘔,樹皮都被撓出道道爪痕……
“國舅爺?shù)臍⑹志瓦@點定力?”
李玄戈靴尖勾起陶罐旋身飛踢,罐口火星“滋啦”躥成了一片螺旋,“再來嘗嘗,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滾瓜爛熟!”
“轟!”
陶罐在死士們頭頂炸成金汁暴雨。
領(lǐng)頭死士剛抹開面甲,虛空的惡臭滾滾而來。
以至于。
當場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漏出黃湯,順著褲管在枯葉上犁出蜿蜒小溪。
“撤!快撤!”
他歇斯里底的吼了一聲,剛要轉(zhuǎn)身跑路。
不料。
靴底卻踩中地上的佛門圣物,整個人陀螺般滑下緩坡,護襠更在腐葉堆刮出一條道路……
四周的其他死士羞憤欲絕,偏偏腹中一陣絞痛,提刀的手都抖得像得了雞爪瘋。
所以。
根本擋不住公孫明月驚鴻劍挽出的霜花。
千戶更是一刀又一刀地劈開死士防線。
殺手隨之接連倒在屎泊中。
李修緣頂著滿襠糞渣從泥潭拔出禿頭,禪杖往糞坑一杵:“風(fēng)扯緊乎!”
十八銅人頓時袈裟翻卷,化作金汁滾地葫蘆,所過之處楓葉粘金,宛若西天羅漢沿途播撒功德菩提!
最后還掉了一個鑲金的木魚,被千戶撿入懷中。
“三哥留步啊!”
李玄戈扯著嗓門吆喝,“弟弟這兒還有好幾個‘屎到臨頭’,準備給您在路上開光呢……”
“開光你祖宗�。�!”
李修緣的罵聲混著屁響飄遠。
公孫明月的劍尖順勢抵住最后一名死士咽喉:“說!趙光……”
然而。
不等說完,死士咬破毒囊,齒間黑血已溢:“趙大人萬……”
“萬你個頭!”
李玄戈將一個陶罐扣在死士的腦袋上,“本王準你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