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恨雨
日暮時分,林大哥提議去看看洛桑的店面,但是洛桑為了不讓白家再倒w水至霖川中,早就達(dá)成合意,將店面收了起來。洛桑不想透漏其中緣由,只好含糊其辭,然而,林大哥看在眼里,心中卻暗自起疑。待兩人回到屋里,林大哥忽然用雙手摀住洛桑的眼睛。他的手甚是冰涼,洛桑也不知怎地,意識竟起了濃霧,毫無反抗的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林大哥安置好洛桑後,才獨自離開家門。
月se朦朧,霖川鄉(xiāng)四周,也起了濃濃的白霧。
林大哥走在安靜的市集上,來到了洛桑染坊前。洛桑染坊的招牌已經(jīng)被人拆除,僅有空蕩蕩的屋內(nèi),他能夠聞到洛桑的氣息,以及霖川水的氣息。
「為什麼要收了洛桑染坊?」林大哥喃喃,這時,背後傳來一個嬌聲,她道:「洛桑沒跟你說她為什麼要收店嗎?」回頭一看,原來是白抒媛。林大哥道:「她不愿與我說,我想定是有甚麼隱情�!拱资沔碌溃骸府�(dāng)然有隱情�!沽执蟾缑枺骸干觞N隱情?」白抒媛櫻嘴一撇,道:「今晚到我家來,我再慢慢與你說�!�
白抒媛剛踏進(jìn)閨房,卻聽得門外傳來淅瀝瀝的流水聲,她暗道奇怪,敞開房門。
庭園中央站著一名男子,月光下,他烏黑的頭發(fā)流淌著深潭般的光影。白抒媛愣了半晌,才道:「林公子,你怎麼會在這里?」林大哥說道:「洛桑染坊收了,這是怎麼回事?」白抒媛心想原來是為這件事而來,心里的恐懼頓時減少八分,回道:「一切都是洛桑自愿的,生意太差就收起來罷了,跟我沒關(guān)系�!沽执蟾鐢眉,道:「洛桑染坊的生意不可能會差�!拱资沔旅蜃�,安撫道:「您先別生氣,外頭天冷,要不,到我房里坐坐,我再一一跟你細(xì)說�!�
房里彌漫著一陣薰人的香氣,醉人心脾。白抒媛倒了一杯茶,遞給林大哥。林大哥瞧見她放置在房內(nèi)的外服染料,皆是出自洛桑之手,心里更加困惑不已。白抒媛道:「洛桑染坊的生意起先是很好,但是經(jīng)營了一陣子,洛桑便覺得無趣,我見那些布料甚是好看,所以提議由我們白家?guī)退涯切┎剂腺u了�!沽执蟾绲溃骸改阏f的話可當(dāng)真?不,我想我還是得回去問一問洛桑�!顾鹹u起身,但茶杯中的茶葉芯竟?fàn)栃D(zhuǎn)起來。茶杯中他的倒影,已恢復(fù)成白發(fā)皤皤的模樣,他不禁陷入沉睡。模糊之間,只記得白抒媛最後於他耳邊道:「來白家長住吧,我會待你b待洛桑更好�!�
當(dāng)他下一次醒來時,只見四周都是紅布,床的上端,結(jié)了一個「囍」字。外頭鈸聲大作,嘈雜聲中,有人問:「怎麼不見新郎?」一個低而慈藹的聲音回答:「新郎身子骨不好,怕受風(fēng)寒,因此就不見客了。」林大哥起身,推開門出去,只見白家庭園內(nèi)人cha0聚集,眾人一看到他,交談聲頓時止住,那紅衣的新娘子趕緊湊上,挽著他的手臂,道:「這位就是我夫君,林郎,他能為白家染制出全天下最美麗的布料�!贡娰e客紛紛鼓掌喝采,鞭pa0聲大作。
林大哥從沒面對過這麼大的場面,一時之間,只盼能從萬頭攢動之中,看見洛桑的影子,因為從小到大,他便只認(rèn)識蒼穹、樹木、魚兒、h沙,還有洛桑而已。
說巧不巧,一個身影閃現(xiàn)在轉(zhuǎn)角處,定神一看,正是洛桑。他yu上前同她說話,但是白抒媛一直拉著他,令他動彈不得,他又見洛桑那雙靈動的眼眸,流露出無b哀愁�!杆秊楹稳绱藨n傷呢?」在林大哥的心里,不知怎地,竟?fàn)柾戳似饋�,而那種痛楚與自身的病痛相b,卻又是全然不同的滋味。
那日開始,霖川的水卻再也染制不出美麗的紋路。
白家的生意慘淡起來,連洛桑也遭殃,雖然白家施加壓力,她卻也無能為力。她實在不知,是霖川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
曾經(jīng),她一無所有,但是她的世界卻很豐實�,F(xiàn)在,雖然不愁吃穿,卻每日難過哀愁,茶飯不思。
霖川河邊的樹木被砍伐殆盡,大雨一來,山邊的h沙淤泥就會順著霖川滾滾而下,然後有一天,霖川河竟然開始乾涸了,不久後街上就傳出,說娶白家千金的林郎病逝了。此噩耗一傳到洛桑耳里,洛桑頓時哀痛yu絕,她沖到白家府邸,說想見林大哥最後一面,但是卻被阻擋在門外。她無可奈何,只好回到當(dāng)時遇見林大哥的石頭上默默哀悼。
霖川枯、林郎逝,疏星淡月,愁云恨雨桑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