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傳道者,天罡法
傳道者,天罡法
離開壽衣鋪,徐青跟著鏢行的趟子手往鋪子趕,一路上他總覺得自個似乎忘了什么事。
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么事呢?
徐青想起了謝云彥受傷的胳膊。
可不是!那津門幫頭牌洪寶崖的小手,他還沒摸過。
不過似乎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事沒想起來。
直到車隊路過菜市口的時候,徐青看到了街兩邊冒著熱氣的早食鋪,這才想起來,他答應(yīng)玄玉的炸小魚還沒來得及買!
徐青猛然拍了下額頭,都怪前日夜里玩紙人玩狠了,這腦子都不靈光了。
遠(yuǎn)程操控紙人極為消耗心神,若控制一兩個尚且好說,可前日里,徐青一次操縱了足足三十二個紙人,且抬著重棺,從坊城南邊跑到北邊,他玩的倒是盡興,就是接下來的一兩日,身子骨就像被女僵尸掏空似的,也難怪他總是想躺進棺材里睡上日
買了炸小魚,兜了茶葉蛋,中途徐青想要請鏢行的鏢師吃碗羊湯,卻被掛旗鏢師開口拒絕。
倒不是因為不餓,眾人這一大早還沒吃過早食,實是因為這一趟鏢折的人太多,眼下好不容易要把這些‘晦氣’東西送走,他們是片刻功夫也不想耽擱。
鏢師常年走鏢,對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向來心存敬畏。
這些陰金瘞錢,說白了就是死人錢,和明器一樣,都是不吉利的東西,上回押送這些貨物的鏢師可是一個都沒活下來,盡數(shù)死在了押送途中。
也難怪人家鏢師一直緊繃著臉。
等來到井下街,一直默不作聲的鎮(zhèn)行鏢師忽然開口道:“這條街都是做殯葬生意的?”
徐青點了點頭:“臨河殯葬行業(yè),除了杠房沒在這,其余的幾乎都在這邊�!�
鎮(zhèn)行鏢師沒有答話,倒是旁邊的最能打的掛金鏢師嘟囔道:“原以為護送死人錢已經(jīng)夠晦氣了,沒曾想送的地方還要晦氣。”
“宏武,你少說幾句!”鎮(zhèn)行鏢師雖然年邁,但威望最高,掛金鏢師雖說是車隊里最能打的,可也不敢不聽鎮(zhèn)行鏢師的話。
一旁,徐青笑呵呵道:“這都是世俗人的偏見,我們這一條街的人整天住在這,不也好好的?”
說著,徐青就跟導(dǎo)游似的,開始給鏢隊里的師傅們介紹他的鄰里鄰居。
“瞧見沒,街頭棺材鋪的胡老頭,雖說沒有老伴,但卻有個大閨女,現(xiàn)在日子過的比誰都舒心�!�
掛金鏢師呲牙道:“只有閨女?那不絕戶了嗎?”
“”徐青斜睨對方一眼,待路過
傳道者,天罡法
若按照話本里的情節(jié),這時候慌不擇路被追殺的少年就該得到機緣,領(lǐng)悟這些功法武技,最后成功抵御仇敵,名震江湖。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洪寶崖在外面尋尋覓覓,找了三天,最后終于在一處洞府,尋到了剛學(xué)會未知功法的少年。
彼時,洪寶崖只會武館里爛大街的武道技法,少年則學(xué)會了山洞里最頂尖的功法。
少年信心大增,但他卻忘了,洪寶崖這時候是通脈境武師,而他此前只是外煉武者。
縱然擁有堪比天人的武道技法,卻也只是手持利刃的三歲小兒,只一個照面,少年便被洪寶崖奪了卿卿性命。
洪寶崖一個粗人,尋常大字都不認(rèn)得幾個,山洞墻壁上的蝌蚪符文他又哪能認(rèn)得清楚。
雖然明知寶山就在眼前,但洪寶崖抓耳撓腮,就是悟不出來一點半點。
既然不認(rèn)得這些字,那他就把墻上的字死記硬背下來,等回過頭,他再尋個認(rèn)得這些字的人,先學(xué)后殺,不也照樣能學(xué)會這上面的本事?
洪寶崖說干就干,他眼睛瞪的像銅鈴,死死盯著墻上的壁畫和蝌蚪符文。
兩盞茶時間過去,山洞里響起了呼嚕聲。
不過事情到這里還沒完,徐青看著走馬燈,等到一天一夜后,山洞里的洪寶崖忽然翻身站起。
他揮舞著拳頭,大喜過望道:“我悟了!我悟了!”
然,過了不到半盞茶時間,洪寶崖就又抓著頭發(fā),面色焦急道:“完了完了!怎只記得前面五式,后面的卻連一招一式都不記得了”
仵工鋪里,徐青強忍睡意,繼續(xù)往下看。
洪寶崖學(xué)會了殘缺功法和五式技法后,不出二年間,就成了津門府的第二號人物。
第一號是長亭王。
“我什么時候才能成津門第一?”
洪寶崖時常感慨,直到數(shù)月前,長亭王自戕于河口,洪寶崖就此成為了武道宗師之下的第一人。
在津門,至少在明面上的津門,他成了江湖上的頭一號人物。
人一旦有了實力,就容易不滿足。
洪寶崖自認(rèn)津門第一,便開始和京城權(quán)貴勾結(jié),搭上了總管太監(jiān)馮德海和閣老潘松的船。
再然后,便是收攏津門鹽幫,將從屬于京城何太尉的鹽梟曹秀英屠盡滿門。
淮河攏共十六路鹽幫,津門有六路,曹秀英獨占四路,津門幫占兩路。
如今女閻王曹老太沒了,津門的私鹽事務(wù)便盡數(shù)歸于洪寶崖之手。
或許是勢頭太勝,津門幫愈發(fā)肆無忌憚,侵占埠口,插手臨河官牙生意,借水運之利,公然行匪盜之事
最終搶到了徐青頭上。
洪寶崖到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他連徐青的面都沒見過,但尸體卻一路周轉(zhuǎn),最后送到了仵工鋪。
徐青強撐著看完洪寶崖的走馬燈后,倒頭便睡。
原因無他,只因洪寶崖在山洞對著那些蝌蚪符文死記硬背的時候,徐青也在同步記憶。
那些符文本身并不重要,關(guān)鍵的點是在于符文觸發(fā)的夢境里。
徐青躺在棺材里,半夢半醒之間,他看到山嵐霧靄之間,有白袍青年手持開山斧,在那里演練把式。
起初青年手中的開山斧揮舞的很慢,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切開山巒之間的云霧。
在五招五式過后,白袍青年忽然開始加快速度,而且是斷層式的增加,如果說前五式是老太太爬坡,那后面的招式就是演武場的少年將軍在縱馬挽弓。
而白袍青年演練技法的速度就是少年將軍手里射出的箭矢。
徐青總算明白洪寶崖為什么只記得前五式了。
因為這玩意壓根就不是給正常人學(xué)的!
前五式是技,后面的明顯已經(jīng)有道的痕跡。
云霧噴涌的山川層巒之間,白袍青年演練招式的速度終于達(dá)到了連徐青看著都吃力的程度。
棺材中,沉睡的徐青眼皮顫動,夢囈道:“慢一點,太快了�!�
洪寶崖入夢時也曾這樣夢囈過,但夢境中的傳道者卻并沒有搭理對方。
如今徐青不過是下意識開口,可那夢境中的白袍青年,竟真的放慢了速度。
“慢些,再慢些。”
白袍青年身影一滯,似是有些氣息不暢,但他還是聽從徐青的話,將速度放慢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剛才那一式我沒看明白,咱能不能再演示一遍?”
“”
白袍青年收回開山斧,復(fù)又將上一式演練了幾遍。
仵工鋪外,日落月升。
徐青將三十五式招法演練純熟后,白袍青年便佇立不動,對方沉凝的目光落在天際,仿佛那里有什么大恐怖。
“敢問前輩尊號,這三十五式技法又叫什么名字?”
徐青對眼前青年身份有所猜測,但又覺得那太過虛無縹緲。
白袍青年聞言依舊默然不語。
在徐青都以為對方只是個循環(huán)往復(fù)的傳道機器時,白袍青年忽然開口道:
“這套功法名為天罡三十六法,斧是百兵之武,只有它能將武道發(fā)揮到極致�!�
“現(xiàn)在我傳你最后一斧,這一斧名為——開天!”
話音剛落,白袍青年氣息陡然攀升,古井無波的眼眸也瞬間凌厲起來。
巍峨的山巒前,青年白袍獵獵如旗,手臂上的筋絡(luò)虬結(jié)如龍。
徐青看到開山斧迎風(fēng)暴漲,長不知幾許,寬不止多少的斧頭上有罡風(fēng)嘯聚。
下一刻,青年斬落巨斧,一道白虹自兩人所在山巔,一路傾軋而過,直到發(fā)出轟隆巨響,青年方才收斧。
山嵐霧靄如過眼云煙,盡皆散去,徐青打眼觀瞧,遠(yuǎn)處高聳入云端的山巒已然被斬作兩半。
斷口處青巖灼熱似熔巖,蟄伏在山中的地脈龍氣哀鳴潰散。
徐青看著那一斧,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這他娘能是武道?
徐青扭過頭,嘴唇發(fā)干道:“前輩可否再演示一遍?”
“”
白袍青年這回沒有再慣著徐青,他舉起恢復(fù)原樣的開山斧,隨后甩手間就將斧頭丟到了徐青身上。
徐青是被壓醒的。
他睜開眼,就看到一只黑貓正坐在自個的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