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接下來為您播報一則新聞:日前在桃園發(fā)生一起孝子弒母案,嫌犯疑似因為不堪長期照護生病的母親,所以在酒醉後亂刀砍si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老婦人當(dāng)場傷重不治。目前警方已著手調(diào)查�!�
電視畫面切換到臺灣談話x節(jié)目,衣衫筆挺的節(jié)目主持人和來賓神情激動、b手畫腳地談?wù)撨@起事件。
「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呼x1器都掉了,可見當(dāng)時嫌犯的力道有多麼重!」
「這真的是一起很可憐的事件,令人不勝唏噓。關(guān)於這起事件,保杰你怎麼看?」
「我覺得這提醒我們一件事情就是說,我們、我們現(xiàn)在政府的這個長照政策是有漏洞的,就算推喘息服務(wù)我覺得也是……」
「對,沒錯,這是一個很好的著眼點。但是保杰你知道嗎?」梳著油頭的來賓眼中迸出興奮的光,「其實這起事件真正的重點是外勞問題!」
「��?外勞?這個兒子有請外勞喔?」主持人反應(yīng)夸張地張大了嘴,「那有請外勞怎麼還發(fā)生這種事情呢?」
「保杰,這你就不知道了。在事件發(fā)生的時候,外勞是不在家的,外勞休假欸!」油頭男神情激動,「這就呈現(xiàn)一個問題就是說,從事家庭照護的外勞怎麼可以休假?外勞跑出去,那被照護人要怎麼辦?雇主平時工作也很忙��!付給你錢就是要你做事的啊!」
「關(guān)於這個問題,我們請臺灣國際勞工協(xié)會的吳小姐來發(fā)表一下意見。吳小姐你怎麼看?」
「主持人好,各位來賓好,各位觀眾好。關(guān)於這起事件,我覺得很多臺灣雇主都會有一種迷思,就是家庭照護工不應(yīng)該有休假。然而這是一個很奇怪想法,臺灣勞工都有周休二日,那為甚麼移工不能享有同等權(quán)利……」
「啊他們就是外國人�。【褪桥_灣本地雇主有需要才會她們來��!這不是說歧視或甚麼的,我知道你們這些幫阿勞仔說話的組織都這麼說我們仲介,講得我們好像多惡質(zhì)似的。」一個桌前放著人力仲介牌子的高壯男子說,「坦白說啦,我們是臺灣人當(dāng)然要幫臺灣人打算啊!外國人怎麼可以享有跟臺灣人一樣的權(quán)利?那這樣我們請臺灣照護工就好了�。 �
「所以說,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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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兩位都先冷靜一下,我們先回到這個案例來看�!怪鞒秩粟s忙掐斷即將到來的辯論語爭吵,「這名桃園的男子齁,被捕的時候堅持說自己沒有殺害自己媽媽,但是兇刀上面有他的指紋,當(dāng)時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沾有老婦人的血。我們先看一下他之前被警方逮捕的畫面�!�
攝影棚的電子屏幕亮起,播放一名頭戴安全帽的中年男子低頭走出警局的影片,見男子出來,守在外頭的記者蜂擁而上直接圍麥,b問男子為何要做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
「你為甚麼要殺害你媽媽?可以說句話嗎?」
「你照顧你媽媽多久了?為甚麼這樣做?請你看一下鏡頭�!�
男子低頭不語,縱然影片的畫質(zhì)不穩(wěn),又劇烈搖晃著,電視機前的莉亞仍然能看出那被安全帽罩頭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前任雇主。
她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眼前所有東西都是紅se的:全身是血的老太太、浸成紅se的床單、沾了血的刀子、滿臉醉紅的男人、血跡斑斑的襯衫、神壇上血紅血紅的神明燈,以及那貼在窗戶上的紅se玻璃紙……
「啪」地一聲,電視被人關(guān)掉了,正專注盯著電視試圖辨認仲介姓名的莉亞抬頭看著手拿遙控器的那人,那是她在工廠工作的夥伴,同時也是她的菲律賓好姐妹安琪兒。
「不要再看電視了。休息時間結(jié)束了。」安琪兒雙手cha腰看她,「你是不是又沒有吃飯了?我看你的便當(dāng)都沒有動!」
「我吃不下。我不餓�!�
安琪兒狐疑地看她:「真的嗎?」
「真的�!估騺喼刂攸c頭,「吃了會吐。」
「那好吧。」安琪兒沒再堅持,「我下午幫你請假了,盧小姐說等等會帶你去醫(yī)院,你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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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個檢查而已�!�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莉亞拿出嗡嗡作響的手機,發(fā)現(xiàn)來電的人正是仲介盧小姐,她接了電話,盧小姐說她到工廠外面了。
「盧小姐到了,我先出去。」
「好,路上小心�!�
莉亞抓起披在破沙發(fā)上的牛仔外套穿上,帶好手機、錢包與證件,慢吞吞地走到工廠外面,盧小姐靠在車身上,看到莉亞出來後,堆起親切的微笑朝她揮了揮手,莉亞朝她走去,盧小姐為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而她繞過盧小姐,逕自打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盧小姐尷尬地00鼻頭,關(guān)上副駕駛座的門,繞到另外一側(cè)坐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後便發(fā)動引擎出發(fā)前往醫(yī)院。
「最近還好嗎?新的工作適應(yīng)嗎?」
「還可以,朋友都對我很好�!估騺営卸Y地回答,「老板也b之前的好�!�
「是嗎?那就好�!�
簡短的寒暄過後,車內(nèi)的氣氛有些尷尬,莉亞知道盧小姐還有些話想對她說,只是她不敢現(xiàn)在說,怕說出來會傷她的心,但其實莉亞自己不怎麼在意,應(yīng)該說,在那件事發(fā)生之後,她對很多事情都不怎麼在意了,包括她自己。她活得就像是心已經(jīng)si掉了似的,或許她在很久以前靈魂就si掉了,只剩下身t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