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燙
蘇碧云剛要走,又被顧北辰喊住,她心頭一沉停住腳步。
顧北辰對蘇望山抱拳:“禮物乃家母的囑托,蘇大人可否讓我親自送去?順便向夫人請個安�!�
“這……”
蘇望山面上愈發(fā)掛不住,卻又不敢忤逆這位新貴,一面在袖中安撫二夫人急的快要發(fā)瘋的手,一面大度一笑,“自然,自然,我這就帶你去�!�
“蘇大人留步,大小姐領(lǐng)我去便好。”
顧北辰的話很客氣,語氣卻不容拒絕。
人走遠,蘇珍珍頓時面色一變,陰狠怨懟,“娘!蘇碧云那個狐媚子,是不是要勾引我的男人!”
“她敢!你放心,你是老侯爺認可的兒媳,任憑誰也越不過你去!”
“她若敢礙你的婚事,我定弄死她跟她那個賤種弟弟!”
……
蘇碧云強忍身上的酸痛,走得飛快。她只想和顧北辰拉開距離,可無論如何都會被他毫不費力的追上。
到偏院時,他們一個氣喘吁吁、發(fā)鬢微亂,一個卻氣定神閑。
蘇碧云美目微瞪,除了昨晚,她和顧北辰?jīng)]有任何交集,母親出身江南商賈之家,更不值得這樣一位世子爺親自拜見。
難道真是因為昨晚?他才給母親送來藥材?
這算什么?
她的賣身錢?
蘇碧云越想越氣,越想越恥,硬忍著淚水,站在門外拿帕子仔細地擦了一番,才展顏推門進去。
“阿娘,世子爺來了,說想給您請個安�!�
屋內(nèi)裝潢清簡,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藥氣。
里間便更簡單了,一張拔步床、一只香爐、一套桌椅茶具,還有窗臺上一枝葉片凋零的綠梅,便是房間內(nèi)所有的東西。
“世子爺嗎?”床上傳來病弱游離的聲音。
循聲看去,一素服婦人倚靠在軟枕上,凹陷的面上掛著溫和的輕笑——和蘇碧云很像。
顧北辰眉心微蹙,早聽聞蘇夫人錦氏,在生產(chǎn)四郎時難產(chǎn)出血,自那之后便纏綿病榻,不想竟病的如此厲害。
世家很少有外男入內(nèi)院的道理,顧北辰進來時未曾考量,眼下突兀地矗著,才覺得自己莽撞,只好堪堪站在門口處,對錦氏拱手:“夫人,晚輩冒犯,只是母親囑托務(wù)必親手送來藥材�!�
“無妨,多謝你�!卞\氏淡笑,牽著女兒的手,“我已很久不見人了,世子爺?shù)谜婧�,若澈兒能長得如你這般高大就好了�!�
澈兒就是蘇碧云的四弟蘇澈,便是錦氏六年前難產(chǎn)時生下的兒子。
顧北辰扯了扯唇角,他不善言辭,不知如何回答。
“阿娘,世子爺帶來的人參是紫玉參,不如讓艾嬤嬤現(xiàn)去熬了吧�!�
錦氏一愣,微微蹙眉,低聲警道:“卿卿,你太失禮了�!�
蘇碧云半垂著頭,抬眼苦笑:“您的病就該好生調(diào)養(yǎng)著,卿卿著急。”
艾嬤嬤接過人參和雪蓮,惶惶不安,直到蘇碧云強調(diào)了兩遍:“嬤嬤這就去熬了,給母親喝下�!边@才帶著東西退下去。
外廳又只剩二人,蘇碧云站得極遠,禮數(shù)周到:“多謝侯夫人的美意,請世子爺代為轉(zhuǎn)達……母親這里沒什么好招待的,請世子爺移步主院罷�!�
這便是在趕人了。
顧北辰頭一次在女人身上受氣,只他神色寡淡,看不出喜怒。
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又被那道唯唯諾諾,卻婉轉(zhuǎn)動人的聲音絆�。骸笆雷訝敚 �,再吃一盞茶罷�!�
顧北辰心下狐疑,抬眼瞧見院門外探出幾個腦袋——似乎是二夫人身邊的侍女。
他心下了然,這小嫡女究竟是被人欺負到什么地步,竟會害怕他走后,侍女們過來搶東西。
顧北辰掀眸,看了她一眼,精致的容顏滿是隱忍。莫名便想起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來——“蘇碧云宛若神仙妃子,誰若能娶到,便此生無憾�!�
“什么茶?”
蘇碧云低著頭:“……去年的鐵觀音�!�
“我不愛這一口�!�
蘇碧云的頭更低了。
她對人家那樣的態(tài)度,怎么還有臉去留他?
手指攪在一起,她已做好了顧北辰走后,二夫人派人來搶東西的準備,卻聽見男人的聲音如同珠玉罄竹,響在自己頭頂,語氣平平:
“但,你可讓我嘗嘗別的。卿卿”
蘇碧云一怔,耳根子瞬間羞紅,卿卿是她的乳名,哪有外男隨意喚人乳名的道理?
“世子爺請自重!”
可斥完她就后悔了,顧北辰可是在北境作戰(zhàn)時一人絞殺數(shù)百名敵寇,又將尸首堆聚,筑成京觀的活閻羅!
好在活閻羅并未發(fā)作,蘇碧云只顧低著頭不敢去看顧北辰時,他已大咧咧坐在了太師椅上。
“奉茶吧。”
蘇碧云一陣后怕,立馬去準備茶具。
她跪坐在一旁碾茶餅,只覺顧北辰的目光一直黏在身上,她不敢看,雙手因昨夜攀墻脫力顫抖不止,只得咬著牙堅持。
顧北辰很有耐性,他只要靜靜坐著,就透出股股煞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終于蘇碧云捧著茶杯,給顧北辰送過去時卻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
蘇碧云一顫,茶水順著她的手臂淌到顧北辰的虎口,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紅印。
“世子爺……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