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要你回頭,我就在
亦媚冷靜道:“他見不見我,不是你說的�!�
沈軟軟居于二樓的第一階梯,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亦媚,眼里的嘲弄明晃晃,她側(cè)身,“現(xiàn)在哥就在房間里,你可以看他愿不愿意見你。”
亦媚唇角乍然抿緊,幾秒后,她逐步往樓上走。
路過沈軟軟身側(cè)時,她聽見她嘖了一聲:“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亦媚垂下眼簾,一步又一個腳印的走到沈淮序門口。
猶豫片刻,她屈起手背叩了叩大門。
沈淮序聲音疏冷:“誰?”
亦媚出聲:“哥,是我——”
空氣里詭異沉默幾秒,沈淮序語氣平靜道:“軟軟沒跟你說?”
亦媚心下一沉。
沈軟軟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神色清冷,側(cè)臉看著屋內(nèi)關(guān)上的門,語氣沉淡:“我說過了,但她不信�!�
亦媚盯著門,仿佛能夠通過這扇門看見里面的沈淮序。
她頓了頓,輕聲說:“哥,你不想見我嗎?”
沈淮序沒說話。
亦媚心里寸寸發(fā)涼,卻仍舊不愿意死心,干澀出聲:“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回來也沒別的意思,只要確定你沒出事,我就離開�!�
沈軟軟一聲嗤笑。
按照往常,亦媚早就跟沈軟軟爭上兩句,而她現(xiàn)在沒有這種心情。
門縫宣泄出男人沉重腳步聲。
門把手扭動。
男人英俊正臉緩緩露出來,他穿戴整齊,除了臉頰處的一點擦傷,其他看著沒有問題,他神色矜貴冷淡,由上而下掃視過亦媚一眼。
“看夠了嗎?”
亦媚心頭的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幾乎都忘記做表情了,良久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沈淮序言簡意賅地‘嗯’聲,“那我們就不送了�!�
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親疏有別,涇渭分明。
亦媚臉色僵冷,片刻她點了點頭:“不麻煩了�!�
亦媚近乎是同手同腳出的沈宅,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么著急忙慌趕回來,會被這么對待……明明前段時間沈淮序還說,她是他最在意的妹妹,永遠(yuǎn)的沈家人。
而在幾天之內(nèi),這誓言就被顛覆了。
亦媚水眸濕漉漉的,扭頭往二樓看過一眼。
二樓的落地窗靜靜佇立在那,沒有任何人影。
一如沈淮序的冷淡態(tài)度。
然而,鉆進(jìn)亦媚耳里的卻是十六歲沈淮序?qū)λ难灾忚彛骸爸灰慊仡^,我就在�!�
情緒翻涌,撕裂一般的痛從心臟蔓延,她深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脆弱的模樣,一步步往外走。
沈宅內(nèi)。
沈軟軟瞧著男人隱忍克制的森冷眼眸,語氣淡淡:“你后悔了?”
沈淮序倏然抬眸看向沈軟軟,眼鋒如刀鋒一般的冷,“你最好別多生事端�!�
沈軟軟嘲弄說:“明明是沈亦媚對不起我,不是我對不起她,你們這個樣子,搞得好像是我欠她了一樣。”
“沈、軟、軟�!蹦腥寺曇舯�。
沈軟軟眼里劃過一抹忌憚,閉上了嘴。
沈淮序雖然叫著沈軟軟的名字,目光卻是看向大門口,等到亦媚身影消失在街道上,他才收回視線,半脫力的靠在墻壁上,右手握住發(fā)抖的左手,他抬眼靜靜看著眼前的清高女人。
只要不是在亦媚面前,他也沒有必要一定扮演一個紳士。
何況,對面和他一樣。
都是流著骯臟的血液的同類。
“你真的以為爸媽不知道亦媚不是她的孩子?沈家可是每年都會做一次體檢——”他撕開最后一層遮羞布,“可是每年他們都確定亦媚是他們的親生孩子,直到今年,你覺得是為什么?”
豪門上流社會的人遠(yuǎn)比其他人要精明得多。
他們天生就處于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里,對于血緣和親生的孩子不可能不敏銳,可亦媚這么多年的身份沒有被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遮掩。
而這個人,不是沈父,就是沈母。
沈軟軟面色一變。
沈淮序:“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到了吧�!�
沈國棟是一個視血緣比任何人都要重的人,從沈軟軟回來,他立刻就想趕走亦媚就能看出來,最后沒趕走,是因為沈氏有危機(jī),需要亦媚聯(lián)姻。
可——
當(dāng)初沈軟軟是被余芳柔一手認(rèn)回來的。
她怎么會隱瞞亦媚不是她孩子的事呢?
她怎么能不找她呢?
余芳柔難道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嗎?
沈軟軟嘴唇繃緊:“我不信�!�
沈淮序饒有興趣說:“你難道就沒有一絲懷疑?即使是真假千金的戲碼,那雙方家庭也應(yīng)該是交換的,亦媚應(yīng)該是你養(yǎng)父母的孩子,可血緣結(jié)果不是�!�
沈軟軟惡狠狠地瞪向他,“是因為你不想亦媚走,篡改了血緣關(guān)系�!�
沈淮序溫良說:“那妹妹你可以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我不會插手�!�
他話鋒一轉(zhuǎn),嗓音里驀然透出幾分鬼厲:“但要是你再次針對亦媚,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這個態(tài)度倒不像面對親妹妹,反而是什么仇人一樣。
沈軟軟冷冷盯著沈淮序,轉(zhuǎn)身就走。
混亂的腳步暴露她的思緒。
沈淮序看著她離開,半倚在墻壁上的身體驟然滑下去,他眉頭緊蹙,抬眼看過脫臼的手臂,眼里寒光閃過,右手托起左手,關(guān)節(jié)咯嘣一聲響,他直接自己把軟趴趴的手接了回去。
而后,起身進(jìn)了浴室,打開水龍頭。
熱水簌簌沿著面頰滑落,沈淮序倏然睜開眼,眼底晦澀暗沉如洶涌波濤。
沈國棟的嗓音在耳邊一遍遍回蕩。
“要不是你當(dāng)初非要得罪邵老的小孫子,沈氏不可能被打壓到這個程度!”
“你真當(dāng)我不知道你對你妹妹的心思!我不是瞎了,也不是聾了,老爺子雖然把沈氏給了你,但我還沒死呢!”
“沈淮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遠(yuǎn)離亦媚,否則小心我對她出手——”
拳頭一拳砸在玻璃上,蜘蛛裂紋應(yīng)聲炸開。
鮮血順著紋路嘀嘀嗒嗒向下落,和水流混合在一起,他滿目陰鷙地掃過一眼,屈腿跨過滿地玻璃碎渣,若無其事地用毛巾給自己包扎。
隨即,他撥通了電話:“國外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
聽到回答,沈淮序抬起眼睛,看向鏡子里那雙冷峻黝黑的眼眸,半晌道:“既然處理得差不多了,就回來吧,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