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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跳下去了

    楚硯儒在陸硯書和顧南音這邊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氣餒。

    又熬了二十天,熬到出院。

    出院當(dāng)天下午,他就讓助理開車送他去找蘇婳。

    保鏢自然不給開門。

    畢竟他是上了黑名單的人,堪比通緝犯。

    楚硯儒只好站在黑色雕花欄桿外,扒著欄桿大聲喊:“蘇婳,爸爸出院了,想看你一眼,你能露個(gè)面嗎?”

    蘇婳正坐在涼亭里畫畫。

    聽到動(dòng)靜起身,走過來。

    保鏢上前委婉地要趕楚硯儒走。

    蘇婳擺手制止,“不用,聽聽楚董要說什么�!�

    楚硯儒一聽她這么說,面露喜色,“小婳啊,爸爸對不起你,為了楚鎖鎖那個(gè)野種,爸爸欺負(fù)你,想方設(shè)法地拆散你和北弦,還逼你打掉孩子,替她捐骨髓。我該死,我真該死!我后悔了,我錯(cuò)了!爸爸知道錯(cuò)了!”

    說罷,他抬手朝自己右臉狠狠打了一耳光。

    蘇婳沒出聲,只靜靜地望著他。

    楚硯儒見有效果,抬手又朝自己左臉打了一耳光。

    蘇婳依舊不言不語。

    楚硯儒以為不夠,繼續(xù)打。

    “啪啪啪啪啪啪!”

    左右開弓,六個(gè)耳光甩下來,為了表示誠意,他打得又重又疼,打得自己兩眼昏花,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蘇婳清清靜靜地說:“打得好,請繼續(xù)�!�

    楚硯儒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是這么個(gè)反應(yīng)。

    正常人不應(yīng)該說,別打了,你剛出院,我原諒你了嗎?

    他只好繼續(xù)打自己耳光,但是力度卻越來越輕了。

    蘇婳淡淡地說:“楚董使點(diǎn)勁兒啊,沒吃飯嗎?”

    楚硯儒哭笑不得,端著一張被自己打得紅腫的臉,“乖女兒,你能原諒爸爸了嗎?”

    蘇婳挺直身姿,“不能�!�

    楚硯儒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緩緩放下。

    心想,這孩子對她外公那么心軟,怎么對自己就這么心狠呢?

    還搞區(qū)別待遇。

    華天壽也不比他強(qiáng)到哪里去啊。

    他是婚內(nèi)出軌了,可是華天壽找的那個(gè)續(xù)弦,也是蛇蝎心腸。

    忽聽耳邊傳來車轱轆壓在路上的聲音。

    楚硯儒回頭,看到是顧北弦的車開來了。

    他面露喜色。

    很快,車停穩(wěn)。

    車門打開,從里面伸出一雙筆直的長腿,黑色西裝褲筆挺,無一絲褶皺。

    緊接著走下來一道玉樹臨風(fēng)的身影。

    看到男人那張英俊清貴的臉,楚硯儒忙堆起笑,“北弦,你來了,太好了!”

    顧北弦神色清冷,微微點(diǎn)頭,算是打招呼。

    楚硯儒道:“你快幫我勸勸蘇婳,我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cuò)。這對男人來說,算不上十惡不赦的錯(cuò)吧?你也是男人,你肯定能理解我。你好好勸勸蘇婳,讓她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后我會好好對她的�!�

    顧北弦眉眼冷淡掃他一眼,“只說你自己就好了,別給其他男人招黑,別人可沒你這樣�!�

    楚硯儒臉上的笑僵住。

    過了半秒。

    他訕訕地說:“如果蘇婳肯原諒我,我會給她一部分股份。你們不用擔(dān)心,不是為了讓她給我捐器官。我除了肝衰竭,腎有點(diǎn)不好,其他都很正常。”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蘇婳笑了。

    腎不好,這就很微妙了。

    難怪苦哈哈的,不要尊嚴(yán)地來求她原諒呢。

    除了惦記著她的肝,還想著她的腎。

    蘇婳轉(zhuǎn)身就走。

    這樣薄情寡義,眼里只有自己的老男人,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他!

    楚硯儒看著蘇婳離去的身影,臉上浮出失望的表情,“北弦啊,你抽空好好勸勸蘇婳吧,跟我認(rèn)親,沒壞處。我拼了大半輩子,拼的家業(yè),以后肯定要留給她和墨沉。我想要的不多,只圖個(gè)內(nèi)心安寧,兒女承歡膝下�!�

    顧北弦漫不經(jīng)心道:“蘇婳不需要,你那攤子全留給墨沉吧�!�

    給墨沉,就是給南音。

    沒區(qū)別。

    楚硯儒見這邊也針插不進(jìn),心灰意冷地離開。

    薄秋的風(fēng)一吹,吹得他灰白的頭發(fā)翻飛。

    沉沉的暮氣混著病氣,短短一個(gè)多月,他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軀有些佝僂,西裝褲管松松垮垮,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愧疚真的是這個(gè)世上最折磨人的情緒。

    折磨得他茶不思,飯不想,寢食難安。

    如果華琴婉和蘇婳一直不肯原諒他。

    那他死后都閉不上眼睛。

    楚硯儒離開沒多久。

    顧傲霆來了。

    和楚硯儒一身頹廢,正好相反。

    顧傲霆紅光滿面,喜氣洋洋,高大身軀挺得筆直,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車停在院外,他給蘇婳打電話,“兒媳婦,快出來,爸爸請你和北弦吃飯。都別開車了,就坐我的車吧,咱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一聽是一家人聚,蘇婳自然不能推辭。

    和顧北弦換了衣服出來。

    上車。

    三人坐在后排。

    顧北弦坐在中間。

    顧傲霆唇角洋溢著笑容,滿面春風(fēng),“聽說楚硯儒剛來找你們了?”

    顧北弦修長冷白的手指垂在身側(cè),“你消息倒是靈通。”

    顧傲霆也不瞞他,“你們小區(qū)的保安,打電話告訴我助理的。”

    顧北弦勾唇,揶揄道:“您老還真是無所不能,連這小區(qū)的保安都收買了�!�

    顧傲霆也不生氣,“就說我的眼睛毒吧,我看人從來沒錯(cuò)過。當(dāng)時(shí)我看到華棋柔和烏錘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就猜到兩人關(guān)系不正常。再一看烏錘那齷齷齪齪的氣質(zhì),簡直和楚鎖鎖一模一樣。我就懷疑,這個(gè)楚鎖鎖啊,八成就是他的種�!�

    顧北弦語氣隨意,“我記得您老以前特喜歡她�!�

    顧傲霆眼神一暗,“嗐,怪只怪她太會裝,還是蘇婳這種舒舒展展,大大方方的,看著舒服。”

    沒人理他。

    顧傲霆也不覺得尷尬。

    他閉上眼睛,手搭在膝蓋上有節(jié)奏地哼起來,哼的是“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偏偏他五音不全,哼得人頭皮發(fā)麻。

    顧北弦嫌棄地瞥他一眼,“這么開心?”

    顧傲霆睜開眼睛,“當(dāng)然,楚鎖鎖被踢出局,楚硯儒那盤家底,以后就是墨沉和蘇婳的了。想他楚硯儒跟我拼了一輩子,比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給我打工的?哈哈哈�!�

    顧北弦看著他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覺得這小老頭有點(diǎn)飄。

    “別忘了我媽正搜集證據(jù),要跟你離婚�!�

    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顧傲霆臉上的笑登時(shí)僵住。

    接下來,他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一行人去的是今朝醉。

    說好的一家人聚餐,結(jié)果秦姝和顧南音都沒來,就他們?nèi)齻(gè)。

    顧傲霆打個(gè)哈哈道:“你媽她臨時(shí)有事來不了,你妹她忙,也來不了。為了這頓飯,我特意推了一個(gè)應(yīng)酬,你們倆一定要吃好喝好。”

    餐是助理提前點(diǎn)過的。

    豐盛的菜肴很快端上來。

    顧傲霆招呼兩人吃菜,不停地給蘇婳夾菜,“來,兒媳婦,你嘗嘗這個(gè)雞。這個(gè)雞,它不是一般的雞,它是聽著音樂長大的,肉質(zhì)特別鮮美�!�

    蘇婳習(xí)慣了他的冷淡,突然這么殷勤,有點(diǎn)接受無能。

    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總覺得他不懷好意,說不定也惦記她身上的器官。

    蘇婳問:“您老最近身體還健康嗎?”

    顧傲霆是何其聰明的一個(gè)人,馬上猜到她那點(diǎn)小心思。

    他大手一揮,“你這孩子,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才不是楚硯儒那么自私自利的人。你放心,我身體健康得很,對你別無所圖,就只想快點(diǎn)抱孫子�!�

    孫子生下來,他好培養(yǎng)他做下下代的繼承人。

    把老顧家這盤家業(yè),代代傳下去。

    蘇婳這才放心地夾起那塊聽著音樂長大的雞肉,放進(jìn)嘴里,慢慢地咀嚼起來。

    吃著跟普通雞肉也沒啥差別。

    音樂白聽了。

    吃到一半,來電話了。

    是個(gè)商務(wù)電話,蘇婳拿著手機(jī)出去接。

    因?yàn)轭櫚瘤呀?jīng)喝大了,拉著顧北弦大談他的理想,他的抱負(fù),他的事業(yè)宏圖。

    吵得人接不了電話。

    電話是顧謹(jǐn)堯打來的,“蘇婳,我這邊有個(gè)雍正時(shí)期的梅瓶,你幫忙修復(fù)一下。明天派助理送過去,別人修我不放心�!�

    “好,你有要修的,都送來就是,我緊著你的活先干�!�

    顧謹(jǐn)堯笑,“身體養(yǎng)得怎么樣了?”

    “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

    蘇婳問:“你呢?”

    顧謹(jǐn)堯隨意道:“我還是老樣子�!�

    他想說的,其實(shí)是,你好,我就好。

    不過這種話,這輩子恐怕都說不出來了。

    忽聽身后傳來咔咔的高跟鞋聲。

    蘇婳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楚鎖鎖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朝她走過來。

    和以往略有些不同,她今天沒化妝,氣色看起來很差,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楚鎖鎖在走廊里,逢人就拉住人問:“有沒有看到我媽?”

    她媽華棋柔已經(jīng)失蹤整整二十天了。

    怎么都找不到,她想報(bào)警,楚硯儒派人壓著她,不讓報(bào)。

    也沒告訴她,她的真正身世。

    嫌丟人,也懶得開口,一開口,楚硯儒就覺得惡心。

    楚鎖鎖只能去華棋柔常去的地方找,這一找,就找了二十天。

    看到蘇婳,楚鎖鎖挺直腰桿,問:“你有沒有看到我媽?”

    蘇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

    她這一笑,看在楚鎖鎖眼里,就覺得是挑釁。

    楚鎖鎖當(dāng)即嗆道:“你得意什么?別以為我爸給你點(diǎn)好臉色,就膨脹了。怎么認(rèn),都改變不了你鄉(xiāng)巴佬的出身!”

    蘇婳樂了。

    還叫爸呢。

    感情這家伙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蘇婳站直身姿,”楚鎖鎖,不,烏鎖鎖,你親生父親是烏村的。烏村就是一個(gè)鳥不拉屎的小村子,地圖上都找不到,所以你有什么臉說我鄉(xiāng)巴佬?

    楚鎖鎖一愣,面色大變,“你胡說什么?什么烏鎖鎖,我姓楚!”

    “你親生父親,叫烏錘,所以你姓什么楚?”

    楚鎖鎖臉色更難看了,“烏錘?那個(gè)殺人犯?你放屁!他怎么是我親生父親?”

    蘇婳淡笑,“你可以去問楚硯儒,他會告訴你真相�!�

    見她這么篤定,楚鎖鎖慌了。

    慌得像無頭的蒼蠅。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媽發(fā)過誓,說我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我是楚家千金,我是大家閨秀,我是我爸爸的掌上明珠!你騙我,一定是你騙我!”

    她哭著跑了。

    出門,上車,直奔楚家。

    在門口,被保鏢攔住了。

    她的行李、衣服、包和化妝品堆在門口。

    保鏢冷冷地說:“楚董交待了,你以后不要再進(jìn)這個(gè)家門,也不要再姓楚,你姓烏!”

    猶如萬丈高樓一腳踏空!

    楚鎖鎖頓時(shí)面如死灰!

    “怎么會這樣?我不相信,怎么會這樣?我要見見我爸爸,我要找他問清楚!”

    保鏢冷漠道:“他不會再見你,說一看到你,就惡心!”

    楚鎖鎖失魂落魄地離開,東西都忘了拿。

    上車后,趴在方向盤上嗚嗚地哭了。

    哭了半天,她打電話問顧凜:“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要我嗎?”

    顧凜冷笑,“早就跟你說過,我娶妻要么娶賢,要么娶富,唯獨(dú)不扶貧!”

    楚鎖鎖心如死灰!

    又打給顧北弦,打不通,這才想起,早就被他拉黑了。

    她開車找了個(gè)公話,撥過去,顧不上旁人異樣的目光,說:“我愛你,北弦哥,不管你信不信,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是你,最對不起的也是你�!�

    安靜一瞬后,手機(jī)里傳來顧北弦冷漠的聲音,“別惡心人了,成嗎?”

    楚鎖鎖紅著眼圈,“再見了,北弦哥,不,再也不見!”

    付了錢,她上車,開車來到江邊。

    夜色漆黑如鬼魅,她孤零零地站在夜風(fēng)里,感覺被全世界拋棄。

    看著漆黑的江水,生無可戀。

    她緩緩閉上眼睛,一咬牙,縱身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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