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煩煩擔心你和二寶喝多了不餓。
想長爸爸媽媽這么高,要多吃飯多吃菜和肉。
大寶,知不知道媽媽為什么喜歡做魚蝦?”
大寶點頭:“因為有肉。
可是我想吃,想吃鹵雞。
”
二寶大聲補充:“烤鴨!”
耿致曄搖了搖頭:“這里沒有烤鴨和鹵雞。
不過可以叫煩煩帶你們?nèi)O村看看。
”把奶粉還給大寶,大寶送屋里,耿致曄就帶倆孩子回廚房,“煩煩,雖然不能私下買賣,但可以以物換物。
”
葉煩秒懂:“我明天就找公社書記。
”
耿致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不是這意思。
”
“你別管。
這事我比你有經(jīng)驗。
保證叫人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葉煩看倆孩子,“剛才在外面就聽你倆嘚啵,說我什么呢?”
大寶喝一口奶粉,遞到妹妹嘴邊:“快喝。
”
耿致曄搖頭笑笑:“今天怎么那么多人?不是你叫的吧?”
葉煩拎著桶出去壓水準備做飯,正好碰到廖苗苗帶著弟弟妹妹找大寶二寶玩。
小姑娘熱心腸,要幫葉煩壓水。
葉煩順嘴說以后可以來她家壓水。
金烏西墜,很多軍嫂都出來挑水。
廖苗苗的媽媽莊秋月就是其中之一。
廖苗苗沖她媽招手。
住在耿家后面的劉桂花從耿家門口過看到這一幕。
沒人叫她,她不好意思進來,就問耿家另一邊的參謀長的愛人缸里還有沒有水。
劉桂花在耿家門口跟隔壁院里的人說話,嗓門之大像裝了擴音喇叭,葉煩在院里聽得一清二楚,不好裝瞎就叫她們來自家壓水。
院里只有莊秋月一人,別人不好意思。
人多了,尷尬也有伴——烏泱泱來了七八個軍嫂和一群孩子。
耿致曄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有幾人壓好回家了。
劉桂花認為耿家的水是私人的,挑走有愧,打算給葉煩一把自家種的菜。
劉桂花第一次用壓水井,以為跟井水一樣很多人打水能把水打干。
她家還需要四桶水,著急沒耐心一點點薅,一把鐮刀下去割掉一大把菜。
耿致曄聽葉煩說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難怪這把菜沒根。
噯,不對,你怎么知道她擔心壓水井里的水干了?”
大寶:“桂花姨說的。
桂花姨咋咋呼呼說,還有水啊。
”
耿致曄看葉煩:“咋咋呼呼?”
葉煩白了他一眼:“我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她咋呼?苗苗說她嗓門大,天天咋咋呼呼。
”
大寶點頭:“莊阿姨不許苗苗姐說。
”
葉煩:“那你還說?”
“沒有別人啊。
爸爸要告訴桂花姨嗎?”
耿致曄搖頭:“但是也不可以說。
因為隔墻有耳。
煩煩,把小鍋點著,我做菜。
”
劉桂花的菜很嫩,葉煩叫耿致曄清水煮,蟶子也清水煮。
大寶氣得一下站起來:“媽媽!”
葉煩嚇一跳:“干——你又怎么了?”
耿致曄叫兒子坐下:“急什么?我做菜,媽媽說水煮我就水煮?”
大寶斜著眼看他,這個樣子跟葉煩有的時候一模一樣。
耿致曄禁不住笑了:“爸爸保證跟媽媽做的不一樣。
”
葉煩明白過來:“合著不想吃水煮的?耿大寶,不知好歹的小鬼,我是為了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
”
大寶聽不懂:“你不會做就會說。
”
葉煩噎了一下:“想造反嗎?以前怎么沒見你挑食?耿大——”
“煩煩!”耿致曄打斷,“以前你做過幾次飯?你多大了,大寶多大?”
大寶點頭:“媽媽以大欺小!”
“你少說兩句!”耿致曄瞪兒子,“見過兄弟姐妹開口就掐的,我還沒見過母子倆天天掐的。
掐贏了很得意嗎?大寶,把你媽媽氣病了,你就開心了?”
大寶眨了眨眼睛,媽媽那么厲害,他能把媽媽氣生病嗎。
耿致曄見狀噎了一下,大寶沒有這個能耐。
葉煩可不慣他,真氣急了非得給大寶幾下出出氣。
二寶起來,拉著哥哥的手,又拉起媽媽的手:“握握手,好朋友。
”
葉煩和大寶愣住。
耿致曄笑出聲:“看看二寶多乖。
你倆跟二寶學學。
”
二寶點頭:“煩煩,大寶,跟我學學!”
“想得美!”
母子二人默契十足,抽回手瞪一眼二寶。
二寶一臉無奈地看向爸爸,二寶也盡力了。
耿致曄嘆氣:“你也消停點吧。
煩煩,放兩塊木柴,大寶,看著火。
”
葉煩起來:“我干嘛?”
“我調(diào)個醬汁,你看著。
”耿致曄給她一頭蒜,“以后水煮就用這個汁。
我看柜子里有香油。
這幾天買的?”
葉煩點頭:“給他倆蒸雞蛋羹用的。
居然比首都還貴。
”
耿致曄:“需要從岸上運過來的東西都貴。
大寶,媽媽不疼你嗎?”
大寶搖頭:“我沒說媽媽不疼我啊。
媽媽,可以不氣我嗎?”
葉煩:“你可以不氣我嗎?”
得,又談崩了。
耿致曄無奈又想笑:“你倆都少說兩句就好了。
”見葉煩剝蒜費勁,耿致曄拿過來用刀拍扁,遞給葉煩。
葉煩恍然大悟:“難怪每次陶春蘭同志都先拍蒜。
”
大寶見他媽不懂:“爸爸,你比媽媽會做飯嗎?”
耿致曄:“你媽以前身體虛弱,你姥姥姥爺不敢叫她干活。
我小時候你姑小,需要人照顧,你奶奶顧不上做飯,你爺爺工作忙,你大伯上大學住校,不是我做就是你二伯做。
”
大寶打量他媽:“可是媽媽好好的啊。
”
耿致曄點頭:“現(xiàn)在好了。
她像你和二寶這么大,經(jīng)常進醫(yī)院。
”
大寶一臉狐疑。
耿致曄:“你可以找姥姥求證。
”
話說到這份上,由不得大寶不信:“煩煩,我們和好吧。
”
葉煩白了他一眼,把蟶子撈出來刷鍋倒水焯青菜。
大寶雙手一攤,看著他爸,你都看見了吧。
耿致曄:“你看,不說話不就沒吵起來。
”
“爸爸,我不怪你幫煩煩。
”
耿致曄不接茬:“鍋底下還有火嗎?”
大寶塞個小木棍:“木柴只有幾個了。
”
葉煩趁機對耿致曄說:“苗苗媽媽叫我跟她上山撿柴。
可是我不在家他倆怎么辦?”
耿致曄問大寶:“門從外面鎖上,你和二寶在院里玩?”
大寶點頭:“媽媽要快點回來。
”
耿致曄:“爸爸中午回來。
”
“好吧!”大寶面向葉煩,我聽話不?
葉煩沒理他。
耿致曄夸他聽話,然后告訴葉煩自己給炊事班幾十塊錢,他們這幾天會把煤和爐子送過來。
等他把煤球打好,就不用擔心家里斷柴。
“什么時候蓋廁所?磚和水泥都送來了。
”葉煩問。
耿致曄:“月中月亮亮,我和政委和參謀長一兩個小時就蓋好。
蓋好我們的就幫他們兩家蓋。
”
葉煩記得那天隱隱聽到廖政委驚呼“有臺風”,“廖政委不是海邊長大的?”
“老家有山無海,湖邊長大的。
以前在西南當兵。
參謀長是北邊濱城人,他愛人也是。
你買的海鮮不會做可以問他們。
”耿致曄把汁澆蟶子上,又留一點澆青菜上。
大寶拉著妹妹去客廳拉桌子和板凳。
耿致曄聽到動靜朝客廳看一眼,低聲說:“大寶多懂事。
”
“就是太懂事。
”葉煩禁不住小聲嘀咕,“天天把自己當大人。
沒一點小孩樣兒。
”
耿致曄失笑:“別不知足啊。
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
再說了,天天叫你抱著,或者撒尿和泥,你就滿意了?”
葉煩想象一下,打個哆嗦。
耿致曄把兩盆菜給她:“給大寶二寶洗手。
我把饅頭拿出來。
你別進來了。
”
葉煩帶他倆去壓水井邊,一手壓水一手拉著大寶的手給他洗手,給大寶擦干凈,又給二寶洗。
洗手水順著勾流到菜地里。
耿致曄出來找母子三人才看到壓水井和籬笆墻中間的地種上菜:“你種的?”
葉煩:“苗苗媽幫我一起種的。
我打算這幾天把東邊那片地全種上。
”
“慢慢來。
大寶和二寶還小,我經(jīng)常不在家,買著吃也用不了多少錢。
”耿致曄抱起大寶,葉煩抄起二寶,一家人回屋吃飯。
飯后,耿致曄把廚房收拾干凈就燒熱水。
一家人洗漱干凈,柴也用的干干凈凈。
耿致曄第一次意識到得趕緊做煤球。
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
耿致曄把倆孩子哄睡著,到臥室就把信遞給葉煩。
葉煩看著信上的折皺:“還以為你沒打算給我。
”
耿致曄震驚:“你怎么知道???”
葉煩一邊拆一邊說:“你做飯彎腰信封從褲兜里露出來了。
我們剛從家里出來,你爸不會這么著急給你寫信。
于姨或小勤有事,她們會發(fā)電報。
你朋友戰(zhàn)友的信,你犯不著回來再拆。
去掉這些不可能,只剩一種可能。
”
耿致曄掀開被子坐過去:“我怕岳母想你叫你回去。
”
“她不懂事,我嫂子和我爸也不會由著她。
”
耿致曄:“信上說什么?”
葉煩皺眉:“好像,一語成讖。
”
耿致曄拿過來,開頭寫她擔心葉煩不會縫被子,給他們寄兩床新被子。
耿致曄一點也不意外,葉煩八十歲,在陶春蘭同志眼里也是個需要她照顧的小閨女。
中間訴說著對大寶和二寶的想念。
說大寶和二寶不在家,家里安靜得說話都有回音。
耿致曄心道耿大寶以后可以當法官,原告被告律師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判案效率大大提升,一定可以給國家節(jié)省很多人力物力財力。
看到“陳小慧”三個字,耿致曄眉頭一挑,轉(zhuǎn)向葉煩。
葉煩:“看見了?”
“陳小慧一下班就回屋,不叫她吃飯不出來?我丈母娘懷疑自己像老媽子?夸張吧?你以前也——”
葉煩點頭:“我沒怎么洗衣服做飯,可陶春蘭同志洗衣服的時候我壓水,她炒菜我遞鍋鏟。
她洗碗刷鍋,我跟她聊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