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婆婆媽媽
葉煩和陳小慧同樣沒接觸過古玩,
陳小慧聽到老物件迫不及待地買下來,葉煩選擇先查資料再看貨,
顯得陳小慧像智力不全。
可把陳小慧刺激的不輕。
當著葉煩的面陳小慧不好承認這點,她走后陳小慧立即找資料,問耿致勤認不認識歷史系教授或考古專家。
平時晚上看書,星期天不是拜訪學(xué)者,就是去廢品收購站或舊貨商店長見識。
陶春蘭很擔心她故態(tài)復(fù)萌。
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她學(xué)好了,陶春蘭放心之余,又因她整天不著家,家里只有自己一人很沒意思,
忍不住想大寶二寶想葉煩。
葉煩在家那幾天陶春蘭清楚地看到陳小慧跟她關(guān)系尚可,趁著吃飯氣氛輕松的時候,
陶春蘭念叨不知大寶二寶怎么樣,真想去看看。
陳小慧想也沒想就說去唄。
說出口感覺回答太快,
仿佛她巴不得陶春蘭不在家,
陳小慧趕緊表示自己星期天有時間可以送她上車。
陶春蘭確定陳小慧沒意見,
笑著說得給煩煩寫信,
她還不知道。
陳小慧就說寫信太慢,
特快信一來一回也要半個月,
不如發(fā)電報。
陳小慧幫陶春蘭發(fā)電報,葉煩回一封信,提醒陳小慧不要買特快,
特快直達是硬座,媽年齡大坐硬座難受,
買臥鋪,
她去杭城接人。
陳小慧吃一塹長一智——差點用明式的價格買下清末的家具,不敢再自以為是。
這次全聽葉煩的。
然而她還是智力欠缺,
或者說前世見識有限,又不曾真正獨自打拼過,不如葉煩考慮周到。
陶春蘭出發(fā)前幾天她直接問耿致勤要不要給大寶二寶捎?xùn)|西。
耿致勤有心眼,偷偷買一包,準備偷偷送去葉家。
結(jié)果還是被她媽發(fā)現(xiàn)了。
葉煩到杭城看到婆婆媽媽肩并肩,頭暈?zāi)X脹,不敢置信地問:“你怎么來了?”
于文桃抬起下巴:“你媽能來我不能來?”
候車室人來人往的,葉煩怕她不懂事大聲嚷嚷:“那你和媽再等會兒。
”
于文桃見她要走:“干嘛去?”
葉煩無力地說:“給你買票。
跟我一起去?”
于文桃這輩子沒來過南方,以前也不敢來。
一車一車山珍海貨運到首都,給于文桃的感覺江南不遠不可怕。
于文桃上過幾天學(xué),聽說過“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也學(xué)過“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于文桃對江南充滿了好奇,就問丈夫想不想大寶,她可以替他去看看。
這算盤撥的,耿父不屑戳破,只問她她走了誰照顧兩個小的。
當晚耿致曄二哥二嫂回來說最近不忙,沒什么意外的話,二哥可以在家休息一周。
第二天于文桃去買票,給小孫子小孫女買吃的。
因為時間趕,來不及通知葉煩,于文桃這一路上想起這點就擔心葉煩給她買回程的火車票:“親家母,你看著行李。
我看看江南火車站跟咱們那邊有啥不一樣。
”說完就問葉煩售票處在哪兒。
回頭她們自己買票,省得葉煩送她們到杭城再回去。
葉煩心說你還挺體貼。
既然這么體貼,你還不聲不響地跑過來。
來都來了,葉煩又不能把她趕回去,也懶得出口傷人。
于文桃見葉煩買到甬城的火車票,可算有心情打量南方人跟北方人有啥不一樣。
葉煩不知道她這么閑,見她四處張望:“看什么呢?”
于文桃:“都說江南出美人兒,也沒有多美啊?”
葉煩無語:“先上車。
”
于文桃收回視線:“對,上車。
還得坐船?我還沒坐過船。
”
葉煩有個不好的預(yù)感,到船上就盯著于文桃。
果然沒叫葉煩失望,她還沒坐下就伸長脖子往水里打量。
葉煩嘆氣:“你坐下,站不穩(wěn)容易暈船。
”
于文桃立刻坐下,然而眼睛還一個勁往水里看。
陶春蘭趕了兩天路身體吃不消,羨慕她精神好:“你不累嗎?”
于文桃搖頭:“睡了一路累啥。
我快憋死了。
”趁著葉煩給陶春蘭倒水顧不上她,手往海里伸,掬一把海水聞聞,“真腥!”
漁船不大,開船的漁民離幾人很近,見狀實在忍不住,問:“葉會計,這是你姨�。俊�
于文桃轉(zhuǎn)向葉煩,很好奇她怎么回答。
葉煩白了她一眼:“大寶二寶奶奶。
”
漁民詫異:“真年輕!”
葉煩:“我愛人生母去的早。
于姨是他繼母。
不過我愛人是她養(yǎng)大的。
”
于文桃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滿臉笑意說著謙虛的話:“其實也沒干嘛,就洗洗衣服做做飯。
”
葉煩心說把笑容收一收更有說服力,嘴上說:“家里人多,蠻辛苦。
”
于文桃終于有點羞愧,因為她就頭兩年洗洗衣服做做飯。
從有了女兒,不是她兄弟姊妹就是她母親過去幫忙。
這兩年退休在家要伺候一大家子,可她用上了電器自來水。
于文桃娘家在城郊,現(xiàn)在還要挑水吃。
電燈和油燈兩用,小孩寫作業(yè)用電燈,老人心疼電費用油燈。
因此她娘家人每次到耿家都說除了院子小一點,哪里都好。
回回不忘提醒于文桃好好過日子,別給耿家父子添堵。
于文桃當然知道她老頭子一身病,快七十了,也有年輕姑娘愿意嫁給他——老干部遺孀有補貼,攀上耿家沒壞處。
就說她,兄弟姊妹沒技術(shù),也沒上過幾年學(xué),嘴巴還笨,不好安排工作,一直在村里種地。
可是因為于文桃嫁到耿家,村里沒人敢欺負于家。
耿父工資高,不在乎于文桃賺多少,于文桃月月補貼娘家,給侄子侄女交學(xué)費買衣服,也沒人說什么。
剛到耿家那年于文桃覺著委屈。
沒人在意她的想法,她慪氣也只能跟自己慪,時間一長又覺著不能這么折磨自己。
心態(tài)調(diào)整,于文桃發(fā)現(xiàn)她這個后娘比人家親娘還舒服自在。
要不是怕耿家老大,于文桃這幾年能跳上天。
也是因為怕耿家老大,于文桃時不時擔心老頭子沒了,老大把她和耿致勤攆出去。
所以迫切希望耿致勤有個鐵飯碗,找個好人嫁了。
萬一真有那一天,她就去閨女家。
話說回來,于文桃怕漁民繼續(xù)問,她無地自容,就問還有多遠。
漁民指著青山:“就是那里。
”
于文桃詫異:“這么小?”
葉煩:“這個島俯瞰像長方形,我們現(xiàn)在在島西邊,一會到南邊就大了。
”
漁民調(diào)轉(zhuǎn)船頭,不一會兒就到島南邊。
于文桃心說也沒多大啊。
等船靠近,于文桃詫異:“島好像變高了。
”
葉煩扶著她媽下來:“船在海里,海面不是平的,給你的錯覺。
快點,人家等著回家呢。
”
漁民笑著說:“不著急,我家離得近。
”
于文桃見他也下來:“你跟我們一起�。俊�
漁民:“我家在家屬區(qū)后面。
”
陶春蘭:“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
漁民見她臉色不好,叫她快回家休息。
于文桃提著大包小包:“煩煩,遠嗎?”
“姥姥?”
于文桃腳步一頓:“大寶?”抬眼看去,正往這邊跑的大寶停下,回頭看爸爸,我看錯了嗎?耿致曄搖頭。
大寶不敢信,還是跑過去:“奶奶?”
于文桃的包往地上一扔,三兩步迎上去抱住大寶:“想不想奶奶?”
大寶:“你咋來了?”
“小混蛋!跟你媽一樣。
我不能來?”于文桃把他放下,沖二寶拍手:“奶奶抱抱。
”
大半年不見,二寶不敢認。
于文桃佯裝生氣:“我是奶奶,不記得?”
有爸爸媽媽撐腰,二寶不怕,笑著伸手:“奶奶!”
于文桃抱住香香軟軟的小孫女,終于有了到家的感覺:“我的二寶啊。
想死奶奶了。
你姥姥還不讓我來。
憑什么?”回頭數(shù)落陶春蘭,“要不是我你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
耿致曄納悶,坐車又轉(zhuǎn)車又乘船,她不累嗎。
于文桃很興奮:“這里跟咱們那邊不一樣。
咱們那邊風(fēng)是熱的,這里是涼的。
”
耿致曄撿起行李:“先回家。
”問陶春蘭,“媽,沒暈車吧?”
陶春蘭不暈車:“有點暈船。
”
耿致曄叫葉煩扶著她:“走慢點。
不到一公里,一會兒就到。
”
于文桃一聽這么近,就叫大寶帶路。
大寶很興奮——姥姥來了,奶奶也來了。
他大喊一聲:“跟我來!”
二寶要下來。
于文桃放下她,拉著她的小手追大寶。
此刻天還沒徹底黑下來,屋里黑下來,家屬區(qū)家家戶戶拉亮電燈,門口的路被灑出來的燈光照亮,莊秋月沒等于文桃到葉煩家門口就看見她。
莊秋月問參謀長愛人萬思芹:“小葉母親這么年輕?”
話音落下,大寶跑過來:“奶奶,這里就是。
”猛一下推開門,“奶奶,快來。
”
莊秋月和萬思芹相視一眼,不是接媽嗎?怎么把婆婆接回來了?要出事啊。
兩人默契十足一左一右分開,各回各家。
萬思芹到自家門口,不禁停下,葉煩扶著一個老人從西邊過來,耿致曄在兩人前面時不時回頭,像是擔心她們突然倒下。
萬思芹十分好奇,等耿致曄又過來幾步就問:“耿團長,大寶姥姥來了?”
耿致曄停下,順便等等葉煩和他丈母娘:“是的。
有點暈船。
吃飯了嗎?”
萬思芹:“剛吃飯。
你還沒吃吧?”
耿致曄點頭:“做好了。
”對葉煩高聲說:“煩煩,我先回家盛飯。
”
葉煩抬一下手,耿致曄先回家。
萬思芹借著屋里的燈光看到大寶姥姥臉色不好,就催葉煩快回家歇息。
她又往東去,到莊秋月家門口,莊秋月從屋里出來。
萬思芹低聲說:“婆婆媽媽都來了,葉會計有的煩了。
她媽也是,怎么給起名葉煩?繁花的繁不好嗎。
”
莊秋月打量她:“怎么瞧著你有點幸災(zāi)樂禍?”
萬思芹搖頭:“沒有。
就是,就是——”島上日子無趣,都沒人來放電影,好不容易有點樂子,哪怕是耿團長家的,萬思芹也不想錯過,“幸好小姑子沒來。
否則婆婆媽媽小姑子,老天爺,要命!”
莊秋月:“小姑子來沒什么,不是陳小慧就行。
”
萬思芹恍然大悟:“對,差點忘了,葉煩不是她媽親生的。
我記得誰說過,耿團長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走了。
這——后媽對上養(yǎng)母,嘖——”越說越興奮,“我去看看!”
莊秋月一把把她拉回來:“以前田小鳳經(jīng)常跟幾個女人在路口議論葉煩也沒見你過去。
”
萬思芹:“那幾個女人見天詛咒葉會計,我說什么?丟份兒!再說了,我也不是想看熱鬧,我怕婆婆媽媽打起來。
”
莊秋月也好奇:“人家還沒吃飯,你過去看著人家吃?”
萬思芹想象一下那個場景:“那明天,明天再說。
”
莊秋月踮起腳朝屋里看,只能看到耿致曄忙前忙后。
她心下好奇,到家打開窗戶,睜大眼睛朝葉煩家廚房看,只能看到大寶奶奶忙前忙后。
廖政委奇怪:“該洗澡不洗澡,看什么呢?”
莊秋月嚇了一跳,趕忙關(guān)上窗,壓低聲音:“大寶奶奶姥姥都來了。
”
廖政委臉色猛一變,移到窗前想開窗又擔心看到不該看的尷尬:“這——耿團長,辛苦了。
”滿眼笑意。
莊秋月詫異:“不是說你能提到政委,還是耿團長說他希望跟你搭班子?你這人怎么——”
“不一樣。
你不懂。
舒服!”廖政委笑著躺床上,“他天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沒人能算計他。
終于能看到他吃癟,我不得高興高興。
”
莊秋月無語:“什么戰(zhàn)友?損友吧。
”白了他一眼就去廚房倒水洗漱。
然而還沒完。
翌日清晨,廖政委洗漱后就去耿家門口,看到大寶二寶在院里玩,他移到葉煩家院門邊:“大寶,吃飯了嗎?”
大寶把奶奶帶來的風(fēng)車給妹妹:“沒有。
伯伯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