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皮小子的母親點(diǎn)頭：“沒給您添麻煩吧？”
葉煩搖頭：“性格挺好。
”
“太皮了！”他父親嫌棄。
葉煩：“以后出島上高中不用擔(dān)心城里人欺負(fù)他。
”
這話的意思他兒子能考上大學(xué)？皮小子的父親心里高興，嘴上謙虛：“學(xué)習(xí)不好，高中學(xué)校不一定要他。
”
皮小子正拉著大寶往里面去，聽到這話回頭：“我能考上高中。
”
葉煩：“也可以上中專。
中專畢業(yè)也包分配。
”
皮小子一臉得意：“聽見了嗎？爹，不要整天說我不好不好。
你懂得多還是葉會計懂得多？”
他爹氣得指著他：“過來！”
皮小子拉著大寶跑遠(yuǎn)。
二寶經(jīng)常跟村里小孩玩，而村里大人小孩都在溝邊樹下看打魚，所以她一過來就找到好朋友，早跑沒影了。
溝邊全是人，葉煩也不擔(dān)心他倆掉進(jìn)去沒人救，就跟社員聊天，問：“怎么這個時節(jié)抓魚？”
大隊長到葉煩身邊解釋：“抓黃鱔抓螃蟹。
不然回頭刮臺風(fēng)把魚和螃蟹沖上來，螃蟹爬到莊稼地里，又跟早兩年一樣禍害莊稼。
”
年年七八月都有臺風(fēng)，或大或小。
去年有一場大臺風(fēng)，雖然沒吹倒房屋，可是果樹，沒人住的危房，被蟲鑿空的樹木被吹倒許多。
耿致曄帶部隊官兵幫忙清理三天才把全島的路收拾出來。
葉煩：“去對岸擺攤賣？”
大隊長愣了愣：“賣？”
葉煩點(diǎn)頭：“這個時候海蟹不肥，正好吃河蟹啊。
記得去年你們給我的蟹膏糊嘴，就像吃一口豬油，每個蟹都跟小秤砣似的，應(yīng)該好賣吧？”
大隊長想說不知道，到嘴邊心說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大隊長問身邊社員今天周幾。
社員只記跟農(nóng)事有關(guān)的農(nóng)歷啊。
葉煩：“今天周四。
下周一學(xué)生上課。
”
大隊長立刻喊小隊長，說今天不抓螃蟹止只抓魚，周六晚上抓螃蟹和黃鱔。
周六下午，山西大隊的人就商量誰跟誰一組。
大寶在路口玩，聽到這事非要去看看。
這天耿致曄在家，耿致曄領(lǐng)著倆孩子從八點(diǎn)看到九點(diǎn)，然后耿致曄拎著兩條黃鱔，大寶和二寶拎著兩串螃蟹回來。
葉煩眉頭微皺：“人家抓了留著賣的。
”
耿致曄笑著解釋：“我?guī)退麄冏ヒ粋�小時，給我的辛苦費(fèi)。
沒想到晚上的黃鱔很好抓。
”
二寶：“還有鱸魚和黑魚。
媽媽，明天去買一條黑魚，大隊長伯伯說黑魚做酸菜魚好吃。
”
葉煩拿兩個洗菜盆：“明天再說，先放里面。
還有，以后不許要人家的東西。
”
大寶擺擺手：“媽媽不要擔(dān)心，明天給他們送點(diǎn)菜。
”
二寶點(diǎn)頭：“我可以幫忙賣螃蟹。
”
耿致曄看向葉煩，他倆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炸糞坑
既然大寶和二寶知道“等價交換”，
葉煩便不再數(shù)落他倆。
翌日清晨，葉煩起來就喊大寶和二寶。
清晨涼爽適合睡回籠覺，
兄妹倆就跟葉煩商量再睡半小時。
葉煩問：“我去菜市場買你們昨晚抓的魚，你倆去不去？”
兄妹倆立即起來找衣服穿鞋，洗臉?biāo)⒀馈?br />
葉煩帶著他倆到菜市場正好碰到劉桂花，劉桂花一直想買黑魚，昨晚在村里看人撈魚聽說有黑魚就決定買兩條，中午吃一條晚上吃一條。
劉桂花問大寶和二寶：“你倆咋來了？”
大寶：“我?guī)蛬寢屇敏~。
”
二寶小大人似的說：“我跟媽媽學(xué)買菜，以后我買菜做飯。
”
劉桂花直呼倆寶懂事，到家就數(shù)落兒女除了吃就知道玩，
還不如倆小學(xué)生。
在外面葉煩給孩子個面子，到家就問：“二寶，
幫我殺魚洗菜？”
“不行的媽媽，我要跟爸爸學(xué)軍體拳。
你說做事不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
”二寶說完就回屋找爸爸。
耿致曄在屋里煮粥，
聽到二寶的話以為葉煩不想洗菜殺魚，
就叫二寶等一下，
他到壓水井邊叫葉繁起來他收拾。
葉煩誤以為耿致曄心疼二寶，
就解釋二寶在外人面前很會說，
到家原形畢露，
所以她剛才才那么說。
隨后出來的二寶震驚：“媽媽逗我��？”
“你可以在菜市場裝乖，還不許媽媽在家逗你啊？”葉煩問。
二寶無言以對：“……媽媽，我可以壓水。
”
耿致曄抬抬手叫她離遠(yuǎn)點(diǎn)：“跟哥哥練太極去。
再有下次我看著你洗菜殺魚！”
考慮到夏日中午炎熱，
客船就把上午開船時間提前一小時，下午推后一小時。
七點(diǎn)左右，
葉煩家吃過飯，
葉煩交代倆孩子，到了菜市場見到島外市民，
年齡大的喊阿公阿婆，跟廖政委和莊秋月年齡相仿的喊叔叔阿姨，比她和耿致曄年輕的喊哥哥姐姐。
主打一個禮多人不怪。
由于昨天夜里抓的東西多而雜，不好計算，菜市場主任叫生產(chǎn)隊隊長帶著社員在菜市場門口賣，有人問就說他們是菜市場臨時工。
大隊長便根據(jù)小河蝦、河蟹、草魚、鯽魚等各種河鮮分十個攤位。
周六上午大隊長帶幾個人去市中心菜市場打聽菜價，發(fā)現(xiàn)農(nóng)民豐收季跟跟市民無關(guān)，瓜果蔬菜對島民而言并不便宜，今日他們便決定把自家吃不完的黃瓜、番茄、豆角等物摘幾筐，買河鮮送瓜果蔬菜。
雖然河鮮只比市中心菜市場便宜一點(diǎn)，可是幾塊錢買一兜蔬菜和河鮮，市民都很滿意，回去的路上就感嘆島民大方會做生意。
下午四點(diǎn)多又來一波市民，大寶和二寶人來瘋也不嫌熱，看到拎著竹籃或布袋的市民就“阿公阿婆”的喊。
陪祖母前來的年輕女同志問他倆：“你們也是菜市場的職工��？”
大寶搖頭：“義務(wù)幫忙。
媽媽說我們是志愿者。
”從自己的小包里拿一根洗干凈的黃瓜掰兩半：“姐姐，請你吃黃瓜。
”
葉煩擔(dān)心兒女幫人家賣一塊錢，吃人家三塊錢的，就用她婆婆給倆孩子做的小包裝許多吃的喝的，讓他倆帶去菜市場。
逗他倆玩的女同志頓時不好意思：“不，不用，我家有啊。
”
上午十點(diǎn)左右，買菜的市民走了，大寶回到家問他媽市民家都不種菜嗎。
葉煩說市民家院子小，像他爺爺家，很多人住一起，只能種一點(diǎn)。
所以大寶信女同志家里有，但不多，否則不用買。
大寶塞她手里：“我還有好多好多呢。
”
二寶拿出一個雞蛋大紅彤彤的番茄，給她面前的老阿公。
老阿公頓時不好意思當(dāng)著她的面挑揀螃蟹，隨便拿幾個大小差不多的就問賣蟹的社員多少錢。
下午這波人走后，大寶二寶完成任務(wù)告辭，山西大隊大隊長感嘆：“大寶二寶真不怯生。
”
菜市場主任端著涼茶出來：“落落大方，也不知道葉會計怎么教的。
”
山西大隊社員們都忍不住羨慕。
有個社員就說：“讓我家老大陪我來，他說丟人。
不偷不搶，哪里丟人啊。
回去我就告訴他，他比二寶大四五歲，還不如二寶懂事。
”
然而懂事的耿大寶和耿二寶沒回家，半道上拐彎了。
屋里悶熱，葉煩出來壓水洗臉，看到手表上六點(diǎn)，就去找不知道歸家的倆小鬼。
廖苗苗在正對著胡同口的洋槐花樹下乘涼，看到葉煩就指西北方：“找大寶二寶嗎？往那邊去了。
”
晝長夜短，夏日五六點(diǎn)的太陽依然曬人，葉煩向她道聲謝，回屋戴上漁民自己編了送她的帽子就朝西北方找孩子。
走到通往菜市場的路口還沒找到倆小鬼，葉煩心煩，拿出手帕擦掉臉上的汗，心說不要讓我找到，否則看我不給你倆一頓竹片炒肉絲。
嘭地一聲，什么炸了，葉煩嚇一跳，直覺告訴她跟自家倆小鬼有關(guān)，循著聲音跑到公廁附近就聞到一股臭烘烘的味，心下奇怪，中午她來公廁味不重啊。
葉煩低頭看到地上四處散落著夜香，腳步一頓，心說打掃公廁的人怎么回事，公廁里的糞便拉走，公廁外的就不管了嗎。
不過此刻孩子當(dāng)緊，葉煩朝四周看去，好幾個小孩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大寶，二寶，干嘛呢？”
蹲在地上的孩子像是陡然清醒，抬頭一看大人來了，跟看到救星似的，異口同聲大喊：“葉會計！”
“媽媽！”大寶二寶跑過來，葉煩習(xí)慣性伸手，等她看清倆孩子身上的東西，難以置信：“停！不許過來！”
二寶扁扁嘴就想哭，剛剛都要嚇暈過去了，媽媽居然一點(diǎn)也不心疼她。
葉煩搶在女兒掉金豆豆之前問：“你倆身上什么東西？在哪兒弄的？”
大寶和二寶互看一下，睜大眼睛驚呼：“哥哥妹妹，你身上有屎？！”
其他孩子跑過來，仔細(xì)看看，哈哈大笑。
大寶和二寶氣得臉色通紅，正要讓他們閉嘴，扭頭一看他們身上斑駁點(diǎn)點(diǎn)也不干凈，大寶立刻說：“不要笑我，你們身上也有。
”
其他孩子想說，怎么可能，低頭看看，屎黃屎黃，頓時忍不住哇哇哭。
二寶原本就想哭，看到人家哭她不禁落淚，大寶一看妹妹哭了，癟癟嘴跟著哭起來，眨眼睛，葉煩耳邊全是孩子的哭聲。
聽到動靜跑過來的人著急忙慌問：“葉會計，出什么事了？”
“葉煩，你這么大的人還跟孩子一般見識？”柳晴擠開擋在前面的人吼。
廖苗苗脫口反駁：“你瞎說什么？！”
柳晴張嘴想罵回去，看到廖苗苗身后的莊秋月，莊秋月身后跟著萬思芹和劉桂花，人多勢眾，柳晴就把臟話咽回去，“莊大姐，也管管你閨女，我可沒說她。
”
這個時候莊秋月可沒空計較廖苗苗翅膀硬了，她管不�。骸跋裙芎媚阕约�，張嘴胡咧咧，什么都不清——地上怎么這么多屎？”
葉煩心里有個猜測，但是還需要確定：“大寶，等會兒再哭！”
哭聲戛然而止，大寶因為收得急還忍不住打嗝。
劉桂花想笑：“大寶，怎么回事��？”
大寶指著不遠(yuǎn)處抹淚的朋友：“他扔個鞭炮進(jìn)去糞坑就炸了，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饒是葉煩已有心理準(zhǔn)備，聞言還是不禁心慌，無法想象糞坑再大點(diǎn)，鞭炮的威力再大點(diǎn)，會是什么樣的情景。
恐怕就不是遍地糞便，而是尸首。
葉煩真想把他倆揍回姥姥家：“你，你們——真往糞坑里扔鞭炮了？”
“他扔的，我，我是好奇看看，沒想到會濺一身屎。
”大寶說著說著又想哭，“媽媽，我再也不看熱鬧了。
”
那個小男孩見葉煩臉色嚇人，哭著說：“葉會計，我錯了，我不知道——”
葉煩氣得頭暈：“你要知道我現(xiàn)在就替你爸媽打斷你的腿！”
所有孩子都不敢哭，包括大寶和二寶。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漁民臉色微變——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自己有可能餓死過去，也沒空心疼孩子，現(xiàn)在不一樣，出路多，孩子有機(jī)會考大學(xué)，他們也有精力疼孩子，就因為葉煩的口氣不太高興。
柳晴瞥到這一幕，笑著說：“你以為你是誰��？是你家的嗎？管得真寬！”
“你閉嘴！”葉煩瞪一眼柳晴，耐著性子對那個小男孩說，“你們幾個應(yīng)該慶幸公廁旁邊的糞坑三天兩頭有人清理。
要是部隊修的化糞池，一個鞭炮下去，化糞池炸毀，你們幾個也得缺胳膊斷腿！”
廖苗苗本能想問這么嚴(yán)重嗎，忽然想到早幾年看過的一本書，還是葉煩借給她的，里面不止有教種地種果樹喂牲口，還有槍械等科普，“葉會計沒嚇唬你們。
大寶，二寶——”看向其他孩子，“還有你們，天氣熱，糞池就像裝滿開水的暖瓶，一個鞭炮放進(jìn)去，不光暖瓶炸開，開水也會燙到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