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jié)
大寶:“我往東你往西,誰先把球帶到墻根底下誰贏。
”
打十分鐘乒乓球沒出一身汗,搶十分鐘足球爺倆汗如雨下,但搶上頭了,葉煩叫他們停下歇會兒,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會裝聾作啞。
又過半小時都搶不動了,耿致曄的衣服跟從水里剛撈出來似的。
葉煩遞給他倆兩瓶水:“舒服嗎?”
耿大寶一口氣喝掉半瓶水,道:“舒服!”
葉煩:“歇一會再洗澡。
”
大寶揮揮手表示知道,然后朝他堂哥臥室喊:“耿森森同志。
”
“有何吩咐?”耿森森敲敲窗戶回復(fù)。
大寶叫他出來。
耿森森以為有什么要緊事,出來一聽要給大寶松筋骨,朝他腿上一腳:“我給你按摩!”
大寶閃身躲開就找他爸。
耿致曄:“自己找個地兒拉伸。
”
大寶移到他媽跟前。
耿致曄拉著葉煩去前面衛(wèi)生間。
大寶亦步亦趨跟著。
葉煩無奈又想笑,到前院讓他找個板凳坐下,她幫大寶拉手臂和肩。
上半身舒服,大寶不再纏他爸媽。
耿致曄洗漱后回到臥室就嘀咕:“耿大寶回來干嘛?凈給你找事!”
跟兒子玩的頭腦發(fā)熱的人不是你?葉煩腹誹:“大寶早幾天在路邊撿幾個人,那幾人比他小一兩歲,看起來不著調(diào),其實挺好的,現(xiàn)在都在我公司當銷售。
”
耿致曄本想躺下,聞言坐好:“路邊撿的?”
葉煩:“買吃的在路口碰到的。
”
“他——心大!”耿致曄糟多無口。
磊磊訂婚
葉煩的神態(tài)好像對兒子的做法甚是欣慰,
仿佛孩子懂事了,知道為媽分憂。
耿致曄忍不住說:“不就幾個銷售人員嗎?我能給你找?guī)资畟靠譜的。
”
“退伍軍人?”
耿致曄點頭:“不比路邊撿的強?”
葉煩笑著搖頭:“你的兵常年在部隊,
很少跟三教九流的打交道,八面玲瓏的也不如大寶找的有眼力見兒。
再說了,他們沒見過高山,進我公司當個保安都覺著祖墳上冒青煙,你那些兵能這么想?估計覺著我公司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這份工作。
”
每位老兵都有兩個選項,一個是安置費,一個是就業(yè),
要是選前者,有了錢就有底氣挑工作,
要選后者,哪怕只是臨時工,
也比銷售工作體面。
耿致曄若是建議他們來葉煩公司,
興許真認為葉煩需要他們,
需要和被需要的心態(tài)不一樣,
體現(xiàn)在工作中肯定是大寶撿的幾人積極。
耿致曄無法回答,
便問:“國企改革裁了那么多人,
你公司還缺像樣的銷售人員?”
“這事我們很早以前沒討論過嗎?”葉煩記不清了,“從國營服裝廠到常光榮的運動服廠,一部分人都會覺著丟人,
因為沒了鐵飯碗。
讓他們四處送貨,節(jié)假日在門口迎來送往,
他們會覺著顏面盡失,
對不起列祖列宗。
”
耿致曄:“也有不在意這些的。
”
“但這些人可以擺攤啊。
擺攤時間自由,還不用看老板和主管臉色。
”葉煩道,
“社會上也有不少閑散人員,他本人安分,不等于他朋友老實巴交。
我招一只羊,可能引來一群狼。
大寶找的這幾個人都安分,概率跟差班里頭出個尖子生一樣。
”
耿致曄問:“你這么不放心外面的人,那員工都是親戚找親戚,朋友找朋友?”
葉煩:“國企改革前銷售人員只能這么找。
現(xiàn)在很多人不再迷戀國企,我叫人去中�;虼髮T盒U腥�。
”
現(xiàn)在的學(xué)校還包分配,耿致曄問:“愿意放棄國家分配來你公司?”
葉煩:“兩年前不愿意,這兩年找到幾個。
有個是獸醫(yī),有個畢業(yè)后只能當幼兒園老師。
之所以學(xué)這兩個專業(yè),是他們學(xué)習(xí)一般,為了有學(xué)上便賭一把。
沒想到?jīng)]等他們畢業(yè)就趕上下崗潮。
他倆現(xiàn)在一邊當銷售人員一邊學(xué)修電腦。
”
“都是男同志?”
葉煩:“現(xiàn)在有電梯的小區(qū)少,女同志沒法扛著顯示屏主機爬五六樓。
”
耿致曄忘了葉煩的電腦包送:“男同志當幼師?看來他當初確實沒別的選擇。
等一下,就這倆?”
葉煩拉著他躺下:“當然不止。
杭城有三個,中心店里有一個,研發(fā)部有一個,給總監(jiān)當秘書。
”說起這事就想嘆氣,“跟國家搶人真難啊。
”
“國企還是穩(wěn)的。
國企給三百,你給四百,要是我我都選國企。
”
葉煩;“對啊。
可是給五百他們又不值這么多。
他們能拿五百,那干了幾年的前臺和保安沒六百肯定要鬧。
保安工資上去,研發(fā)部的工資也得上去,不然實習(xí)生得調(diào)侃,我一天忙到晚,還沒加班費,還不如當保安。
”
“怎么沒想過去勞務(wù)市場看看?”耿致曄問,“外來務(wù)工人員肯定不怕在門口賣電腦被親戚鄰居撞見。
”
因為他們的親朋好友在老家!
葉煩:“這年頭出來打工的人多是跟親戚一起。
親戚保證有活他們才出來。
用不著跟擺出來賣的菜一樣被挑。
再說了,火車上那么亂,他們也不敢自個出來。
不過也有膽大的。
我公司兩個維修人員,現(xiàn)在在杭城,當初就是自己出來的。
開年會的時候聽他說,身上只有二十塊錢,買了車票只剩幾塊錢,當時就想找個包吃住的工作,沒工資也行。
沒想到他運氣好,找半天就找到了。
”
“你公司?”
“是呀。
另一個就沒這么幸運,在勞務(wù)市場待兩天被人撿回去當打手。
他不想死就跑出來,往偏遠地方跑就跑到人才公寓那邊。
”早幾年葉煩公司門口還沒修公路通公交車,本地人和當?shù)厝硕籍斈沁吰А?br />
所以葉煩相信那位員工的話是真的。
不過說被撿回去,可能不準確,十有八九認為挑他的人是大老板,想賺錢貪便宜被忽悠進去。
耿致曄被她勾起好奇心:“然后呢?”
葉煩笑了:“說起這事我就想笑。
他看到保安以為是警察,想向他求救。
保安以為他應(yīng)聘保安,就說不缺保安,但缺銷售人員。
他無處可去,身上也沒啥錢,就打算在我公司藏一段時間。
”
“然后就一直在公司,直到學(xué)會修電腦,自愿去杭城支援?”
葉煩:“他一開始打算賺了錢回老家是怕被那些人找到。
人才公寓和公司離街道一兩公里,可銷售處在街上,買電子產(chǎn)品的人幾乎都逛過那條街。
不到三天他就被人發(fā)現(xiàn)。
銷售經(jīng)理,就你前前前警衛(wèi)員上去擒住其中一人,其他人弄住另外三人,二話不說直接送到派出所。
派出所以尋釁滋事關(guān)了幾天。
我那個員工擔心他們出來報復(fù),一個勁要走。
經(jīng)理安慰他,沒人敢報復(fù),他才安心留下。
”
“他哪來的底氣?”
葉煩笑著看著他。
耿致曄明白:“我�。俊�
葉煩:“聽說那幾人一出來就找他們老大告狀,要把我的店砸了。
他們老大覺著經(jīng)理會兩下子,辦事那么干脆,像是道上混的,就打聽他是哪條道上的,結(jié)果打聽到我這條道。
擔心惹到我被團滅,還特意帶著小弟去店里賠不是。
”
耿致曄被這個走向驚呆了。
葉煩見狀想笑:“這事以前我也不知道。
年會大家坐到一起閑著沒事胡侃侃出這事我才知道。
不過我也提醒他們不許仗勢欺人。
”
“他們怎么說?”
葉煩:“經(jīng)理說大家只求財,只要不耽誤他們賺錢,愛誰誰。
”
“這么務(wù)實?”耿致曄很是詫異。
葉煩:“他們有個務(wù)實的老板。
”
耿致曄樂了。
葉煩自個也樂了,“要說這事還得從早些年說起。
那會兒我的員工有了錢想買摩托車,有人想買大金鏈子和手表,我建議他們買房。
他們一開始不太樂意,可能還嫌我跟他們的媽一樣事兒多。
我直接告訴他們,無論辦公室還是街上的店都是我買的。
又問我為什么買而不是租。
”
耿致曄接道:“你這么會賺錢,肯定因為你看出買比租合算。
”
“對!雖然不能理解,因為當時房租低,只看那幾年租比買合算,但他們還是聽我的。
現(xiàn)在研發(fā)部有一半人有房,銷售部有三成人有房。
最遲的是四五年前買的。
那時候房價還沒破千。
現(xiàn)在他們當中最便宜的樓房也破千了。
別的買車的,上萬的肉包鐵載著妹兒拉風啊,整條街的人都羨慕。
現(xiàn)在三千塊沒人要,還要租房住。
這種對比太強烈,我公司員工一個比一個務(wù)實。
去年剛?cè)肼毜膯T工年會上的愿望就是在首都有個家。
”葉煩說起這事又想笑,“那棟樓除了我們自己用的還有六層,幾十個公司,我公司的人最小氣。
”
耿致曄側(cè)身問:“什么意思?”
“我樓下公司老總說的,一個個不抽煙不喝酒,一年到頭工作服格子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窮小子。
”葉煩失笑,“人家下了班去迪廳咖啡廳電影院,我公司員工去食堂,吃了飯要么上去加班要么回宿舍看電視,恐怕多花一分錢。
”
耿致曄:“那森森豈不是另類?”
葉煩:“森森也不常去。
森森也帶他們?nèi)ミ^,只是進去沒多久就受不了跑出來,然后在公司宣傳,那地方不能靠近,亂人心志,妖孽橫行。
”
“怎么可能?”耿致曄雖然沒去過,但電視里放過。
葉煩道:“有點夸張,但對清凈慣了的人來說就是群魔亂舞鬼哭狼嚎。
認為同事太夸張的員工跟森森過去,喝了一杯可樂,回來念叨一周,因為里頭一杯可以在外面買一箱。
”
“一箱可樂對他們而言也沒多少錢。
這消費觀配不上他們的收入啊。
”耿致曄感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賺了錢不花,他們不會覺著人生沒什么意思嗎?”
葉煩:“也花。
我每年要飛兩次港城,每次他們都會讓捎?xùn)|西。
比如手表,比如鼠標鍵盤,再比如顯卡等等。
這些東西用一兩年想換新的也好出手。
可可樂喝下去能干嘛?”
“那你樓下公司老板說錯了,你的員工務(wù)實不小氣。
”
葉煩:“我跟他不熟懶得解釋,他說小氣就小氣。
這樣也好,省得天天惦記我的人。
”
“挖的動嗎?”
葉煩笑著轉(zhuǎn)向他:“你說呢?”
“挖不動。
除非在你公司兩千,到他那邊月薪四千。
也不對,月薪兩千的是管理層吧?你公司管理層有分紅,算上分紅月薪四五千。
他們想挖人得出到六七千?”
葉煩:“即便算上分紅一年三萬,他們想挖人也要出四萬。
可那些公司一年凈利潤才十來萬。
”
“拿出一半收入挖人?”耿致曄嘖一聲,“不現(xiàn)實!可是知道挖不動還惦記你的人?閑的嗎?”
葉煩笑道:“挖不動跟眼饞惦記不沖突啊。
”
耿致曄想想也是:“扯遠了。
你這么滿意大寶撿的幾人,是不是打算委以重任?”
“先看看。
過幾年心性沒變又好學(xué),就讓他們?nèi)スS當個車間主任,或者質(zhì)檢組長。
”葉煩道,“像常光榮的運動服廠和律所,他們占股多,我占股少,他們不會亂來,我沒必要安排個人進去。
我占股多的工廠必須有幾個自己人,不能只靠他們自覺。
”
耿致曄:“想的真遠啊。
”
“公司人越來越多,攤子越來越大,我是八爪魚也忙不過來。
”葉煩不由得打個哈欠。
耿致曄也困了:‘先睡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
翌日清晨,還沒到七點葉煩家就吃好飯,耿致曄和他的警衛(wèi)員先出發(fā),然后是大寶,再然后是耿森森。
葉煩把衣服鞋子收拾好,又把臥室和書房整理干凈,還沒到九點。
葉煩沖個澡,化上淡妝,到公司正好九點。
葉煩所在那一層很空,她就提醒秘書過些天學(xué)校開學(xué)再招幾個人,在秘書處干半年再分到人事部。
銷售部和上面研發(fā)部新員工入職都需要秘書跑前跑后,秘書巴不得早點把人事部搞起來。
所以周末跟同學(xué)聚會,她就找同學(xué)打聽哪個學(xué)校的人事管理人才比較好。
秘書可不想弄幾個刺頭給自己添堵。
葉煩上午沒多少事,估計下午也沒什么事,下午就去研究所蹲半天。
雖然葉煩的專業(yè)水平?jīng)]法跟他們比,但葉煩想法多。
用研究所領(lǐng)導(dǎo)的話說,她一張嘴,他們累斷腿。
可有時候科研就缺敢想,這幾年葉煩的天馬行空幫他們解決了幾個難題,也就不排斥葉煩三不五時靈機一動。
翌日,葉煩去了生產(chǎn)工廠,在工廠待一天。
三伏天過半,二寶回來,小丫頭像換了一個人,人穩(wěn)重了,氣質(zhì)也上來,任誰看見都不會再把她當黃毛丫頭。
八月中旬,葉煩和魏建設(shè)帶幾個人南下拿貨,順便去杭城辦事處和甬城注塑工廠看看。
九月中,葉煩港城合伙人返港,葉煩也帶幾個員工前往港城。
員工長見識,順便幫研發(fā)部采購一批鼠標、鍵盤等小東西,葉煩給兒女買東西,主要是二寶。
葉煩給二寶買幾套名牌套裝,又買幾套飾品。
其中兩套是在鵬城買的,主要用料是珍珠和彩色寶石。
二寶看到珍珠耳釘和發(fā)卡以及胸針很喜歡。
二寶摸摸耳朵,道:“幸好我有耳朵眼。
媽媽,幫我戴上。
”
葉煩笑著點頭。
二寶把頭發(fā)放下來,感覺長了:“媽媽,我是不是要剪成短發(fā)��?”
葉煩道:“太短了給人的感覺不好惹。
到肩膀吧。
用吹風機吹內(nèi)扣,顯得溫柔知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