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jié)
“太突然,我們需要開會商討。
”
耿致曄道:“我上面還有——”
政委再次打斷:“你是副職,這次自查卻讓你出面,知道為什么?”
“知道。
”耿致曄部正職去年就到了退休年齡,他想平穩(wěn)落地不想得罪人。
政委實話說:“他的退休申請已經(jīng)得到批準。
你一走群龍無首,讓我親自去你軍坐鎮(zhèn)指揮?”
耿致曄不禁說:“這么快�。壳皫滋煳疫看到他在辦公室,我以為怎么也要撐到兩會結(jié)束。
”
“你以為的多著呢。
”
耿致曄把嘴邊的話咽回去:“那我這事——”
“回去等消息!”
耿致曄呼吸一頓,一動不動跟沒聽見似的。
政委氣得瞪眼,耿致曄立刻起來敬禮告退。
晚上到家,葉煩看到耿致曄盯著電視機發(fā)呆,到他身邊問:“干嘛呢?”
“我好像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
葉煩:“比如?”
“上面突然禁止經(jīng)商一時間肯定有很多人有意見。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不想出面得罪人。
”耿致曄道,“聽說有些人趁機轉(zhuǎn)業(yè)繼續(xù)做生意。
上面在用人方面有點捉襟見肘,可我倒好,迎頭直上,一個月把我軍問題全部解決,該轉(zhuǎn)業(yè)轉(zhuǎn)業(yè),該勸退勸退,宛如秋風掃落葉。
”
葉煩想笑:“你以為你軍的事情解決上面就會讓你離開?”
耿致曄撓撓頭:“越想越像弄巧成拙!這可怎么辦啊。
我現(xiàn)在辦的軍官家境最好的也沒法跟我比。
要是把我提上去,那就不是拍蒼蠅,而是打老虎。
”
“怕了?”
耿致曄哼一聲:“我怕什么。
”頓了頓,摟住她,“我怕連累你啊。
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我只是想想就難受。
”
“小看我了。
”葉煩道,“我公司這些年雖然沒捐過錢修過路,但幫助過有關(guān)部門,還一直支持科研單位,給國家節(jié)省了許多人力財力啊。
上面不會讓我倒下。
尤其得知外企給我八十億我都沒動心的情況下。
”
耿致曄扭頭盯著她問:“不是安慰我?”
“想什么呢?我累一天回來安慰你。
”葉煩拿掉他的手,“起來!都冬天了,在這兒傷什么春悲什么秋。
”
耿致曄撐著膝蓋起來:“那就順其自然!”隨她到院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說外企,外企沒買成你的公司就這么算了?不符合他們一貫的強盜做派。
”
葉煩:“找過我?guī)熜止芾淼墓�,但人家是國企,怎么可能讓他們參與進去。
也找過別的電腦公司,但給太少,還在談。
”
耿森森洗好手出來正巧聽到這句:“是不是業(yè)內(nèi)同行知道咱們公司值多少錢,比照咱們算他們公司市值,而外企還不知道這事,給的價格跟他們心理預(yù)期比起來像打發(fā)要飯的?”
葉煩點頭:“聽說有位同行在洋人走后大發(fā)雷霆,表示破產(chǎn)賣廢鐵也不賣給他們。
”
耿致曄:“外企有錢,等他們回過味來肯定拿錢砸。
”
葉煩:“真拿錢砸反而證明這一行有前途。
誰舍得把自己的利益讓出去。
即便資金鏈斷了不得不賣,也是讓一部分股權(quán)。
甭想拿下整個公司!”
耿森森道:“之前肯定都覺著一個公司賣十幾億不錯。
您對外放話百億,誰還覺著十幾億多啊。
”想起什么,不禁笑出聲,“老外要知道他們談一個蹦一個是因為您胡說八道,肯定天天咒你破產(chǎn)!”
葉煩毫不擔心:“有專利有設(shè)備有工廠沒貸款,想讓我破產(chǎn)挺難的。
”
于文桃從廚房出來:“吃飯!忙一天不累嗎?回到家還談工作!”
葉煩和耿致曄去洗手。
天黑的早,飯后才七點,葉煩打開電視,跟耿致曄看新聞。
小王和于文桃懶得看,倆人一起遛彎。
耿森森想回屋,葉煩叫他坐下:“看完再走!”
“我看這干嘛?”
葉煩:“提高政治敏銳性!”
“難怪叔叔嬸嬸又叫叔父嬸娘。
真是我爹媽。
”耿森森嘀嘀咕咕到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耿致曄沒聽清:“大點聲!”
那可不敢!耿森森裝聾作啞。
可過了一會兒嘴巴寂寞,想喝茶或咖啡,擔心晚上睡不著就找零食。
耿致曄見他來回晃悠心煩:“不想看就出去!”
耿森森立刻拿著芒果干滾蛋。
到門口意識到他叔妻管嚴,說話不好使:“嬸,走了��?”
葉煩無奈地瞥他一眼。
耿森森笑嘻嘻去后面書房論壇灌水。
常言道:軍不可一日無帥。
耿致曄所在的部隊正職退休,上面就把他提上去,像是忘了他打過退休報告。
得了便宜還賣乖會惹人煩。
這么簡單的道理耿致曄不是不懂,所以上面不放人,也沒把他推出去當槍使,他就繼續(xù)干。
葉煩的公司平穩(wěn)發(fā)展不需要她操心,她就給人事和公關(guān)找點事兒——讓公關(guān)找人在辦公大樓墻壁上畫畫,讓人事找人在員工宿舍門口安車棚。
人事組嫌車棚難看,又不敢直接反對,就說大家不是坐公交車就是走路上班,沒人用車棚。
葉煩看出她們一臉嫌棄:“不會想辦法弄好看點?誰規(guī)定車棚就是塑料鐵皮?不能是木頭架子和玻璃頂?動動腦子!”
年底,辦公樓和宿舍附近多了兩個現(xiàn)代感十足的車棚,一個停轎車,一個可以放自行車三蹦子。
年會當天上午,公關(guān)和人事弄來十輛嶄新的三蹦子,車停好公關(guān)就拍照,打算跟年會照片放一起做海報,來年貼繁花公司專用電梯里。
可能新手運氣好,十輛三蹦子被今年入職的新人抽走六輛,研發(fā)部兩臺,秘書辦一臺,銷售部三臺,其中一位銷售人員來自杭城。
起初杭城這名新人聽說不去總部開年會,總部會把他來回開銷折成現(xiàn)金,他就不想去。
家人知道這事嫌他眼皮子淺,命令他跟同事去首都長長見識。
結(jié)果不但長見識,還抽中一輛車,他興奮的紅光滿面,又蹦又跳。
杭城銷售處組長嫌他丟人,一把把他拽坐下,壓低聲音提醒:“老板看你呢。
”
新人冷靜下來。
首都這邊抽中車的兩位銷售中一位就是葉煩在西餐廳挖的。
要是耿致曄在這兒,一準懷疑葉煩為了收買人心作假。
所有號碼卡外觀都一樣,又都是員工自己上臺抽的,葉煩身為公司老板也沒法作假。
大家很清楚這點,所以沒抽中的車員工也沒發(fā)牢騷,最多笑著打趣幾句運氣好。
有位想買三蹦子的研發(fā)人員擠到杭城銷售人員身邊問:“賣不賣?四千塊!”
杭城銷售人員下意識問:“多少?”
“四千不少了!”
銷售人員:“別以為我不知道一輛多少錢。
砍一半,虧不虧心!”
研發(fā)人員伸出一把手:“那這么多行了吧?明早一手交錢一手交車!”
新人看組長。
組長笑著說:“又不是外人。
再說了,這么冷的天你真想坐運輸車回去?”
新人不想,他家住樓房,沒地兒放三蹦子,拉回去放外面也會被偷:“五千還差不多。
你們這些學問高的真精明。
”
翌日,公關(guān)辛苦半天,陪所有人給車上牌照。
臘月二十八,樓上樓下空無一人,這一年才算結(jié)束。
除夕這天耿致曄依然沒能回來過節(jié)。
天黑沒多久,五點多,葉煩家還沒準備晚飯,所有人都在正房聊天,耿老大突然出現(xiàn),楊孟夏嚇得霍然起身,問他怎么回來這么早。
耿老大笑著表示今兒不忙。
耿森森立刻奉茶。
二寶把點心端過去。
耿老大坐下擺擺手表示不用伺候。
于文桃?guī)е鴰讉小輩去廚房。
不過大寶沒去,他一屁股坐到他大伯身旁,勾頭打量:“大伯,您有點反常啊。
”
耿老大納悶,這小子怎么就不怕他:“哪兒反常?”
“你單位這個時候不是剛下班嗎?”大寶道,“早退可不像你。
”
耿老大沒好氣道:“話這么多倒是很像你!”
大寶不在意他的擠兌:“回來這么早有什么事吧?”朝室內(nèi)幾位長輩看看,“二伯一個鉗工,您跟他沒啥好聊的。
你和大媽早上才分開,晚上又在一起,有什么事也不用特意趕回來。
所以,因為我媽?”
葉煩好笑:“我一個商人,你大伯找我干嘛?”
耿老大不禁拍拍侄子的肩膀:“搞研究可惜了!”
“不可惜!”大寶脫口道。
耿老大噎住。
大寶見狀立刻起身:“我去洗菜。
”
楚風禾拽一把沒眼力見兒的丈夫,耿致?lián)]下意識跟她出去。
楊孟夏好奇地問:“什么事還要背著我們?”
耿老大微微搖頭:“小楚想多了。
我就是跟弟妹聊聊她公司的事。
”
葉煩:“外企要收購我公司那事?大哥擔心洋人給太多,我忍不住賣掉?不會的!我不缺錢,又不是上市公司,不需要向股東負責。
”
耿老大眉頭微皺:“可我怎么聽說雖然公司法人是你,其實有很多位股東?”
楊孟夏一聽真不是什么秘密就踏踏實實坐下,順便給他拿一塊蛋糕:“二寶做的,不怎么甜。
”
耿老大接過去。
葉煩:“沒有很多位。
只有我、常光榮和科研單位。
科研單位就占八個點。
”
“那公司員工分紅怎么回事?”
葉煩道:“這事��?其實是獎金。
類似部隊軍齡補助。
雖然我當初給他們簽過合同,但也是幾年。
后來我年年投上千萬,他們很清楚沒資格分這筆份額就再也沒簽合同。
公司跟員工之間只有勞務(wù)合同。
只是比人家的用工合同嚴謹要求多。
不過大家都沒意見,也沒有違反勞動法。
其實他們比您更擔心我把公司賣掉,因為我公司待遇,不說全國,全首都獨一份吧。
”
耿老大無奈地搖頭:“這事鬧的,我確實擔心你扛不住壓力讓外企入股。
”
“不會的。
”葉煩笑道,“我不盲目擴張,公司賬上有錢,不需要找人分攤風險。
比如人家找我投資,我覺著項目可以,對方人品不錯,我會投一筆錢。
人品不錯但只會紙上談兵,我就負責牽線。
”
楊孟夏不禁問:“那萬一虧了,你朋友不怨你嗎?”
葉煩:“我會提醒他們先投點錢試試。
再說了,做生意有賺有賠很正常。
我介紹賺錢的小生意很穩(wěn),他們看不上有什么辦法。
就說致曄休假那段時間就有人問我和常光榮服裝廠的事。
我建議先開幾家服裝店試試。
我可以叫朋友聯(lián)系商戶,也可以告訴他們?nèi)ツ膬耗秘�,但人不干啊�?br />
”
耿老大笑道:“能找上你的人哪看得上那仨瓜倆棗。
”
“對他們而言是沒多少錢,但可以積累經(jīng)驗啊。
”葉煩道,“跟蓋樓似的,沒地基,蓋再高也是空中樓閣。
沒人碰很好看,一旦有人戳一下或來一陣風,那肯定轟然倒塌。
”
耿老大:“他們再沒找過你?”
葉煩:“前些天把找我的所有人聚到飯店說了不少,還說我一個港城朋友認識不少外企負責人,可以幫他們拿內(nèi)地的代理權(quán)。
我估計他們也看不上。
也許我說太多,他們還沒想好具體做什么。
”
楊孟夏:“興許明天就知道了。
”
明天年初一,這幾年年年初一都有很多人來給葉煩拜年。
耿老大想起這事就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位高權(quán)重的人是她。
耿老大可不想應(yīng)付拜年的人,所以初一吃了早飯就讓警衛(wèi)開車,寧愿去單位跟同事侃大山。
耿老大離開半個多小時,常光榮給葉煩打電話,說他一會過來。
以前可沒提前打過電話,葉煩明白不止他一人,極有可能跟來一群小輩,她就讓二寶去后面。
二寶嘀咕:“我才不想看到他們。
不是好車好酒,就是男女通吃。
也就在你們這些長輩面前有點人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