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慷慨族長千金諾

    校場上的塵埃尚未完全落定，巴圖那聲嘶力竭的“心服口服”仍在眾人耳邊回蕩。

    近千名土爾特騎兵單膝跪地的場面，極具視覺沖擊力，也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了阿史那和烏恩長老的心頭。

    林風(fēng)目光平靜，掃過跪伏的騎兵，最后落在了不遠(yuǎn)處面色復(fù)雜的阿史那和烏恩長老身上。

    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邁開步子，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徑直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他每走一步，阿史那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個年輕人，剛剛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征服了土爾特部落最桀驁的一群勇士。

    他接下來想做什么？

    “阿史那族長，烏恩長老�！�

    林風(fēng)走到兩人面前，微微頷首，語氣聽不出喜怒。

    “今日之事，皆因巴圖頭領(lǐng)一時意氣，倒是擾了族長和長老的雅興。

    不過，不打不相識，如今巴圖頭領(lǐng)與我也算是不分彼此了�！�

    這話聽著客氣，但“不分彼此”四個字，卻讓阿史那眼皮一跳。

    烏恩長老干咳一聲，上前一步，想要說些場面話：

    “林統(tǒng)帥神勇，我等佩服……”

    林風(fēng)卻仿佛沒聽到一般，目光轉(zhuǎn)向檢閱臺，朗聲道：

    “今日檢閱土爾特的勇士，林某深感榮幸。

    族長與長老德高望重，何不請上檢閱臺，對我土爾特的勇士們訓(xùn)示幾句？

    也好讓將士們一睹族長與長老的風(fēng)采，感受族中的關(guān)懷�！�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姿態(tài)也放得很低，一副全然為了阿史那和烏恩長老著想的模樣。

    然而，阿史那和烏恩長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安。

    此刻，所有騎兵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那些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敬畏，還帶著期待？

    讓他們上臺訓(xùn)話？在林風(fēng)剛剛用雷霆手段立威之后？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圈套。

    阿史那心中念頭急轉(zhuǎn)，他想拒絕，但看著周圍那些土爾特勇士火熱的眼神，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林風(fēng)已經(jīng)把梯子遞過來了，他若是不上，豈不是顯得自己心虛，或者不把這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內(nèi)部統(tǒng)一”的勇士放在眼里？

    “族長，長老，請！”林風(fēng)再次做出邀請的手勢，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哼，既然林統(tǒng)帥盛情相邀，我等豈有推辭之理？”

    阿史那畢竟是老江湖，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心中卻暗罵林風(fēng)狡猾。

    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與烏恩長老一同，硬著頭皮走上了不算太高的檢閱臺。

    檢閱臺雖然簡陋，但站上去之后，視野開闊，可以將整個校場和校場外圍的情況盡收眼底。

    臺下，近千名剛剛起身的土爾特騎兵，加上外圍看熱鬧的部落牧民，黑壓壓一片，目光灼灼地望著臺上。

    阿史那清了清嗓子，正準(zhǔn)備開口說幾句勉勵將士、彰顯部落團(tuán)結(jié)的場面話。

    他已經(jīng)想好了，要強調(diào)土爾特部落的傳統(tǒng)，暗示林風(fēng)這個“外來者”仍需尊重部落的規(guī)矩。

    然而，他剛張開嘴，還沒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旁邊的林風(fēng)卻突然往前一步，聲音比他洪亮數(shù)倍地開口了。

    “諸位土爾特的勇士們！”

    林風(fēng)聲如洪鐘，傳遍整個校場，

    “今日，我等有幸，見證了巴圖頭領(lǐng)與我冰釋前嫌，也見證了土爾特勇士的團(tuán)結(jié)與勇武！

    這一切，都離不開我們敬愛的阿史那族長的英明領(lǐng)導(dǎo)！”

    這話一出，臺下的騎兵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

    尤其是巴圖和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剛剛歸心，正是情緒高漲的時候，聽到林風(fēng)如此“抬舉”族長，更是使勁鼓噪。

    阿史那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心中那股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林風(fēng)頓了頓，等歡呼聲稍歇，臉上露出欽佩與感激的神色，繼續(xù)高聲道：

    “方才，我與阿史那族長私下商議，族長深感將士們平日戍衛(wèi)部落，巡邏放牧，勞苦功高，尤其是在如今草原形勢復(fù)雜，我等更需枕戈待旦之際，族長體恤下情，決定——”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目光掃過臺下所有翹首以盼的士兵，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期待。

    就連阿史那和烏恩長老，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想知道林風(fēng)究竟要宣布什么。

    “決定從即日起，所有土爾特部落的勇士，軍餉，加一倍！”

    “轟！”

    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巨型炸彈，整個校場瞬間沸騰了！

    “什么？軍餉加一倍？”

    “我沒聽錯吧？”

    “族長萬歲！族長英明！”

    無數(shù)的歡呼聲、吶喊聲、馬匹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股巨大的聲浪，直沖云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土爾特的士兵們，平日里軍餉本就不算豐厚，如今突然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蹈，有些甚至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互相擁抱著又蹦又跳。

    巴圖更是激動地一把抱住身邊的牛二，哈哈大笑道：

    “聽到了嗎？牛二兄弟！軍餉加一倍！跟著林統(tǒng)帥，果然沒錯！族長也太夠意思了！”

    牛二也是一臉喜色，雖然他知道這肯定是都頭的“手筆”，但此刻也樂得附和。

    臺上的阿史那，臉上的肌肉在抽搐。

    加餉一倍？

    他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他看著林風(fēng)那張帶著“誠摯”笑容的臉，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這個渾蛋！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土爾特部落的財政狀況，他自己最清楚，勉強維持目前的軍餉已經(jīng)有些吃力，再加一倍，那部落的府庫豈不是要被掏空？

    他想開口反駁，想說這根本是子虛烏有！

    但是，他能嗎？

    看看臺下那些幾近瘋狂的士兵，他們眼中閃爍著的是對軍餉的渴望，是對“慷慨”族長的崇拜。

    如果他現(xiàn)在說“不”，說林風(fēng)是在胡說八道，那他瞬間就會從一個“英明慷慨”的族長，變成一個言而無信、戲耍部眾的小人！

    他剛剛因為林風(fēng)的立威而稍顯被動的聲望，恐怕會立刻跌入谷底。

    甚至可能激起兵變！

    “阿史那！”

    “阿史那！”

    “阿史那！”

    不知是誰帶頭，臺下的士兵們開始有節(jié)奏地高呼起阿史那的名字，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充滿了感激與擁戴。

    阿史那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求助似的看向烏恩長老，卻見烏恩長老也是一臉的鐵青和無奈，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下，誰敢說個“不”字？

    林風(fēng)適時地轉(zhuǎn)過身，對著阿史那深深一揖，臉上充滿了“感動”與“敬佩”：

    “族長高義！如此體恤將士，實乃我土爾特部落之福，草原之福！林風(fēng)代所有勇士，謝過族長！”

    他這一拜，更是將阿史那推到了一個無法后退的境地。

    阿史那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紅，最后化為一片絳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眾、眾將士……辛苦了……這是……這是爾等應(yīng)得的……”

    聲音有些干澀，有些沙啞，但在鼎沸的歡呼聲中，這點瑕疵完全被掩蓋了過去。

    “族長英明！”

    “愿為族長效死！”

    士兵們的歡呼聲更加熱烈，看向阿史那的目光中，充滿了狂熱。

    林風(fēng)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后繼續(xù)用那副欽佩的語氣說道：

    “族長的慷慨與仁德，日月可鑒！

    我相信，在族長的帶領(lǐng)下，在我等勇士的奮力拼殺下，土爾特部落必將更加強大，威震草原！”

    他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句句不離對阿史那的“吹捧”，聽得阿史那心中滴血，臉上卻還要努力維持著“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