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皇城司內(nèi)鬼影現(xiàn)，天子腳下暗流生

    太和殿上的風(fēng)暴，最終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被強行壓下。

    “瘋言亂語，拖下去！”

    在皇帝夏啟雷霆萬鈞的怒吼聲中，御史何志遠(yuǎn)被兩名如狼似虎的禁軍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樣拖出了大殿。

    緊接著，禮部尚書張博文被下令閉門思過，整個禮部和太史局被禁軍暫時接管，嚴(yán)禁任何人出入。

    一場看似要顛覆朝堂的巨大風(fēng)波，就這樣被硬生生摁了下去。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表象。被強行壓抑的火山，只會以更猛烈的方式爆發(fā)。

    皇帝回到了御書房，將所有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都趕了出去。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價值千金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魏征明……”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

    他當(dāng)然記得這個人。

    一個又臭又硬的老石頭。

    二十年前，就是這個老家伙，抱著那本所謂的“起居注”，跪在自己面前，說什么“史官的風(fēng)骨，在于直筆”。

    當(dāng)時若非自己登基之初，根基未穩(wěn)，需要一個“仁君”的名聲，他早就將那老東西連同他那本破書一起燒成灰了！

    沒想到，二十年后，這顆被他遺忘在角落里的釘子，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重新扎進(jìn)他的腳底！

    是誰？

    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

    先是王莽，現(xiàn)在又是二十年前的舊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招招致命，全都打在他的七寸上！

    夏啟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兇光。

    他猛地停下腳步，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厲聲喝道：“高遠(yuǎn)！”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御書房的陰影里。

    那人一身黑色勁裝，臉上戴著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銀色面具，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皇城司指揮使，高遠(yuǎn)�；实凼种凶钿h利，也最隱秘的一把刀。

    “臣，在�！备哌h(yuǎn)的聲音，像是兩塊冰冷的石頭在摩擦。

    “去查！”

    夏啟的聲音里充滿了暴戾之氣。

    “給朕查清楚，何志遠(yuǎn)那老匹夫，最近都接觸了什么人！

    還有那個魏征明，把他給朕盯死了！他家里的每一只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另外，”

    夏啟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森寒。

    “皇城司內(nèi)部，也給朕好好地篩一遍！

    王莽倒臺，軍中必然有許多人不服，朕不相信，他們和皇城司里的人，沒有半點勾結(jié)！”

    “朕要知道，到底是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織了這么大一張網(wǎng)！”

    “遵旨�！备哌h(yuǎn)躬身領(lǐng)命，身影一閃，再度消失在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一場針對整個上京城的秘密大搜查，以及一場皇城司內(nèi)部的血腥清洗，就此拉開序幕。

    ……

    “主公，您這招‘圍魏救趙’，哦不，是‘圍禮救何’，玩得真是絕了！”

    依舊是那座不起眼的宅院，趙猴子正唾沫橫飛地匯報著最新的進(jìn)展，臉上的興奮勁兒，比他自己娶媳婦都高。

    “現(xiàn)在整個上京城都瘋了！”

    “皇城司的番子們跟瘋狗一樣，到處抓人�！�

    “昨天夜里，城西一個賣炊餅的，就因為多問了一句‘官爺吃了嗎’，就被當(dāng)成探子給抓進(jìn)去了，據(jù)說現(xiàn)在還沒放出來呢！”

    他學(xué)著那賣炊餅的一臉無辜的表情，又瞬間切換成皇城司番子兇神惡煞的樣子，一個人演得不亦樂乎。

    “還有那皇城司內(nèi)部，更是熱鬧！

    高遠(yuǎn)那家伙，可是個狠角色，得了陛下的令，回去就把自己手下七八個小旗、總旗給下了大獄，嚴(yán)刑拷打，非要他們招出和王莽余黨的聯(lián)系。

    嘖嘖，那場面，聽說比大理寺的天牢還精彩！”

    趙猴子從懷里掏出一疊偽造的信件，獻(xiàn)寶似的遞給林風(fēng)。

    “主公您看，這是咱們天機閣的兄弟們，連夜趕工出來的‘罪證’。

    保管讓高遠(yuǎn)一看，就覺得他手下至少有一半人是內(nèi)鬼！”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咱們的兄弟們，這幾天學(xué)偽造各位大人的筆跡，都快成書法家了�！�

    “就是廢紙，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扔�！�

    林風(fēng)接過那些足以以假亂真的信件，看都沒看，直接扔進(jìn)了火盆。

    橘紅色的火焰，瞬間將那些“罪證”吞噬。

    “這些，只是開胃菜。”

    林風(fēng)看著跳動的火焰，眼神平靜。

    “高遠(yuǎn)是條好狗，忠心，且兇狠。但狗最大的問題，就是有時候，會咬錯人。”

    正如林風(fēng)所料。

    皇城司的內(nèi)部清洗，很快就失控了。

    高遠(yuǎn)為了盡快向皇帝交差，手段越來越酷烈。

    屈打成招，無中生有，一時間，皇城司內(nèi)部人人自危，昔日稱兄道弟的同僚，轉(zhuǎn)眼間就可能在審訊室里相互攀誣。

    終于，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出事了。

    一名在皇城司任職超過十五年的老百戶，李信，因為平日里和王莽的某個部將私交不錯，也被列入了清洗名單。

    李信性格剛烈，寧死不肯承認(rèn)自己是內(nèi)應(yīng)，在審訊中，被活活折磨致死。

    這件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信在皇城司內(nèi)威望極高，為人豪爽，帶出過許多新人。

    他的死，瞬間激起了大部分番子的兔死狐悲和憤怒。

    他們不怕為皇帝賣命，但他們怕死得如此窩囊，死在自己人的酷刑之下！

    皇城司，這把皇帝最信任的刀，內(nèi)部開始出現(xiàn)了裂痕。

    一部分人依舊盲目地忠于高遠(yuǎn)和皇帝的命令。

    而另一部分人，則開始暗中抵制、消極怠工。

    甚至……將皇城司的內(nèi)部情報，悄悄地泄露了出去。

    皇帝的眼睛，開始瞎了。

    他的耳朵，也開始失聰。

    就在整個上京城的地下世界，因為皇城司的內(nèi)亂而暗流洶涌之時。

    高遠(yuǎn)，終于將屠刀，對準(zhǔn)了那個風(fēng)暴的源頭——魏征明。

    在得到皇帝的默許后，高遠(yuǎn)親自帶領(lǐng)一隊心腹，如同一群惡鬼，沖向了城南那座破舊的小院。

    他要用最雷霆的手段，抓住這個老家伙，撬開他的嘴，挖出他背后的人！

    然而，當(dāng)他們一腳踹開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門時。

    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嶄新朝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正襟危坐于堂前。

    魏征明的手邊，放著一杯，已經(jīng)涼透了的清茶。

    他看著沖進(jìn)來的高遠(yuǎn)，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諷的笑容。

    仿佛在說：你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