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那場家宴的硝煙散去，留下的只有侯府內(nèi)更加壓抑的死寂，還有蘇傾柔房里隱隱傳來的湯藥苦味。

    蘇傾歡的小院依舊破敗，空氣里混雜著泥土與朽木的氣息，與她此刻緊握的無形之物形成了鮮明對比。

    【兌換：初級解毒劑配方】

    【消耗情緣值：50點】

    【當(dāng)前情緣值：0點】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落下，一段繁復(fù)的藥方信息涌入腦海，如同黑暗中點亮的一盞微弱燭火。

    她終于拿到了續(xù)命的希望。

    然而，當(dāng)蘇傾歡仔細(xì)辨認(rèn)那些藥材名稱時，心又一點點沉了下去。

    “龍涎草”、“冰魄蓮子”、“千年石髓液”……

    這些名字聽著就不是凡品，別說在這小小的侯府，恐怕是搜遍整個京城的藥鋪，都未必能輕易湊齊。

    而且，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情緣值歸零，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更別提購買這些天價藥材了。

    光靠系統(tǒng)任務(wù)獲取點數(shù)，再兌換成品，速度太慢，也太被動。

    蘇氏和蘇傾柔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耗盡，下一次出手，只會更加狠辣。

    她不能再等了。

    必須主動出擊，建立自己的信息網(wǎng)，更重要的是，需要錢。

    大量的錢。

    腦中那些屬于現(xiàn)代社會的記憶碎片開始翻涌。

    古代有什么是稀缺的？什么東西可以利用信息差降維打擊？

    目光掃過自己粗糙的手，還有洗漱時那塊滑膩膩、堿味刺鼻的澡豆。

    一個念頭逐漸清晰。

    清潔用品。

    這個時代，即便是達(dá)官貴人，清潔方式也相對原始。澡豆成分復(fù)雜，香膏氣味濃郁卻未必潔凈。

    如果能做出類似現(xiàn)代香皂的東西呢？

    哪怕是最簡易的版本，只要清潔力足夠，再加上獨特的香味……

    【叮！觸發(fā)支線任務(wù)：白手起家】

    【任務(wù)目標(biāo)：在七日內(nèi)，賺取第一筆非系統(tǒng)獎勵的收入（至少五十兩白銀），并成功接觸目標(biāo)人物‘晏如玉’�！�

    【任務(wù)獎勵：情緣值+10，隨機生活技能（初級）x【任務(wù)獎勵：情緣值+10，隨機生活技能（初級）x1】

    晏如玉。

    又一個目標(biāo)人物。

    而且，任務(wù)要求在七日內(nèi)賺到五十兩白銀。

    五十五十兩，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壓力陡增，但蘇傾歡的眼神卻亮了起來。

    這不僅僅是壓力，更是機會。

    她需要啟動資金，需要渠道，而這個任務(wù)，恰好將目標(biāo)指向了那位富可敵國的商人。

    說干就干。

    她開始悄悄搜集材料。

    向廚房管事低聲下氣地討要了一些廢棄的動物油脂，又借著打掃的名義，收集了不少草木灰燼。

    至于香料，院子里那幾株半死不活的花草派上了用場，她小心翼翼地采摘下還能用的花瓣和帶有香氣的葉子。

    之前那位神秘人留下的草藥里，也有幾味帶著特殊清香的，正好可以利用。

    夜深人靜，小院的門被悄悄閂上。

    昏暗的油燈下，蘇傾歡按照記憶中的簡易制皂流程，開始了秘密試驗。

    油脂加熱融化，散發(fā)出膩人的腥膻氣。

    草木灰過濾出的堿水，帶著腐蝕性，小心翼翼地混合。

    比例、溫度、攪拌…每一步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第一次，得到了一坨不成形的、油膩膩的糊狀物，失敗。

    第二次，堿水比例似乎高了，成品堅硬如石，還帶著刺鼻的味道，失敗。

    空氣中彌漫著古怪的氣味，油脂的腥、草木灰的澀、還有花草被熬煮后的復(fù)雜香氣，混合在一起，并不好聞。

    她的手被堿水灼得微微發(fā)紅刺痛。

    連續(xù)幾晚的嘗試，失敗品堆了一小堆。

    就在她快要放棄時，一次偶然的比例調(diào)整，鍋里的混合物開始慢慢變得濃稠、皂化。

    加入碾碎的花瓣和草藥碎末，小心攪拌均勻，倒入簡陋的模具（用幾塊木板臨時拼湊的）。

    冷卻，脫模。

    幾塊顏色暗沉、質(zhì)地粗糙，邊緣也不甚規(guī)整的“胰子”終于成型。

    它們遠(yuǎn)不如現(xiàn)代香皂精致，但湊近細(xì)聞，一股清新的、混雜著多種花草的天然香氣鉆入鼻腔，蓋過了油脂的膩味。

    用清水試了一下，泡沫不多，但去污能力明顯比澡豆強上不少，洗完后皮膚也沒有那種緊繃的澀感，反而留下一層淡淡的清香。

    成功了！

    蘇傾歡看著這幾塊來之不易的“花香胰子”，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東西做出來了，可怎么賣出去？

    直接拿到街上叫賣？太惹眼，也太低效。

    她需要一個能識貨，并且有能力將這東西推廣出去的渠道。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顧炎之贈予的那枚暖玉。

    或許可以去顧家相關(guān)的鋪子試試？

    但顧炎之心思難測，貿(mào)然利用他的關(guān)系，風(fēng)險太大。

    她更傾向于自己尋找機會。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那里商鋪林立，或許能找到突破口。

    同時，還得想辦法接觸到那位任務(wù)目標(biāo)——晏如玉。

    打定主意，蘇傾歡將幾塊“花香胰子”用干凈的粗布小心包好，又兌換了系統(tǒng)里最便宜的【巧手（臨時）】技能，給其中一塊胰子打了個精致的絡(luò)子結(jié)，讓它看起來不那么寒酸。

    第二天，她尋了個借口，避開侯府的眼線，悄悄溜了出去。

    朱雀大街果然名不虛傳，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兩側(cè)店鋪鱗次櫛比，綾羅綢緞、珠寶玉器、香料胭脂，琳瑯滿目。

    蘇傾歡漫無目的地走著，觀察著各家店鋪的門面和招牌，心里盤算著哪家可能對她的“花香胰子”感興趣。

    就在她經(jīng)過一家名為“錦繡閣”的綢緞莊時，一陣不大不小的喧嘩吸引了她的注意。

    “嘖，我說掌柜的，你這料子顏色忒也寡淡了些，怎配得上小爺我的風(fēng)流倜儻？”

    一個略帶戲謔，又透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

    蘇傾歡循聲望去。

    只見綢緞莊門口，站著一個身著暗紫色錦袍的年輕男子。

    那袍子料子極其考究，暗繡流云紋樣，腰間系著一枚價值不菲的墨玉環(huán)佩，叮當(dāng)作響。

    男子面容俊美，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天然的邪氣與不羈。

    他手里捏著一匹湖藍(lán)色的綢緞，正對著愁眉苦臉的掌柜挑剔著，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仿佛刁難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周圍有看熱鬧的路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這不是晏家的三公子嗎？”

    “聽說富可敵國，就是性子古怪了些……”

    晏如玉！

    蘇傾歡的心猛地一跳。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就是她要找的目標(biāo)人物！

    看他這副游戲人間的模樣，以及對“新奇”、“奪目”之物的挑剔，或許……正是她“花香胰子”的潛在客戶？

    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在她腦中成形。

    她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狀似不經(jīng)意地從錦繡閣門前走過。

    就在經(jīng)過晏如玉身邊時，她腳步一個趔趄，仿佛沒站穩(wěn)。

    手中用粗布包裹的東西“不慎”掉落在地。

    包裹散開，那塊系著精致絡(luò)子結(jié)的“花香胰子”，骨碌碌滾了出去，正好停在了晏如玉那雙踩著云紋錦靴的腳邊。

    一股與周圍濃郁香料味截然不同的、清新的花草香氣，若有似無地散開。

    晏如玉挑剔綢緞的動作一頓，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了腳邊那塊其貌不揚、卻散發(fā)著獨特香氣的東西上。

    他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捏起了那塊胰子。

    入手粗糙，顏色暗沉，但那股子天然去雕飾的清香，卻很特別。

    他拿到鼻尖嗅了嗅，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

    他抬起眼，那雙邪魅的桃花眼看向正慌忙蹲下身子，準(zhǔn)備撿回東西的蘇傾歡，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

    “小東西，挺別致�！�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磁性。

    “是你做的？想賣給我？”

    商人的敏銳讓他瞬間嗅到了這東西背后可能存在的價值。

    【系統(tǒng)提示：已成功接觸目標(biāo)人物‘晏如玉’。當(dāng)前好感度：0（純粹商業(yè)興趣）�！�

    接觸任務(wù)完成。

    蘇傾歡心中微定，抬起頭，露出一張略帶慌張卻清麗絕倫的臉，眼底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窘迫與倔強。

    晏如玉看著她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趣。

    這小丫頭，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的丫鬟。

    他將胰子在指尖拋了拋，動作隨意卻帶著一種掌控感。

    “這玩意兒，還有嗎？拿“這玩意兒，還有嗎？拿來看看。”

    他的語氣像是隨口一問，眼神卻帶著審視。

    蘇傾歡的心提了起來，知道關(guān)鍵時刻到了。

    她不能表現(xiàn)得太急切，也不能露怯。

    她從懷里掏出另外幾塊用粗布包好的胰子，沒有全部遞過去，只是略微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回公子，這是奴家閑來無事，自己琢磨出來的小玩意兒，讓公子見笑了�！�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不確定，仿佛對自己的作品沒什么信心。

    晏如玉的目光在那幾塊粗糙的胰子上掃過，又看了看蘇傾歡那雙白皙卻帶著些蘇傾歡那雙白皙卻帶著些微紅痕的手。

    “小玩意兒？”

    他輕笑一聲，帶著幾分不信，又或者，是覺得她的故作謙虛很有趣。

    “倒是比那些個俗氣的香膏澡豆強上不少。”

    他直接肯定了她東西的價值，這讓蘇傾歡心中一喜。

    “公子若是喜歡，奴家這里還有幾塊，可以送與公子試用。”

    她順勢將那幾塊胰子遞了過去。

    “送？”

    晏如玉眉梢一挑，似乎對她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他原以為她會趁機推銷，漫天要價。

    “你倒是有趣�！�

    他沒有立刻去接，而是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了一瞬。

    “不過，小爺我不喜歡白拿別人的東西�！�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又恢復(fù)了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商人口吻。

    “這樣吧，你這東西，我有點興趣。明天這個時候，你到醉仙樓來找我�！�

    他報出了一個京城有名的酒樓名稱。

    “帶上你所有的‘小玩意兒’，咱們好好談?wù)��！?br />
    晏如玉將手中的那塊胰子拋回給蘇傾歡，動作隨意卻帶著一絲難以抗拒的壓迫感。

    “別遲到，小爺?shù)哪托目刹欢��！?br />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錦繡閣，繼續(xù)去“刁難”掌柜了。

    蘇傾歡握著手中溫?zé)岬囊茸�，看著晏如玉消失在門內(nèi)，心中五味雜陳。

    任務(wù)的第二個條件，接觸晏如玉，算是完成了。

    而且，她似乎找到了一個潛在的買家，一個能讓她賺取第一桶金的渠道。

    醉仙樓。

    明天這個時候。

    晏如玉。

    這個男人，危險而迷人，他看她的眼神帶著探究和玩味，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

    與他合作，無疑是在與虎謀皮。

    他隨手提出的約定，是餡餅，還是陷阱？

    但她沒有選擇。

    五十兩白銀的任務(wù)，七天的時間限制，還有體內(nèi)日益加重的寒毒。

    她必須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

    即使，這個機會來自于一個看不透深淺的邪魅商人。

    蘇傾歡深吸一口氣，將胰子重新包好，藏入懷中。

    朱雀大街的喧囂依舊，但她卻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焦點只剩下了明天醉仙樓的那個約定。

    晏如玉。

    這個名字在她舌尖無聲地滾過，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與期待。

    她知道，明天將會是一場新的博弈。

    而她，必須贏。

    否則，等待她的，將是寒毒的侵蝕，和系統(tǒng)的懲罰。

    還有，那尚未揭開面紗的、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秘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殘陽，侯府的方向，仿佛有無形的陰影籠罩。

    顧炎之的那句“鳳尾蘭”，晏如玉的突然出現(xiàn)，以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危機。

    一切都像是一張巨大的網(wǎng)，正朝著她收攏。

    但她不是任人宰割的魚。

    她會掙扎，會反擊，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包括，那些看似危險的目標(biāo)人物。

    她捏緊了藏在懷里的胰子，那股淡淡的花香，仿佛給了她一絲微弱的勇氣。

    明天，醉仙樓。

    她會去赴約。

    去面對那個邪魅的商人，去爭取那五十兩白銀，去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更重要的，是為自己，掙一條活路。

    夜色漸深，蘇傾歡悄悄回到了侯府的小院。

    院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卻無法隔絕內(nèi)心的波瀾。

    她看著油燈跳躍的火苗，腦中一遍遍模擬著明天可能發(fā)生的對話和場景。

    晏如玉會是什么樣的人？他會相信她這個“小玩意兒”的價值嗎？他會提出什么樣的條件？

    如果談不攏怎么辦？任務(wù)失敗的懲罰是什么？

    焦慮、期待、一絲忐忑，還有更多的是，一種孤注勇闖的決絕。

    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而這條路的盡頭，是生，是死，是回家，還是永遠(yuǎn)留在這個充滿秘密與危險的古代世界，都未可知。

    但無論如何，她都要走下去。

    帶著系統(tǒng)的負(fù)擔(dān)，也帶著自己的不甘。

    為了活下去，為了回家，也為了，不再被人隨意擺布。

    她，蘇傾歡，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