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真的走了

    謝淮聿濃眉微蹙，對顧懷夕的胡言亂語十分不耐煩，連口吻都帶了些責(zé)備。

    他對她已經(jīng)足夠耐心，連世子的位置都許諾了，她怎么還這樣不識趣。

    “懷夕，不要再胡鬧了！別忘了你的身份，不要拿自己的生育威脅丈夫，乖乖的做一個(gè)合格的主母難道不好么？”

    顧懷夕扯了扯唇，眼角噙著淚花，不肯讓它肆意落下。

    她又重復(fù)道：“謝淮聿，胡鬧的是你才對！我不能再生兒育女了，因?yàn)椤�…�?br />
    她的話還沒說完，

    常嬤嬤神色慌張的跑出來，看都沒看顧懷夕一眼，直接同謝淮聿道：“蘇小姐突然見紅了，國公快去看看吧！”

    謝淮聿臉色一變，轉(zhuǎn)頭就往聽菀閣走，連一個(gè)字都沒留給顧懷夕。

    顧懷夕的那句話，生生咽了回去，她看著謝淮聿的背影，心臟冰冷到了極點(diǎn)，就連和離，他都不想同她好好說清楚。

    這場只有她一個(gè)人撐起的婚姻里，她始終都是獨(dú)角戲！

    她攥緊了手上的紙袋，夜風(fēng)襲來，臉上一片冰冷，這場戲都唱到了末尾，總歸是要給它個(gè)結(jié)局的。

    她提步走到聽菀閣門口，隔著朱紅色的月洞門，

    看見謝淮聿滿臉關(guān)切，視若珍寶的輕撫著蘇紫菀的小腹，眼神里都是對他們的孩子的希冀。

    那是顧懷夕懷孕后，從未見過的。

    白芷怕她傷心的厲害，扶著她不斷安撫，沒什么底氣的說，

    “小姐別傷心了，國公不是說了，不會把世子之位留給她的孩子，大不了以后過繼一個(gè)孩子，小姐還是能守住位置的！”

    顧懷夕沒說話，視線落在謝淮聿輕撫著蘇紫菀小腹的手上。

    月色絲縷交織在她的眉蘊(yùn)上，剛才的焦躁漸漸回歸平靜，眼底落得些許釋然。

    這一刻，她親手?jǐn)財(cái)嗔藘H剩的那點(diǎn)執(zhí)念。

    然后，轉(zhuǎn)身離開，腳步?jīng)]有一絲遲疑，

    這里，已經(jīng)不值得她停留。

    ——

    次日，

    府里下人向謝淮聿稟報(bào)完后，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側(cè)等候。

    謝淮聿眉心落了一點(diǎn)疲憊，淡聲問道：“昨夜走的？”

    下人點(diǎn)點(diǎn)頭，一個(gè)字都不敢多說。

    謝淮聿揮了揮手讓他出去，靜坐在桌案后，回憶著昨晚，顧懷夕的那句：“我不能再生兒育女了�！�

    他心情明顯不好，不僅因?yàn)樘K紫菀孕相不好，還有顧懷夕的無理取鬧。

    靜坐片刻，他站起身朝云水軒大步而去。

    屋子里空蕩蕩的，屬于顧懷夕的所有物件都被她帶走了，一件不剩。

    寬大的紅木衣柜里，只剩了一小疊他的寢衣，孤零零的被扔在角落里。

    謝淮聿伸手輕撫了下絲質(zhì)寢衣，唇角微勾含了絲譏諷，連胡鬧都這么下血本，他還是頭一次感覺到她這樣的假意決絕。

    床前掛著的月影紗，也是她精心挑選的，每次他按著她在床榻溫存，她總是喜歡把那簾子合上，讓床榻形成一個(gè)密閉的空間。

    好像這樣，她才能放的開些。

    謝淮聿沒有把顧懷夕搬走的事放在心上，畢竟她曾說過一輩子都是他的妻子。

    他不信她會這么有骨氣的離開她。

    想定以后，謝淮聿慢慢走出寢室，

    卻在踏出大門的一刻，余光落在桌案上的一頁紙上。

    謝淮聿蹙了蹙眉，看見了和離書三個(gè)字。

    他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顧懷夕的字，她的字一向很好看，清秀又不失力道，一看就是下功夫練了很多年的。

    和離書的旁邊，放著一個(gè)錦盒，里邊皆是國公府的府庫鑰匙，還有他的私印。

    在一個(gè)女子看來，托付中饋，是一個(gè)丈夫能給予的最大信任，他記得將這些交到她手里時(shí)，她摟住他的脖頸親了親他的臉頰，杏眸亮晶晶的，

    同他說：“放心吧相公，我一定守好你的家私�！�

    謝淮聿突然有些生氣，

    這幾年，他對她不好么？

    他很少管家事，但也自認(rèn)為給了她最好的生活，呼朋喚婢錦衣玉食，甚至比宮里的娘娘還氣派，并不比她在母家差。

    他覺得女人還是太過貪心，有了地位，還想要丈夫的愛。

    謝淮聿蹙眉，拿起桌上的筆，在顧懷夕的名字旁，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與其看她日日作天作地，不如放她自由。

    走出云水軒后，謝淮聿沒走了幾步，就看見那顆被連根挖起的桃樹扔在墻角下，腦子里又冒出顧懷夕那句話。

    謝淮聿胸口莫名的一滯，他把長術(shù)喚來，

    “夫人落胎后，哪個(gè)大夫給她診的脈，去把他尋來�！�

    長術(shù)摸不著頭腦的領(lǐng)命而去。

    謝淮聿盯著那顆桃樹，慢慢擰起眉心。

    ……

    蘇紫菀面色異常蒼白的靠在矮榻上，懶懶的盯著房里擺著的那支赤金長槍。

    常嬤嬤端著碗安胎藥走進(jìn)來，看見蘇紫菀這般模樣，不免咂舌，

    “蘇小姐這胎懷的實(shí)在辛苦，太醫(yī)囑咐您要少思慮，為了孩子著想，您可不能再大意了�！�

    蘇紫菀看了眼冒著熱氣的安胎藥，并沒有喝，讓常嬤嬤放在一旁。

    溫聲道：“在西疆三年，能保著一條命，已經(jīng)是上天保佑了，這個(gè)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jī)會來這世上看一眼�！�

    常嬤嬤趕緊制止她這樣自傷的胡話，

    “蘇小姐在邊境救下老奴的孫子，這點(diǎn)恩情，老奴始終記在心里�！�

    “當(dāng)年小姐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手持長槍陪著國公上戰(zhàn)場殺敵，老奴都有些懷念那時(shí)的蘇小姐�！�

    蘇紫菀笑了笑，眼底津出一抹落寞。

    她說道：“自然，我知道常嬤嬤一向很疼我�！�

    話音一轉(zhuǎn)，她又問：“我和嬤嬤往來的書信，嬤嬤可都燒了吧？”

    常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小姐放心，都燒的一干二凈了。”

    蘇紫菀眸色微閃，恩了聲，沒再說話。

    常嬤嬤卻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奴要提前恭喜小姐了。”

    “那顧家女兒昨晚離開了國公府，還寫了和離書，看樣子，是不會再回來了！”

    蘇紫菀心下一驚，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緊接著，一股痛快府感覺浸透五臟六腑，

    顧懷夕走了，國公府主母的位置終于是她的了，蘇紫菀曾聽說父親說過，顧懷夕的父親顧徳忠為人死板，教養(yǎng)子女也苛刻的很，顧懷夕這樣回了家，顧徳忠和家人只會以她為恥，

    往后，她過的只會比自己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