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民族脊梁
夏小北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穿透聽筒,狠狠扎在沈博文的心上。
質(zhì)問的力度讓沈博文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仿佛那聲音能化為實質(zhì)的耳光。
“你知不知道,這個杰克是什么目的?他就是想竊取我們國家的高端技術(shù)!你以為他真心實意想買技術(shù)搞生產(chǎn)?他買回去,要么束之高閣斷絕我們的發(fā)展,要么研究透了反過來卡我們的脖子!”
電話那頭的沈博文呼吸一窒,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他試圖辯解。
“夏同志,你說得太嚴(yán)重了吧?人家……人家就是看中了技術(shù)的商業(yè)價值,想投資賺錢而已。正常的商業(yè)行為,互利互惠嘛……”
他的聲音在夏小北強大的氣場下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互利互惠?”夏小北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沈博文!你的律師執(zhí)照是靠著出賣良心考來的嗎?還是這些年給洋人當(dāng)買辦當(dāng)久了,骨頭都軟了,膝蓋都生根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核心技術(shù),國之重器,給座金山也不換!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底線!是脊梁骨!你回去告訴那個杰克,趁早死了這條心。再敢打這個主意,就不是今天這樣客氣地‘送客’了!慢走不送?我現(xiàn)在告訴你,是‘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別臟了我的地界!”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脆響,夏小北狠狠掛斷了通話,胸脯因憤怒而微微起伏。
楚向南走到她身邊,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上她因用力而攥緊的拳頭,無聲地傳遞著力量和支持。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讓她宣泄這股被冒犯的怒火。
他知道小北的憤怒點在哪里,那不僅是針對杰克的貪婪,更是對沈博文身為同胞卻毫無原則的失望和痛心。
過了片刻,夏小北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肩膀松懈下來,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我就想安安靜靜摘個果子喂喂兔子,偏偏有人上趕著來找不痛快。”
“你做得對。”
楚向南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他一貫的沉穩(wěn),“對這種居心叵測的人,就該是這個態(tài)度。核心技術(shù),絕不能流出去。沈博文……”
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冷,“看來是利令智昏,忘了本分�!�
“哼,”夏小北撇撇嘴,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要是再敢?guī)椭茄蠊碜觼懋?dāng)說客,我不介意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好惹’。我的風(fēng)投公司是快忘了,不是快倒閉了。收拾個把不長眼的人,精力還是有的�!�
楚向南看著她重新煥發(fā)神采、帶著點小豹子般凌厲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
這才是他的小北,平時慵懶閑適如貓,一旦觸及底線,瞬間就能亮出鋒利的爪牙,捍衛(wèi)她認(rèn)為重要的東西。
他喜歡她這份鮮活與棱角。
“放心,”他攬住她的肩,語氣帶著安撫和絕對的信任,“有我在。他們翻不起浪�!�
被毫不留情掛斷電話的沈博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握著聽筒的手微微發(fā)抖。
夏小北最后那句“滾”和那些誅心的斥責(zé),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臉上、心上。
他從業(yè)多年,憑借過硬的專業(yè)能力和圓滑的處世,在深市法律圈也算有頭有臉,何曾被人如此劈頭蓋臉、毫不留情地痛罵過?
而且還是罵他“賣國”、“骨頭軟”!
“怎么樣?沈律師?”
一旁的杰克操著略顯生硬的中文,急切地問道。
碧藍的眼睛里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顯然沒完全聽懂夏小北最后那段疾風(fēng)驟雨般的斥責(zé),只捕捉到沈博文難看的臉色和突然中斷的通話。
沈博文強壓下心頭的羞憤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勉強擠出一個職業(yè)化的,卻僵硬無比的笑容。
“杰克先生,非常抱歉。夏女士……態(tài)度非常堅決。她認(rèn)為這項技術(shù)涉及國家核心利益,無論如何都不會出售。我們……可能沒有機會了�!�
他下意識地回避了夏小北那些尖銳的指責(zé),只傳達了拒絕的結(jié)果。
“堅決?不賣?”
杰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陰沉和不耐煩。
“沈,你可是收了錢的!你說過你有辦法說服她!她一個女人,懂什么核心技術(shù)?什么國家利益?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借口!她想要多少?三倍?五倍?告訴她,只要開價,我都可以考慮!”
他揮舞著手臂,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
沈博文看著杰克這副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金錢可以買到一切的模樣,再聯(lián)想到夏小北那句“骨頭都軟了”,一股強烈的屈辱感猛地涌上心頭。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杰克眼里,恐怕也不過是個可以用錢驅(qū)使、專門幫他們這些“高等人”處理麻煩的“買辦”而已。
夏小北的話雖然難聽,卻像一盆冰水,澆醒了他被豐厚傭金沖昏的頭腦。
“杰克先生,”沈博文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硬氣,“夏女士的態(tài)度非常明確,這不是價格的問題。這是她的原則底線。我作為她的同胞,尊重并理解她的決定。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后續(xù)的工作無法再進行下去,預(yù)收的傭金,我會按比例退還給你。”
他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背脊,做出了決定。
“什么?退錢?到此為止?”杰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著沈博文,仿佛在看一個叛徒。
“沈!你這是在毀約!你收了我的錢,就必須把事情辦成!否則,你在深市,甚至在整個華國的律師圈,就別想混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
“杰克先生!”沈博文猛地打斷他,眼神銳利起來,常年法庭交鋒鍛煉出的氣勢在這一刻壓過了內(nèi)心的忐忑,“請注意你的言辭。威脅一位執(zhí)業(yè)律師,后果你清楚。這里是華國,不是你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傭金我會按合同約定退還,至于其他的,悉聽尊便�!�
說完,沈博文不再看杰克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他直接到火車站,坐上回深市的火車。
火車緩緩啟動,總算隔絕了外面那個令人窒息的世界。
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胸口劇烈起伏。
夏小北那些話,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里回蕩——“出賣良心”、“骨頭軟”、“膝蓋生根”……每一個詞都像鞭子抽打著他。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chǎn)生了動搖。
杰克看沈博文那么決絕,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用母語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不順,夏小北的強硬和沈博文的臨陣倒戈都出乎他的意料。
“不識抬舉的華國佬……”
他低聲咒罵著,眼神陰鷙地再次望向半山暖的方向。
那云霧繚繞的山頂,仿佛藏著巨大的誘惑和同樣巨大的阻力。
就這么放棄?絕不可能。
那份洗衣機的核心技術(shù),其潛在的商業(yè)價值和戰(zhàn)略意義遠(yuǎn)超想象。
他背后的財團投入巨大,志在必得。
杰克立刻來到一個荒廢的小院,拿出電臺。
“計劃a失敗,目標(biāo)警惕性極高,本土合作者失去作用。啟用備用計劃,我需要更詳細(xì)的目標(biāo)背景資料,以及……所有可能的‘切入點’信息,無論公私。記住,要快,要隱蔽。”
杰克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志在必得的笑意。
金錢買不到?原則底線?
在他過往的經(jīng)驗里,沒有什么是絕對買不到的,只是價碼還不夠高,或者,施加的壓力還不夠精準(zhǔn)。
他就不信,一個躲在鄉(xiāng)下莊園的女人,能抵擋住真正精心設(shè)計的“組合拳”。
半山暖的寧靜,注定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