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該有多疼
又一拶指夾在她另一只手上。
溫清漓額間冷汗?jié)i漣,面紗被沁濕,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唇,唇畔溢出鮮血。
這場酷刑不知持續(xù)了多久,溫清漓指節(jié)青紫,腫得不像話。
她腦中一片昏沉,眼角因鉆心痛意溢出淚水,眼前模糊一片。
顧景寧得意的臉也變得扭曲。
很痛……很痛
但她不認(rèn)輸,不服輸。
她知道顧景寧想看到什么,想聽些什么。
無非是想讓她跪地求饒,哭喊著說一定會遠(yuǎn)離遲宴聲,求長公主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
可她不愿。
不愿求饒,不愿搖尾乞憐。
這些擁有權(quán)勢的天潢貴胄總認(rèn)為他人身份卑賤,平民的生命在他們眼里跟貓狗并無區(qū)別。
比如她的父親,比如魏長慶,再比如面前的顧景寧。
可她偏要讓顧景寧看到,什么叫身微志堅,什么叫錚錚鐵骨。
顧景寧看著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氣得眸中猩紅。
她大步上前,掰過溫清漓的臉,怒吼道:“為什么不求饒,你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溫清漓艱難地?fù)纹鹧燮た此袣鉄o力道,“臣女無錯�!�
“長公主殿下哪怕是殺了臣女,也是如此。”
顧景寧指尖發(fā)顫,一字一句咬牙吐出,“真是個瘋子�!�
溫清漓卻淡淡道:“長公主殿下如此懲罰臣女,可有消氣�!�
“出門前母親叮囑,不可惹長公主殿下生氣,否則定會殃及父親。”
“您如何懲罰臣女都可以,只希望不要涉及溫家。”
她語氣虛弱,出口只余起身。
顧景寧眼尾輕挑,笑意陰寒,“原來你在乎的是這些。”
她死死地盯著溫清漓的臉,威脅道:
“聽著,若是你再敢靠近遲宴聲一步�!�
“我會讓你父親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對上溫清漓眸中震驚,顧景寧暢意一笑。
她揚(yáng)手揮退行刑的婢女,不耐道:“本宮乏了,讓她走吧�!�
又一婢女福身行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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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漓被攙著送到門口便被丟下,婢女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離開。
緊接著,長公主府朱紅色大門閉合。
門前自是空蕩蕩的,溫玉宛早已回了溫府。
手上痛意刺骨,同心口劇痛一起,腐蝕著她的神志。
溫清漓強(qiáng)撐著站直身子,眉眼低垂,神色黯然。
看來………紅玉那邊失敗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傷,又腫又紫,猙獰可怖。
輕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把自己弄得這么慘了。
她艱難的伸手想要掏出腰間香囊,指尖隨著動作不停發(fā)抖。
從香囊中拿出一顆黑色藥丸,她直接塞入口中吞下。
這藥丸正是之前遲宴聲贈予她的那一顆,此時剛好派上用場。
說它能夠百病全消有些夸張,其真正作用是止痛。
一顆下去便可麻痹身上痛意,在進(jìn)行治療,治療效果會更好。
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天空,溫清漓無奈朝溫府走去。
方才在長公主府,她托阿昭將紅玉帶出去。長公主殿下派人將她盯得緊,卻對紅玉很是寬松。
紅玉出了長公主府,便坐著應(yīng)家的馬車去了相府。
她在賭,賭遲宴聲知道這一切后,會幫她。
現(xiàn)下看來,賭錯了。
如此發(fā)展下去,父親交代的任務(wù)……
難道真的要動用那些手段嗎?
溫清漓一邊走著,一邊凝神思索,絲毫沒注意周身環(huán)境。
暗處
遲宴聲緊緊盯著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
他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尚未平緩。
子頁心中疑惑,輕聲道:“大人,你見了那丫鬟紅玉便匆匆趕來了,現(xiàn)下為何不去相見?”
遲宴聲目光未動,語氣幽深,“不能見,也不該見。”
視野內(nèi)的人影將要消失,遲宴聲趕緊跟上。
子頁搖頭嘆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大人能做出這種尾隨良家少女的事。
他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屬下覺得以她這副樣子是回不了溫府的�!�
看著跟下一秒就要倒下了似的。
遲宴聲這才回頭看他一眼,“她那婢女只比我們稍慢一些�!�
子頁心中腹誹,那他們還跟上去干么?
溫清漓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呼出的氣息變得微弱。
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
一滴水珠,滴在她的眼睫之上。
她腳步一頓,抬頭看天,竟是下雨了。
雨珠由小及大,砸落在地奏出異響。
溫清漓環(huán)視四周,盡是街巷紅墻,雨落屋檐,沿青瓦而下。
想要找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自己這一身的傷,若是淋了雨,便更難好了。
一把傘,突的撐在她頭頂上方。
溫清漓回頭看去,竟是一陌生老伯。
老伯慈眉善目,笑得開懷,“我看你這一身傷,再淋了雨可不好,這傘給你用吧。”
溫清漓道:“那你自己怎么辦?”
老伯?dāng)[擺手,“我身強(qiáng)體健的,淋點小雨不礙事�!�
說完,他把雨傘朝溫清漓懷里一塞,便直接離開。
腳步匆匆,像是怕溫清漓將傘還給他似的。
溫清漓看著懷中紙傘,神色莫名。
吃下藥丸后,手上痛意消了許多。雖心口痛意絲毫未消,卻已能撐得了傘。
她輕輕握傘,怕觸動了傷口。
路上行人早已匆匆離開,只余一人撐傘雨中漫步。
又走出幾步,她腳下一頓。
不對勁兒
方才那老伯的腰間香囊,雖只露出一角�?梢沧阋钥闯鲇昧厦F,定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莫非……
她回頭看了看身后,街巷空無一人,靜得出奇,只余嘀嗒雨聲。
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不遠(yuǎn)處,遲宴聲和子頁掩在墻角之后。
子頁道:“溫三小姐好生敏銳,這就猜到了�!�
突然,溫清漓仿若體力不支,整個人搖晃著摔倒在地。
然而面紗之下,唇角輕揚(yáng)。
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果然,下一秒,急切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路上積洼的雨水濺起,遲宴聲的紫袍被泥水染臟卻絲毫不顧。
他眉間緊皺,腳下慌亂地朝倒下的身影跑去。
溫清漓緊閉著雙眼,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沁著涼意的雙手抱起,被撈入溢滿龍涎香的懷抱之中。
她眼皮輕顫,掙扎地睜開雙眼。
見來人是遲宴聲,眸中含淚,嘴角一彎,委屈道:“大人,你來了。”
聲音低若蚊蠅,遲宴聲的心口卻像被小貓用爪子輕撓一般。
“好疼啊,大人�!�
溫清漓輕聲說完這句,便又昏死過去。
羽睫上掛著一滴水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遲宴聲看著懷中雙目緊閉的女子,她的眼角有一道劃痕,面紗上沁著血。
像是嘴唇受了傷。
低垂著的雙手傷勢最重,青紫一片,腫得跟饅頭似的。
她該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