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洞房花燭夜,我不小心碰到了夫君脖頸上的紅痕,
被他連夜丟進教坊司里學規(guī)矩。
我被強行灌藥送給七十歲老頭時,
曾經對我深情款款的男人看著我只有一臉鄙夷:
那是媛媛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憑你也敢碰
既然你這么缺男人,不如就在這好好學學怎么伺候男人。
學會了,我自然會接你回家!
一時間,我在新婚夜與老男人有染被休的消息傳遍京城。
名聲盡毀。
所有人都以為我早被玷污,卻不知道我當晚就被貴人救出,成了攝政王妃。
五年后再遇,宋彥青已是殺伐果斷的刑部侍郎,旁邊跟著的是我死了五年的庶妹。
沈夢怡,你在新婚之夜與別人有染,已被本官休了,如今又回來做什么
你不會以為,你這殘花敗之身,本官還能看得上吧
我啞然失笑。
他這個區(qū)區(qū)五品小官,竟然敢對當今攝政王妃說這種話,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1
再次見到宋彥青時,他正因為升遷,在家里大擺宴席。
周遭一片恭維聲里,他摟著沈夢媛,一臉春風得意。
我本是出來采買,恰巧路過,不料有人眼尖,看見了我。
那不是在新婚夜和別人有染的沈家大小姐嗎
怎么失了身,還有臉回來高攀宋大人
聞言,宋彥青更加嫌惡的看向我,哼笑起來:
沈夢怡,怎么幾年不見,你還對本官賊心不死
我告訴你,本官門風清正,你如今就算進門,也只能做個通房而已!
五年不見。宋彥青還是那樣的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可我看著他,早沒了當年的悸動。
更何況,如果我早知他當初求娶我,只是為了替假死私奔的庶妹報復。
我也不會答應他。
見我不言,他有些惱火地摟著沈夢媛從門內走出,滿臉不屑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笑什么,你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本官要你做個通房,都是抬舉你!
你不會以為你穿了身輕浮的衣服來勾引本官,就能讓本官納你為妾吧
他說著,眼睛在我身上的薄紗上掃了好幾眼。
可我今天穿的,是攝政王親自為我挑選的香云紗。
一尺,就價值千金。
也是他最喜歡的一件衣服。
還不等我開口,沈夢媛嬌滴滴的扯著宋彥青的衣袖。
彥青哥哥,姐姐畢竟是沈家嫡女,我為妻,她為妾,是不是不合規(guī)矩啊
宋彥青笑著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直到她羞赧到渾身戰(zhàn)栗才肯放開。
傻媛媛,她婚前做出那種丑事,岳丈已然不肯認她。
什么嫡女,不過是個教坊司的妓女罷了。
我皺著眉頭,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沈夢媛柔弱無骨的靠在宋彥青的懷里,目光得意的看看我說,
我知道,姐姐從前的身份高貴,自然不肯為妾。
但姐姐已然失身,還去了那種腌臜地方。
彥青哥哥許你進來伺候,也是網開一面了。
宋彥青冷笑一聲,伺候算什么,我就算讓她去死,她也愿意!
周圍想要巴結宋彥青的人立刻幫腔。
宋侍郎,不計較你那些齷齪事,還愿意收留你一個妓子,
還不趕快磕頭謝恩
與其千人騎萬人睡,便宜那些糟老頭子,不如回來,給我們宋侍郎洗腳!
不過,宋兄,你可得好好驗驗貨,萬一被人玩多了,染上什么花柳病,可就不好了!
面前的眾人哄笑不止,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戲謔露骨。
我心中冷笑。
當初,我和宋彥青青梅竹馬,早早訂下婚約。
他也曾揚言,此生非我不娶。
可當我滿心歡喜嫁給他時,才知道他竟早和我的庶妹有染。
求娶我,也不過是為了抬庶妹為平妻。
他本想,一下迎娶二女,卻不料庶妹又愛了上了一個窮秀才,
她和秀才私奔后,又意外墜崖而亡,尸骨無存
宋彥青便將所有的怒火,都加到了我的身上。
我哀求過,解釋過,甚至用自己的性命發(fā)誓,庶妹的死和我無關。
他卻只是冷笑一聲,將我丟進了教坊司。
如今我才知道,庶妹出城后,便后悔了,掉下山崖的人分明是那個窮秀才。
而她,則被宋彥青早早接回府中,只等著將我處理掉,就娶她為妻。
我強壓下心底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宋彥青說:
不勞侍郎費心,我已經成親了。
眾人都愣了一瞬,旋即大笑起來。
宋彥青擰著眉毛,
你成婚了天底下居然有這么蠢的男人,愿意娶你這樣淫亂的女人
撒這種謊有必要么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吃醋吧
我沉默著,從懷中拿出夫君給我的令牌,指著上面攝政王府幾個大字,
直言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什么
2
京城誰人不知,新帝登基后。拜攝政王為亞父,攝政王府自此權勢滔天。
就連宋彥青此次得志,也不過是做了攝政王門生的門生,才有次機會。
眾人忽然面面相覷著緊張起來,
直到沈夢媛噗嗤一聲,掩唇笑了下:
我說姐姐身上這件衣服怎么料子還不錯,原來是和攝政王府的小廝勾搭上了。
大家快瞧瞧,可別讓她白陪人家睡了那么多覺!
她的話讓周圍緊張的人忽然笑得更大聲起來。
沈夢媛的也看著我笑的更加得意。
我笑了笑,直接點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乃當今攝政王妃,若再放肆,我夫君定不會饒了你們!
我厲聲譴責下,沈夢媛笑得前仰后合,要丫鬟扶著才能堪堪站穩(wěn):
姐姐,你是不是這些年在教坊司得了瘋病!
怎么敢冒充攝政王妃
你知不知道彥青哥哥如今的仕途,全靠攝政王門生的提攜,
如果得罪了攝政王,我們整個宋家都要覆滅!
你做下那種丑事,彥青哥哥還愿意抬你進門,你不感謝他就算了,怎么能害他
她的話音剛落,宋彥青一腳將我踹翻在地:
賤人!你明知道我將來要仰仗攝政王,居然還為了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害我!
誰不知道攝政王愛妻如命,他會要你這種看門小廝都不惜得要的賤女人嗎!
他說著又要往我臉上扇去巴掌,沈夢媛挽住他的手臂,一臉的擔心,
彥青哥哥,你可千萬別打她的臉啊。
這教坊司的妓女沒了臉,咱們怕不是真的要收留她了。
到時候,就成了咱家的婢女冒充攝政王妃,傳出去可是大罪過啊。
她一口一個妓女的說著。
我憤怒的看向了沈夢媛,這個我父親外室生下的女兒。
想當初她和她娘走投無路來到沈府討生活,父親原不想收留他們。
若不是是我看她們可憐,要父親給她們一個名分。
她不是活活餓死,就是送入教坊司做妓女的命運。
我對她情同親生姐妹,甚至帶她這個庶女參加京中貴女才能參加的宴會。
明明當初宋彥青知道沈夢媛對他的心思后,還言辭拒絕,控訴她癡心妄想。
可現(xiàn)在他卻擋在沈夢媛面前,對我極盡羞辱。
沈夢媛的話更加點燃了宋彥青的怒火,他抬起手一個巴掌將我扇倒在地。
我的衣衫被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露出一截潔白的藕臂。
周遭男人戲謔的議論聲更重,宋彥青踩在我的手臂上碾了碾,
又抓住我的頭發(fā),狠狠撞在了旁邊的石柱上。
我覺得一陣頭目眩下,恍惚間覺得有什么人在撕扯我的衣物。
模糊的視線里,我看到宋彥青的那幾個朋友騎在我的身上,要對我做些什么,
嘴里還說著污言穢語:
宋兄,這賤人雖然膽大包天,但確實也是個絕色,打死了也是可惜。
她在教坊司里學的規(guī)矩不夠,我們兄弟就再教教她規(guī)矩,也省得宋兄憂心。
不,我不能就這樣被他們當眾凌辱!
我艱難的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反抗,
又一道布帛破裂的聲音響起,我把手中的令牌丟出去大喊著:
宋彥青!你叫人拿著令牌去攝政王府,便知我是什么人!快讓他們放開我!
可是宋彥青沒有聽,他沒去拿令牌,只是將那些男人從我身上一把推開,
將自己的披風披到我身上說:來人,把她給我丟進柴房!
這賤人罪大惡極!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
3
額頭和嘴角的血流不止著,我松了口氣,徹底昏死過去。
再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堆滿雜物的柴房里,而我的手腳皆被沉重的鐵鏈鎖著,
稍稍動彈一下,就是磨骨般的疼痛。
宋彥青走進來,丟給我一碗搜飯說:
等到我今日的升遷宴結束后,我自然會放你出來,納你為妾。
但是現(xiàn)在,你給我在這好好呆著,不要胡言亂語,不然沒人救得了你。
我冷冷的看著他,并沒有去撿面前的飯碗。
宋彥青,如果攝政王找不到我,怕是沒救的人,會是你!
宋彥青本以為我會痛哭流涕的感恩戴德,卻沒想到我竟然會拒絕他。
他氣得一腳踹在我臉頰的傷口上,
又捏住我汩汩冒血的傷口,惡狠狠說著:
賤人!別給臉不要臉,再說出自己是攝政王妃這樣的鬼話!
信不信我把你交給攝政王,讓他看看是什么賤人敢冒充他的王妃!
宋彥青甩開我,轉過身對丫鬟吩咐,
讓她在這里好好地反省,誰都不許給她開門!
門被關上,宋彥青的侍從小心翼翼的問,
大人,萬一這沈家大小姐真是攝政王妃可怎么辦
怎么可能,沈夢怡的名聲,全京城誰人不知,你當攝政王是傻的嗎
宋彥青聲音全是篤定,就她那種賤貨,也就只有我不計前嫌,肯娶她了。
想到他轉身離開時,我太過平靜的目光,宋彥青頓了頓,又道:
她學了五年的規(guī)矩,定然不會再和媛媛爭搶名分。
當初我也確實有些心狠,等這件事過去,就抬她做平妻好了。
我靜靜聽完,心中嗤笑一聲。
五年過去,他的懺悔竟只有這么一點。
平妻已經是他自認為對我最大的施舍。
可當年若不是攝政王孟遠安來此查案,恰巧救下了我,
我怕是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冬天。
他覺得,他對我的傷害,僅僅將我丟進教坊司學學規(guī)矩那么簡單嗎
我蜷縮在角落里,看著窗外的冷風吹進破洞的窗紙,頭疼再次來襲,
將要再次昏過去時,門外又響起一個聲音。
是沈夢媛的。
那賤人就關在這
是的,夫人,大人吩咐,誰都不能開門。
沈夢媛清清嗓子,聲音忽然得意起來:
彥青哥哥還是心軟了些,像她這種冒充王妃的賤人,怎么能只是把她關在柴房這么簡單。
來人,拿著我父親的手信去請攝政王前來喝一杯喜酒。
我父當年對攝政王有恩,他定會來的。
等到攝政王來了,我定要沈夢怡這個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4
我在柴房中聽到這番對話,竟要感謝沈夢媛的愚蠢。
孟遠安,你一定要來,我一定會堅持到你來救我。
我的十指緊攥著,不叫自己再次昏厥。
可是天色越來越暗,昏暗陰冷的柴房讓人越來越難捱。
我瑟縮著肩頭,盡量控制自己堅持下去。
房門突然打開了。
小姐!小姐!
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女孩進來,用鑰匙打開了我的枷鎖。
我吃驚著,聽到她對我說:
小姐,我是沈家舊仆,受過您的恩惠,不肯看小姐受辱,特來救小姐出去。
我的心頭一股暖流涌過,剛要感謝,卻又怕是沈夢媛的陷阱,
試探道:你是哪年入的沈府,之前在哪個房里
見她怔仲了一瞬,我立刻明白了究竟,拿起鐵鏈砸到了她的頭上。
沈夢媛恨我入骨,怎么可能留有與我有關系的沈家舊仆!
意識到又是圈套后,我立刻要跑。
下一瞬,門房就被宋彥青一腳踹開。
他目眥欲裂,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看著地上昏倒的丫鬟質問道:
賤人,你犯了這么大的錯,還要傷人逃跑!
是準備在攝政王來時,繼續(xù)丟人,坑害我嗎!
孟遠安要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宋彥青一巴掌扇了過來,力道之大,直接讓我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來人,給我把她綁出去,先狠狠打一頓!
待一會兒攝政王過府,我親自和他解釋,他看到這賤人的慘狀,想必也不會遷怒于我們了!
沈夢媛在旁邊得意的笑著。
隨后將我拖到院子里按在長凳上,絕望席卷而來,心中不停的嘶喊,
孟遠安,你怎么還不來救我�。�
可是我的嘴里被塞住了破布和臭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的嗚咽著。
小廝手持木板狠狠的打在我的腰間,沒一會便血肉模糊。
參加宴會的賓客完全不懂宋彥青這是在干什么,有些人忍不住為我開口求情,
宋大人,就算這是你家的丫鬟,這樣施以私刑,是不是也不妥啊
宋彥青嫌棄的看著趴在地上,毫無生氣的我,朗聲道:
這賤人為了勾引我,竟然冒充攝政王妃。
我這樣對她,也是為了讓攝政王息怒,是在救她!
此話一落,現(xiàn)場的眾人頓時沸騰起來。
他們肯在宋彥青這種小官的府邸,待到傍晚還不離去,
無非是聽說了沈夢媛剛剛去請來了攝政王。
想和攝政王攀上關系。
于是,他們開始朝著我的臉上又狠狠的啐了幾口。
還有人特意過來,在我身上踹了幾腳。
我絕望的掙扎起來,袖口的令牌正好落在地上,
我臉色慘白的大喊:
我就是攝政王妃!這令牌可以證明!
賤人!還敢胡說!
見我舉起令牌,宋彥青從小廝手上奪過木板,砰的一聲打在我的腰上,
叫木板直接折斷!
我痛苦在地上哀嚎著,
門外一個太監(jiān)的尖細嗓音響起:
攝政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