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少主真偏心
霍府有一項規(guī)矩,府醫(yī)每六個月會義診十日,為府中護衛(wèi)、家仆號脈開藥,調(diào)養(yǎng)生息,這是霍府的對下厚待。
故而幾乎人人都在府中有脈案存檔。
這天,霍乾念叫潤禾去調(diào)來云琛的脈案,片刻過后,潤禾空著手回來了。
“少主,府醫(yī)說沒有云護衛(wèi)的脈案,云護衛(wèi)從沒找他號過脈�!�
霍乾念問:“那總該有療傷的記檔,云琛受過許多傷,外用金創(chuàng)藥,內(nèi)服湯劑,都該有記檔才對�!�
潤禾知道霍乾念對云琛的事一向都尋根問底,早就問清楚了,信心滿滿地回答:
“少主,府醫(yī)說了,云護衛(wèi)臉皮薄,從來都是自己換藥治外傷,不假手他人。至于內(nèi)服的湯劑,護衛(wèi)們受的傷都差不太多,大同小異,不太更換藥方,云護衛(wèi)一般都是直接拿去用。”
霍乾念思索一陣,“老太爺那邊不是給云琛開過許多補藥嗎?有沒有脈案?”
潤禾就等著霍乾念問這句呢,咧嘴笑道:
“少主,這個我也去問了,老太爺總把云護衛(wèi)當成未過門的兒媳,直接讓大夫給開的女子驅(qū)寒暖身、美容養(yǎng)顏、調(diào)經(jīng)養(yǎng)血的補藥,沒把脈,說是女子都能喝的�!�
“胡鬧!女子喝的藥怎能給男子服用,豈不是……”
霍乾念話說到一半,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雪白的、印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紅痕的雪絨坐墊……
他一直以為云琛是患有隱疾,同不言一樣有燥痔之苦。
可后來據(jù)他觀察,云琛似乎并沒有燥痔。
沒有脈案,不許別人診療治傷,再加上云琛醉酒時說過的那句“我不喜歡女子…”
霍乾念陷入沉思,隨即腦袋“轟”的一聲。
一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乍現(xiàn)心頭:
云琛他……他該不會是女子吧?
霍乾念感覺有點崩潰。
他日日夜夜掙扎在自己是不是“龍陽之好”的痛苦中,把那霍府家規(guī)抄了幾十遍,燒了一本又一本。
現(xiàn)在他卻發(fā)現(xiàn)云琛可能是女子??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盼望著云琛若是個女子就好了,才會冒出這么荒誕的想法。
一個女子怎么混跡男人堆里做流浪武師?
一個女子怎么只身與水蟒搏斗?怎么能將他絕世的隱月劍舞得那么瀟灑利落?
一個女子怎么躲得過霍府的親衛(wèi)驗身,和一大群護衛(wèi)們朝夕相處還不被發(fā)現(xiàn)?
一個女子怎么……怎么……
他想不通,覺得實在太荒唐。
他心里勸慰著自己,冷靜點,別意亂情迷到快要瘋癲,下一刻卻在見到云琛走進來時,忍不住去探究。
云琛和葉峮、花絕、還有不言一起,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進來。
她仍是一張帶著陰柔氣的少年俊容,目光澄澈,全無半點心機,氣質(zhì)看起來和另外三人并無不同,就是瘦了些,矮了一截。
“見過少主。”四個親衛(wèi)進屋之后立刻整頓面容,齊齊行禮。
見霍乾念一直不說話,只是目光異樣地盯著云琛,葉峮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開口打斷:
“少主,您說要將我們四人一起外派,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務(wù)?”
霍乾念回過神,揉了揉眉心,將瘋狂噴薄的思緒一點點收回,開始與幾人說正事。
霍幫如今在漕運上,占據(jù)沖鋒鐵木船的大優(yōu)勢,借口霍肖瀚的事,讓玉家吃了好大的啞巴虧。
玉家便存了報復(fù)之心,意圖在霍幫的綢緞行當里生事端,暗中拉攏霍幫的原料商。
霍幫的探子已打探到玉家將與原料商會面的時間地點。
因這次關(guān)系一批價值不菲的百萬斤原料,故而霍乾念便決定派四個親衛(wèi)一起上陣,將玉家的陰謀摸個清楚。
葉峮知道霍乾念的打算,是要在玉家陰謀局外再設(shè)一局,將玉家打個措手不及。
“少主可已有主張?我等四人怎么潛入?”葉峮看著探子呈來的密函,有點發(fā)愁。
因為密函上寫著:二月二十,酉時三刻,百香樓天字房。
他們四個大男人進青樓很正常,但總不能直接推開人家天字房的大門,說句“好巧好巧,一起吧”?
而且青樓人多眼雜,不便竊聽,實在難搞。
不言道:“青樓這地方人多燈亮,我也隱匿不住,咱們得想法子正大光明地進去,還不能被發(fā)現(xiàn)身份才行�!�
說到這,葉峮和不言默契地對視一眼,盯向花絕,“嘿嘿”賊笑一聲。
花絕大感不妙,拔腿就要跑,卻被葉峮和不言壞笑著摁住。
花絕拼命掙扎,“你們休想!打死我我也不扮女子!憑啥次次都是我!”
不言故意浪笑一聲,“嘿嘿,花哥扮起女子來那可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惹人垂憐啊,想當年花哥一席紅裙冠絕煙城,直勾的那些公子們?nèi)账家瓜�,愣是到處打聽了半年才作罷——”
不言的話顯然勾起了花絕某些非常不愉快的回憶,他急忙指著云琛大叫:
“別光折騰我��!阿琛扮起女子指定比我好看!這次讓他扮!”
葉峮笑道:“這次你倆都扮,你倆扮花魁,我和不言扮小廝!”
云琛大驚:“別別別!我穿不了!我我我……”
一見有同伴,花絕只得認栽,干脆攬住云琛肩膀,故作調(diào)戲地摸了下云琛的臉,道:
“嘿嘿,阿琛細皮嫩肉的,那些老色鬼肯定都圍著他,我就少受罪了!”
說著,花絕直接扯下一旁紗簾圍在云琛頭上,遮住她少年束發(fā),又從花瓶里抽一朵玉蘭花別在她發(fā)間,驚奇打量:
“好家伙,隨便一扮就這么美!阿琛,你要是穿起裙子來,那還得了!簡直煙城第一花魁呀!”
霍乾念從旁抬眼望去,不禁眼眸微動,心頭跳了跳。
那從來帶著陰柔,卻被少年束發(fā)和長劍中和了的氣質(zhì),此時只露著紗簾下一張清秀佳人的臉。
膚若凝脂,叢眉如畫,小鹿一樣的大眼睛透著水靈和害羞,眼中不敢與人對視的那點羞怯,著實更勾得人心癢。
只是如此簡單裝扮,便叫人移不開眼。
若云琛真的是女子,霍乾念不知那該有多驚艷。
云琛生怕一來二去暴露她女扮男裝,只得紅著臉扯下紗幔,故作男子氣概地兇道:
“別搞我!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受不了這娘兮兮的東西!拿走拿走!”
幾人鬧了一陣,最后在霍乾念的發(fā)話下,才老實妥協(xié):
“葉峮和云琛扮作小廝,花絕和不言扮作花魁。”
不言哀嚎一聲“少主真偏心”,只得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