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賭一把
“你那馬車也不知哪里賃來的，寒酸得很�！毙辆棉睜钏脐P(guān)心地說，“這樣大的雨，你下去折騰什么，說不定你那車沒幾步就被雨沖散架了呢。”
說著還十分貼心地補(bǔ)充，“你別擔(dān)心，若是租賃方那邊要賠錢，我給你出了便是�！�
有一瞬間，祁淮予幾乎覺得辛久薇知道了什么，一定是故意拉他上車的。
可見辛久薇面上帶笑，眼中滿是關(guān)切，跟從前倒貼自己的樣子一模一樣。
罷了，她哪里有這個腦子。
正想著，馬車忽然猛烈一晃，祁淮予整個人往后倒去。
“��！”辛久薇害怕地抓住車窗，還沒來得及說話，馬車就不受控一般，不停地左右晃動。
車夫在外面急急喊道：“小姐莫怕！只是這馬有一點異常而已……”
話音還未落，就聽馬發(fā)出一聲長嘯，忽然往前狂奔而去！
“糟糕！”
車夫拼盡全力也控制不住，那馬只顧狂奔，根本不辨認(rèn)方向，橫沖直撞之間，車內(nèi)已是天旋地轉(zhuǎn)。
祁淮予咬牙拼命穩(wěn)住身形，余光中見到辛久薇顫巍巍地抓著窗框，整個人簌簌發(fā)抖，看起來竟有些可憐。
嘩啦——
車門被風(fēng)吹開，狂風(fēng)攜著雨絲撲面而來。
“�。 �
“小姐！您沒事吧！”車夫拼命想要挽救，卻無濟(jì)于事。
辛久薇半面身子都被雨水打濕了，馬車又一個劇烈搖晃，她躲閃不及，整個人被扔到了祁淮予坐著的這邊，她下意識伸出手想拉住他。
祁淮予眸光微閃，心中先升起的是惡念。
辛久薇這段時間對他做的事實在是過分，今日他借謝長景的手，原就是想讓辛久薇長個教訓(xùn)。
車門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車夫一手控制韁繩，一手想回身過來關(guān)上門，然而兩邊都無濟(jì)于事，他回頭的瞬間見到辛久薇小半個身子都滑了出來，急道：
“祁公子，你搭把手拉一下小姐��！”
祁淮予心中一沉。
轉(zhuǎn)念一想，若是辛久薇今日落下馬車出了事，他名不正言不順，反而不好在辛氏獲得更多好處，況且有車夫在，到時也不好對辛父交待。
辛久薇渾身都濕透了，頭發(fā)胡亂貼在臉上，在馬車猛烈的晃動中拼盡全力也坐不穩(wěn)，如果祁淮予再不出手，她就真的要摔出車去了。
罷了。祁淮予心中計較著，這時拉辛久薇一把，以她的性子，定然會對他感激不盡。
況且兩人身上都濕了，只要他趁機(jī)與辛久薇貼近得親密一些，待會兒到了山下讓其他人看見，辛久薇就算之后還想鬧脾氣和她割席，那也很難了。
祁淮予謀定一笑，伸出手去。
下一瞬，卻見辛久薇沖他露出了一道難以揣測的微笑。
不等祁淮予反應(yīng)過來，她臉上又被驚懼占領(lǐng)，驚呼一聲——
“淮予，你別生氣——��！”
辛久薇的手一松，整個人摔出馬車去，瞬間滾落進(jìn)樹林，消失在了暴雨中！
下著暴雨，天色已經(jīng)提前進(jìn)入黑夜，順利下山的公子小姐都各自回了家。
只有望晴急得厲害，柳七與袁小十也實在放心不下，這一輛馬車的幾位姑娘都等在山下的茶肆里。
望晴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咱們前后腳走的，小姐怎么還沒下來？”
“你莫急�！绷甙参克坝赀@么大，定是車夫走得穩(wěn)妥些�！�
正說著，袁小十忽地驚呼一聲：“有人下來了！”
幾人紛紛站起身，卻見遠(yuǎn)處的山路隱隱走來兩道身影。
袁小十一怔，“這是？”
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近了，卻是辛久薇那輛馬車的車夫，還攙扶著形容狼狽的祁淮予。
兩個人都濕透了，祁淮予哪里還有平日翩翩公子的樣子，衣服上沾滿泥濘，手上也不知是血還是泥。
“天老爺，這是怎么了？”
“我家小姐呢！”
祁淮予看起來十分虛弱，眉頭緊皺，卻還想掙脫車夫的攙扶往回走。
“久薇，久薇她……”
但他聲音沙啞，竟是說話都困難。
望晴急道：“小姐怎么了？”
車夫解釋道：“咱們走到半路，那馬不知怎么發(fā)了狂，小姐……小姐從車上摔下去了！”
望晴一陣暈眩，臉?biāo)查g就白了，“那你們怎么自己下來了!”
“你當(dāng)我們沒努力嗎？”車夫道，“那馬狂性大發(fā)，小姐摔得猝不及防，我們在馬車上跑遠(yuǎn)了那就是一瞬間的事！后來我也沒辦法，棄了車回去找小姐，可雨太大，天又黑，小姐定然是滾落到崖下面了，根本找不著！”
望晴兩眼一黑，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幾位小姐手忙腳亂地將人接住。
袁小十道：“那你們也不能就這么回來了��！山上那么危險，辛三一個姑娘家，她……”
“小的也沒有辦法��！”車夫很是絕望，“我們也是棄車跳下來的，祁公子還受了好重的傷，帶著他我也沒辦法去找小姐啊。”
柳七嘆口氣，將袁小十拉回來。
“罷了，咱們擠一擠，先將祁公子和望晴帶回去，得趕快去辛府報信才行�！�
“對對對，快些走！”袁小十催促道，“辛三在山上多待一會兒就危險一分，咱們趕緊回去叫人！”
茶肆內(nèi)都是幾位小姐，這時也沒了辦法，跟車夫一起手忙腳亂地將人抬上車。
祁淮予虛弱極了，卻還在呢喃，“久薇，快救久薇……”
眾人上了車，另一位小姐感慨道：“雖然看著今日像是在鬧別扭，但祁公子對辛三姐姐還是很掛念的�！�
袁小十不屑，“這時候掛念有什么用�！�
車夫坐在馬車外，回頭看了一眼祁淮予，忽地想起辛久薇摔下馬車前的話，還有祁淮予看著小姐摔下車卻沒有伸手，心里升起怪異的感覺，但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還是什么都沒說。
雨下得小了一些了，崇吾山上已經(jīng)完全籠罩在了黑暗中。
辛久薇滾落時有一瞬間失去了意識，雨水混著泥水進(jìn)了眼，讓她完全無法睜開。
她動了動身體，四肢劇痛，她只好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趴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朦朧的視線里，只有籠罩在黑暗里的竹林，隱隱等看到遠(yuǎn)處一點月色下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