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看你說了算

    這事兩三句也說不清楚，總不能說是她“老公”的鈔能力吧，姜引索性發(fā)了個憨笑的表情蒙混過關(guān)。

    今晚輪到她值夜班，想了想，她還是知會了陸至凌一聲。

    沒別的，就想趕快把聊天記錄里那只妖嬈刺猬刷過去。

    沒想到，陸至凌居然回復(fù)了，雖然只有一個“嗯”。

    ……陸至凌大概也想快點把那個表情頂上去吧。

    難得平靜的夜晚。

    姜引先處理了一些文件資料，又把

    3d打印遺體修復(fù)工作室的展示柜更新了一下，最后給工作間來了個徹底消毒。

    到了下半夜，趁著同事昏昏欲睡，姜引從洗手間拿了個臉盆，又拎了袋紙錢元寶，暗搓搓溜到殯儀館后院。

    角落里，線香一點，黃紙一燃，不出須臾，周圍已經(jīng)是鬼影幢幢。

    都是孤魂野鬼，平時少有人祭拜，搶起紙錢來跟不要命似的，你戳我眼睛，我扯你鬼臉，場面一度十分兇殘。

    “別光顧著吃，我托你們打聽的事呢？”

    胖憨憨鬼用力吸了口香，飄飄然道：“姐，我們一直盯著呢，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瘦高鬼：“我這邊也是�！�

    禿頂鬼：“我也……誒，不過我昨天霧底山看見你老公——”

    姜引掐斷一根香。

    禿頂鬼立刻改口：“……老公司的同事了！”

    趁沒鬼注意，姜引把禿頂鬼拎到一邊，“你看見陸至凌了？”

    禿頂鬼點點頭，鹵蛋似的腦袋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

    “不過他也沒干啥，就讓司機把車停在山下，自己上去溜達了兩圈�！�

    霧底山現(xiàn)在是荒山一片，也沒聽說有什么開發(fā)項目，陸至凌去那做什么？

    眼前忽然一陣暈眩。

    腦海里閃過一些陌生的畫面碎片，姜引深呼吸幾下，將不適感壓下去。

    這種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了。

    平復(fù)了心神，姜引掃了眼角落里的鬼，發(fā)現(xiàn)好像少了個熟悉的鬼影，“郁子珊呢？”

    “估計又去對面超市看帥哥了吧。”

    禿頂鬼一邊數(shù)錢，一邊擠眉弄眼，“姐你不知道，對面超市新來了個店員，長得跟電視里那偶像劇男主角似的，老帶勁了�！�

    偶像劇男主，到這來當(dāng)?shù)陠T？

    都說產(chǎn)業(yè)一條龍，她們這片除了壽衣花圈就是墓地推銷，就連街對面那個老破小超市，店主的副業(yè)也是走無常。

    這新來的店員，估計也是一個路子。

    姜引嘆了口氣，回頭得囑咐郁子珊一句，別看帥哥看得太沉迷，真被人把魂兒勾走了。

    連續(xù)上了三天夜班，又連軸轉(zhuǎn)替同事頂了一個白班，姜引決定回家洗了澡就栽進被窩，就算白倦用刺扎她也不會動彈一下。

    電動車拐過路口，姜引打了個哈欠，抬眼就見陸家老宅前面停著輛加長林肯。

    是沒見過的車。

    姜引下意識踩了剎車，剛停穩(wěn)，就見陸至凌和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

    陸至凌還是那副矜持冷漠的樣子，倒是男人十分殷勤，舉手投足間透著討好。

    姜引不由得多看了男人幾眼。

    窄額薄唇，腮骨橫長，一雙蟹眼格外突出。

    姜引上一次看見這種面相時，留下的記憶并不怎么愉快。

    她在相面這方面造詣不深，不敢妄加斷言，不過，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應(yīng)該錯不了。

    加長林肯消失在街頭，小電動車慢悠悠開過去。

    傍晚空氣微涼，夕陽下的陸家老宅美得像上世紀的畫卷。

    陸至凌沒有直接進別墅，而是站在院子里的紫藤架前，隨手侍弄著老太太種的花草。

    這畫面著實賞心悅目，姜引不禁有些出神。

    直到陸至凌不帶溫度的目光瞥過來。

    視線相對，姜引忙不迭低下頭，抬手拍了拍臉頰。

    夜班后遺癥，看來她真的要補覺了。

    “回來了。”陸至凌淡淡開口。

    “嗯。”

    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兩人作息不同，這幾天一直沒見到面。

    姜引垂眸，見男人修長指間夾著一串新鮮的紫藤，眨了眨眼，“奶奶的花……”

    陸至凌面不改色，“撿的�！�

    姜引看著他指尖淡淡的綠色，好吧，你好看你說了算。

    兩人一前一后往別墅里走，姜引遲疑片刻，還是開口道：“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合作伙伴嗎？”

    “嗯�！�

    陸至凌偏過頭，見姜引眉心微蹙，“有事？”

    姜引抿抿唇，委婉道：“如果有其他人選，還是再考慮一下比較好，這個人的面相，實在……”

    陸至凌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直視著姜引的眼睛。

    他個子高，肩膀又寬，擋在姜引面前時，像一棵無聲又霸道的樹。

    “什么意思？”

    距離太近，姜引幾乎能嗅到陸至凌西裝上淡淡的香氣，不知是剛才在花園里沾染的，還是某種香水的味道。

    男人的壓迫感太強，姜引不自覺攥緊了單肩包的背帶，但面色依然沉靜。

    “那個人面相不善，而且是氣運將盡的樣子，如果走得太近，或是有金錢來往，恐怕會受到牽連。”

    男人嗤笑一聲。

    聲音很輕，但格外刺耳。

    陸至凌承認，上次的事多虧有姜引在，而他也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感謝。

    但幾十年的認知和習(xí)慣不會輕易逆轉(zhuǎn)，對于姜引玩弄的那些“怪力亂神之術(shù)”，陸至凌雖不得不承認其存在，但內(nèi)心依然抵觸。

    更何況，真正的商人有幾個是干凈的，如果凡事都看“面相”，他生意也不用做了。

    “謝謝提醒，我自有考量�！�

    言辭得當(dāng)，立場清晰，喜怒不形于色，眼底毫無波瀾。

    別說是姜引，就算在他眼里對方只是一只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依然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和風(fēng)度。

    陸至凌就是這樣的人。

    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姜引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你告訴他干嘛�！�

    白倦不知什么時候跑了出來，懶洋洋地趴在姜引肩膀上咂嘴，“反正你說了他也不信，出力不討好。”

    合作失敗，陸家最多損失點錢，凡事都有因果，何必和這個悶騷男扯皮。

    姜引笑了笑，“算了，他幫我攢了那么大一筆功德，就當(dāng)提個醒�！�

    只是當(dāng)時的姜引不知道，這件事遠沒有她想的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