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鬧一場
陸爸抬手就要打在陸蔓生背上，陸媽卻一把抓住，狠狠白了一眼：“閨女都說給交錢了，你就安生點！”
說完又看向陸蔓生，語氣也帶了一點委屈：“蔓生啊，你可算來了！接你爸的司機太不像話了，把你爸扔在這兒就走了，還說什么這是最好的醫(yī)院……還有這個醫(yī)院也在欺負人，把你爸扔在這破床上半天沒人管！”
陸蔓生這才注意到，父親的‘病床’其實就是一張帶輪子的擔架，連枕頭都沒有。
旁邊掛著個銹跡斑斑的鐵架，上面懸著的鹽水瓶看起來臟兮兮的。
“媽，你別急，我去找人�！标懧矒岬�，隨即走向護士站。
護士站里，兩個年輕護士正湊在一起看《還珠格格》的貼紙，頭也不抬。
“同志您好，我父親腿骨折了，能不能安排個正規(guī)病床？”陸蔓生輕聲問道。
“早沒床了，等著吧。”一個涂著大紅嘴唇的護士不耐煩地說。
陸蔓生咬了咬嘴唇，又從兜里拿出那堆零錢：“護士，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護士撇了一眼零錢，嗤笑一聲接了過來，嘴上還忍不住嘟囔：“真不知道都誰拉來的人，明明都病房住不開了，還硬是辦下了住院……好了，你們先去東頭衛(wèi)生間旁邊的病房等著吧，這可是給你們的特殊照顧！”
好不容易安排了床位，雖然只有簡單的鐵架床和木頭床頭柜，還要和七個人住在一起，但只要住下了，總比在走廊強。
“這什么破地方？連個電視都沒有！”陸爸躺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卻仍不忘抱怨：“縣醫(yī)院都比這里強！”
“這可是最好的醫(yī)院，能找到床位就已經很不錯了�！标懧闷鹋�，想給陸爸倒杯水，卻發(fā)現(xiàn)瓶是空的。
“沈徑舟就是這么安排他老丈人的？找個人把我們接來就不管了？！他人呢？”
“他有應酬�！标懧皖^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攪著衣角。
“哼，應酬�！标懓謴谋强桌飮姵鲆还蓺猓骸坝绣X人都這樣，眼里只有生意�！�
“好了，女婿的司機開了兩天車把你接來，一路上又是伺候吃又是伺候喝的，你還有什么不滿的。”陸媽用手肘拍了下陸爸：“這次的事媽都記下了，是多妹的功勞。你看，就是這醫(yī)藥費不知道要準備多少……”
“那還用說嘛……誰把爹接來的誰出！”陸蔓生的弟弟陸金寶努了努嘴：“醫(yī)藥費肯定是二姐全出了！”
“你們路上走的肯定累了，我先去打點熱水。”陸蔓生打斷陸金寶的話，拎起暖水瓶逃出了病房。
走廊盡頭有個熱水間，幾位家屬正排隊接水。陸蔓生默默站在隊尾，突然聽到前面兩個婦女在竊竊私語。
“看見沒？插隊給病房那個？就是那個，好像就是那個嫁到沈家的鄉(xiāng)下妹！你看那老頭吵吵嚷嚷的，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沈徑舟是他女婿！”
“聽說聘禮給了一萬塊呢！”
“嘖嘖，真的假的，沈家公子怎么想的，找個這樣的鄉(xiāng)下人……”
“還不是因為那女的半夜鉆被窩……”
“鉆了那又能怎么樣，我看這女婿不也是沒來，肯定是看不上她這幫窮親戚！我看啊，遲早要離婚的……”
陸蔓生的臉燒得通紅，拎著暖水瓶的手微微發(fā)抖。就在這時，病房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滾！都給我滾出去！什么狗屁檢查！”
陸爸的聲音震得走廊都有回音。
陸蔓生扔下暖水瓶跑回去，就看到陸爸正對著一個年輕大夫破口大罵，陸媽在旁邊指手畫腳，病房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有人甚至端著盒飯邊吃邊看。
“陸先生，我們需要再次確認您的檢查結果。”年輕大夫語氣平和，眼神卻意味深長地掃了陸蔓生一眼。
陸蔓生心里突然升起不詳?shù)念A感，她注意到醫(yī)生手里拿著的不只是x光片，還有一疊血液檢查報告。
“確認啥？不就是腿斷了嗎？”陸爸不耐煩地揮手，動作太大牽扯到傷退，疼得呲牙咧嘴。
醫(yī)生沒理會病人的暴躁，將x光片插在觀片燈上，陸蔓生看到陸爸的小腿骨上有一道清晰的斷裂線，周圍骨骼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疏松狀態(tài)。
“陸先生，您的骨折不只是外傷導致的。”醫(yī)生指著片子上骨骼的異常部分：“骨密度監(jiān)測顯示您有嚴重的骨質疏松，這通常是長期……”
他頓了頓，看向陸蔓生：“長期酗酒導致的�！�
病房里瞬間安靜的能聽見輸液管理液體滴落的聲音。
陸蔓生感到一陣眩暈。
酗酒？陸爸確實愛喝兩杯，但酗酒？
她腦海中頓時閃過每次回家都能聞到的濃重酒氣，父親通紅的臉和含糊不清的言語，還有母親無力地解釋：“你爸就這點愛好……”
“胡說八道！”陸爸突然暴怒，一拳砸在床沿上：“老子喝點小酒怎么了？哪個男人不喝酒？你們城里的醫(yī)生就會嚇唬人！”
“爸，醫(yī)生只是說明情況……”陸蔓生試圖安撫。
“閉嘴！”陸爸轉向女兒，眼中布滿血絲：“陸多妹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吧？幫著外人說你爹？要不是老子把你養(yǎng)大，你能嫁到沈家享福？”
醫(yī)生和兩名護士尷尬地站在原地，陸蔓生感到臉頰燒得發(fā)燙，
“陸先生，您需要冷靜。”醫(yī)生職業(yè)性地規(guī)勸道：“酒精不僅導致骨質疏松，還會影響術后恢復，我建議您至少戒酒半年……”
“放屁！”
陸爸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砸向陸蔓生，碎片和清水四濺：“老子不治了！多妹，去辦出院！咱們回縣醫(yī)院！”
“出院？你真的要出院？”
沒有床位住在走廊的病患家屬一聽，立馬湊過來：“大夫，俺們可是等了一周都沒等到床位。憑啥這老頭來就有床位了！我可說好了啊，這老頭要是走了，我們可是第一個排隊的！”
“就是，你不想住，這里有的是人��！”有人用埋怨的表情看著大鬧病房的陸爸。
“誰讓你們女婿不是沈徑舟！知道沈徑舟是誰嗎？”
陸爸得意揚揚看著外面那些人：“老子想住，隨時都有床位！就算老子現(xiàn)在在病床上拉屎，也不會有人攆我走！他們只會跟在我身后替我擦！”
“爸，別說了……”
陸蔓生臉紅透了，拉住陸爸的手臂，卻被他一把甩開：“你不是沈徑舟媳婦嗎？把這幫人給我攆出去，換個好大夫來！”
陸蔓生的手臂被玻璃碎片劃出幾道血痕，她卻顧不得擦拭，低下頭開始撿拾起來，這瞬間，熟悉的感覺襲來，仿佛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在父親酒醉后躲在廚房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
“陳大夫，發(fā)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