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看見那人,楚云淮的眸色一斂。
他下意識地揮開了許盡歡的手,臉上的表情又恢復(fù)了以往的那種冷漠。
許盡歡愣了一下,不知道好端端的楚云淮的臉色怎么又變了。
“走吧�!�
楚云淮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徑自離去。
許盡歡抬頭看了一眼客棧二樓的方向,只看見一扇半掩的窗子。
她壓下心頭的困惑追上楚云淮。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許盡歡坐在馬車上,看著一言不發(fā)的楚云淮。
他手里握著的那串糖葫蘆都已經(jīng)化了,而他卻只吃了一口,便再也沒碰過。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問道:“你在外面的這半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你可以告訴我,不要憋在心里�!�
楚云淮掀了掀眼皮,他想說“我不是你哥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但這話梗在喉嚨里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他承認自己是卑鄙的、懦弱的,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楚云淮閉著眼睛,聲音有些沙啞疲憊。
許盡歡自責(zé)道:“夠怪我,忘了你身上還有傷,還拉著你陪我逛了這么久。”
楚云淮沒吭聲,像是睡著了一樣。
許盡歡拿著薄薄的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一路上再無話,直到馬車停在了鎮(zhèn)北侯府門前。
下了車,許盡歡就被許氏身邊的劉嬤嬤請到了花廳。
一進門她就瞧見自己的娘親坐在椅子上正在等著他們。
“娘�!�
許盡歡提著一包糕點走了過去:“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栗子糕�!�
許氏的臉色有些凝重,她問:“聽說你今日拿著陛下所賜的玉佩逼迫成郡王和林小姐給你下跪,可有此事?”
許盡歡蹙了蹙眉,果然這消息都已經(jīng)傳到了她娘親的耳朵里。
她將那包栗子糕放下,揚著頭道:“是有此事!”
許氏氣得一拍桌子,斥道:“我之前是怎么叮囑你的?
京城不比燕云山,能忍則忍,你怎么就記不住呢?”
許盡歡不服氣道:“是他們欺負我,羞辱我在先,我為什么要忍?
我在燕云山可以肆意快活,為什么做了郡主反倒要忍氣吞聲,既如此我們來京城做什么?
還不如待在山上,繼續(xù)做土匪好了�!�
“你……”
許氏被她氣得不輕,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們又怎會歸順朝廷做這勞什子的侯爺,郡主。
可其中的緣由,又不是女兒能夠懂的。
許盡歡以前是不懂,但重活了一遭她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只知道癡迷楚云淮的懵懂小女孩了。
她父親雖然是土匪出身,但在燕州和云州卻是威名赫赫,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隨著投靠父親的人越來越多,朝廷難免惶恐不安,若不歸順,朝廷就會派兵鎮(zhèn)壓。
父親不愿和朝廷為敵,這才選擇歸順,帶著他們一家三口遠赴京城。
而父親在燕州擁有五萬的土匪兵。
這些兵士,不認朝廷只認父親。
京城權(quán)貴想要拉攏父親的大有人在,但也有想置他們侯府于死地的。
他們在京城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為別人攻訐侯府的利器。
“是女兒說錯了話,娘親莫要生氣,女兒知道錯了,我這就去佛堂跪著�!�
許盡歡置氣似的屈膝行了一禮,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楚云淮蹙了蹙眉,看向許氏道:“夫人為何要怪郡主?
一味的忍讓,解決不了任何的事情,反而會讓對方變本加厲,這些道理夫人不會不懂吧?”
許氏嘆了一聲道:“我怎么會不懂呢?
我只是擔(dān)心歡歡得罪的人太多,會遇到危險,才想讓她息事寧人,不要與人為敵。”
只是她的女兒打小就沒受過什么委屈,不是能忍的性子。
楚云淮并不認同許氏的觀點,他道:“可我覺得息事寧人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今日之事,夫人要怪就怪我吧,她是為我出頭才會得罪他們的。”
“公子言重了,我都已經(jīng)聽說了,今日如果不是你護著歡歡,她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許氏問他:“你一定好奇,那林家小姐和成郡王為什么會針對歡歡吧?”
楚云淮的確不知道侯府和他們有什么恩怨?
許氏道:“實不相瞞,信陽公主的駙馬江元修曾和我有過婚約。
就在我們成親那天,侯爺帶著燕云山的土匪洗劫了喜堂,把我搶上了山,自此侯爺和江元修便結(jié)了仇�!�
楚云淮著實有些意外,原來這就是許盡歡說的鎮(zhèn)北侯經(jīng)常給她的講的英雄事跡。
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楚云淮問著許氏:“可我瞧著夫人和侯爺?shù)母星樯鹾茫蚁脒@其中定有什么隱情吧?”
許氏笑了笑,沒有解釋其中緣由,她繼續(xù)道:“江元修是云州知府的兒子,而我許家是云州最大的富商。
在我被侯爺搶走之后,江元修也曾帶兵上山剿匪,均已失敗告終,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奪妻之恨,又豈是輕易就能放下的?
后來他攀上了和親南夷的信陽公主做了她的駙馬。
他本來是想借著駙馬的身份,將燕云山的土匪全數(shù)剿滅。
可惜的是,侯爺對信陽公主有大恩,他動不了手,只能隱忍至今。”
楚云淮倒是聽說過這件事,他道:“聽說信陽公主當(dāng)年和親南夷,途經(jīng)燕州的時候,被侯爺給攔了下來?”
“沒錯�!�
許氏點了點頭道:“當(dāng)年北淵和西陵交惡。
南夷以為我們北淵沒有多余兵力對付他們,便趁虛而入,侵?jǐn)_我們南境領(lǐng)土,還厚顏無恥地提出要娶我們北淵的公主。
當(dāng)時朝廷無能,竟當(dāng)真送了公主前去南夷和親。
我夫君當(dāng)時雖為一方土匪,但做的卻是保家衛(wèi)國的事情。
他攔下了公主的車架,然后帶著手下的兄弟突襲南夷,打得南夷節(jié)節(jié)敗退。
最后只得送上降書,俯首稱臣,年年歲供。
因此信陽公主擺脫了和親的命運,對我夫君感激在心。
然而她的駙馬卻是對我夫君恨之入骨。
所幸駙馬并無什么實權(quán),這些年他只能韜光養(yǎng)晦靜待時機,以報當(dāng)年奪妻之仇,羞辱之恨。
但我聽說江元修已經(jīng)投靠了太子,只怕他對我們侯府的報復(fù)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