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驚蟄之變
云都西邊,筠山縣,第四野戰(zhàn)旅基地。
車豐泰當上代理總統(tǒng)后,第一件事便是撤掉了第四野戰(zhàn)旅的旅長,派他的侄子姜京顥來接任。
姜京顥到第四野戰(zhàn)旅,大擺官架子,大顯官威。他把第四野戰(zhàn)旅的軍官叫到操場上,站成一排,先挑三個人的刺兒,罰他們做了兩百個俯臥撐。
正值最后一股寒潮濃烈時候,零下十幾度,空氣帶刺,朔風如刀。
姜京顥沒有穿軍裝,披著一件貂皮大衣,叉腰來回踱步,給軍官們訓話。
“你們這群兔崽子,一個二個,松松散散,吊兒郎當,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不管許旅長以前是怎么帶你們的,以后一切都得按照我的規(guī)矩來。你們記好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都必須堅決執(zhí)行,膽敢違背我的命令,一律按軍法處置,……”
訓完話,姜京顥讓軍官們跑了十公里。跑完,將韓野單獨拎出來,罰站到天黑。韓野是第四野戰(zhàn)旅的副旅長,罰他最能立威。
之后,姜京顥一到基地,就把軍官們叫出來,當猴子耍,以此為樂。軍官們很想反抗,但被韓野壓住了。
一天半夜,姜京顥和一幫男女喝得大醉,開車到基地,叫值夜的士兵通知緊急集合。十分鐘不到,十幾名軍官,兩千多名士兵在操場上集合完畢。姜京顥說這是在檢驗和鍛煉他們緊急響應(yīng)的能力,然后叫他們打軍體拳。軍人們打軍體拳的時候,一幫男女捧腹大笑。軍人們無不咬牙怒目。
一天,楚鈺和姜京顥在南故府撞見。姜京顥現(xiàn)在在南故府橫著走,不管去哪里,身后都帶著一大幫人,以顯聲勢,增加威風。
兩人關(guān)系素來不和,所以楚鈺沒有跟他打招呼。擦肩而過后,已經(jīng)走出十幾步,姜京顥突然叫楚鈺,“喂,鴨子�!�
“鴨子”是男妓的別稱,楚鈺是靠宋舒賢上位,所以姜京顥給他取了這個外號,刻意侮辱。其身后的人均發(fā)出笑聲。
楚鈺假裝沒聽見。
“喂,丁部長。”姜京顥又叫道。
楚鈺這才停下。
姜京顥示意跟班原地等待,走到楚鈺面前,臉上掛滿得意,道,“丁部長,你一定很傷心吧?”
楚鈺假裝聽不懂,反問道,“傷心什么?”
姜京顥噗嗤一笑,“幸運女神好像并不眷顧你們呢!易思明那個家伙,我一直看不起他,干了這件事,倒叫我對他刮目相看。當然,我們所有人都為宋成光總統(tǒng)的死感到無比悲痛�!�
“繼續(xù)�!背暽裆届o,沉穩(wěn)如山,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我很擔心,大樹倒了,你們這群猢猻該怎么辦呢?聰明的人,已經(jīng)開始來巴結(jié)我們了,那幫家伙,拍馬屁的本事真是一流。丁部長,大家都說你很聰明,但怎么連局勢都看不清楚呢?”
“說完了嗎?我還有事,恕不奉陪�!背曓D(zhuǎn)身離去。
姜京顥眼神里掠過一抹殺意,他想讓楚鈺像狗一樣討好他,但楚鈺并沒有,這讓他有些不爽。返身回來,跟班們都罵楚鈺不識好歹。
姜京顥陰邪一笑,“等著吧,有他哭的時候�!�
三月五日,驚蟄。
晚上九點,車豐泰在自己的莊園里宴請幾名心腹。六個老頭一人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把酒言歡。
“我想過宋成光被人暗殺,但沒想到是被易思明暗殺。易思明那個家伙,真是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呢!”車豐泰絲毫不掩飾得意。
一老頭道,“我著實想不通,宋成光待易思明不薄,易思明為什么要暗殺他?”
東首一老頭已經(jīng)想清楚了這個問題,并且篤定自己的判斷無誤,他見所有人都有此疑惑,所以給眾人解惑時帶著優(yōu)越,“這個問題,不難想通。眾所周知,宋成光任人唯親,易思明非他族內(nèi),所以得不到完全信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培養(yǎng)丁尋,就是為了替代易思明,易思明怎會不知?他幫宋成光干過太多臟事,料到肯定有一天會被滅口,所以主動出擊,玉石俱焚,勝過坐以待斃�!�
眾人都贊同此判斷。
一老頭問車豐泰道,“車兄,何不趁此機會,一舉殲滅宋系,永絕后患?”
一老頭附議道,“對啊,車兄,遲了恐怕生出變故�!�
“此時對宋系動手,人們必定以為易思明是受我指使,給我扣上暗殺總統(tǒng)的罪名。邊防軍需要通過國會投票才能調(diào)動,第一野戰(zhàn)旅的旅長胡耀荏油鹽不進,從不參與黨爭,另外離云都最近的四股軍力,宋恩俊手里只有京畿護衛(wèi)隊,而我手里有第二野戰(zhàn)旅,第三野戰(zhàn)旅,和第四野戰(zhàn)旅,量他們不敢造次。等此事風頭過去,再慢慢收拾他們不遲�!避囏S泰自信滿滿。
“車兄深謀遠慮,進退有度,取舍有道,古之大能,不過如此�!�
“宋成光的任期早就到了,卻厚著臉皮不肯下野,如今被易思明刺殺,車兄登上極位,誰敢說不是天意?”
幾個馬屁精輪番上陣,將車豐泰捧成神仙。
另一邊,宋系的骨干也在集會。和那邊不同,那邊是摟著生香暖玉,上下其手,捧著仙露瓊漿,開懷暢飲,這邊是在一間密室里,個個神情嚴肅,商議要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言,近乎爭吵。
楚鈺坐在一角,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宋舒賢最近為什么老是嘔吐,但愿只是吃壞了肚子,而非懷孕,如果是懷孕,就麻煩了。
“丁部長,案子的進展如何?”
一人叫他,楚鈺才回過神來,先不想宋舒賢了,這邊的事情要緊,“易思明已經(jīng)自殺,按照易思明做事的細膩程度,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想要查清楚他的動機,是否受人指使,幾乎沒有可能�,F(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破案,所以我沒有放太多心思在上面�!�
“還有什么事情比查清此案更重要?”一人問道。
楚鈺看向宋恩俊,后者點了一下頭。
“我一定會查清此案,將涉案人員繩之以法,但不是現(xiàn)在。沒有人提出來,但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車豐泰肯定會干掉我們。其他人投靠過去,或許能保住性命,在座的諸位投靠過去,恐怕都得不到好果子吃。想要活命,只有一個辦法,先下手為強,這就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
楚鈺話落,全場無聲,一時間死一般安靜,過了許久,才有一個人道,“你的意思,是發(fā)動政變?”
宋恩俊糾正道,“不是發(fā)動政變,而是發(fā)動革命,清除反動份子,保衛(wèi)大濟民國的安寧�!�
眾人便知道不是楚鈺一個人的意思。
“可是,我們不是車豐泰的對手,我們手里只有京畿護衛(wèi)隊,他們手里有第二野戰(zhàn)旅,第三野戰(zhàn)旅,和第四野戰(zhàn)旅。”
“與他們和談,或有一線生機,一旦動武失敗,就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猶豫不決。
宋恩俊冷笑道,“和談!和談等于引頸受戮。”
“狹路相逢,勇者勝,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背暤�。
這時,守衛(wèi)領(lǐng)著胡耀荏進來。胡耀荏是第一野戰(zhàn)旅的旅長,從來不參與黨爭,當年李近臣的命令他都不聽,忠直剛正,賢名遠揚。其子胡嘉烜利用惡毒套路,坑騙害死少女無數(shù),犯下滔天大罪,被楚鈺找到證據(jù),按律當誅。為了保住香火,胡耀荏被迫站到宋家這邊,一世英名,算是毀了。
眾人看見胡耀荏,個個振奮,心里都很好奇宋恩俊和楚鈺是如何將此油鹽不進之人搞定?
胡耀荏的臉拉得很長,“事先說好,我只幫你們這一次�!�
不等宋恩俊開口,一人搶先道,“一次就夠了,有胡旅長相助,我們定能成功。”
“車豐泰要是當上總統(tǒng),濟國就完了。值此危難關(guān)頭,胡旅長肯挺身而出,真不愧為國之棟梁�!币蝗朔畛械�。
“就算胡旅長肯幫我們,我們的兵力還是不如車豐泰,別忘了現(xiàn)在第四野戰(zhàn)旅的旅長是車豐泰的侄子姜京顥。”此話澆滅了大半人的興奮。
楚鈺道,“一來,車豐泰斷然料不到我們敢出手,二來,車豐泰不知道胡旅長已經(jīng)站我們這邊,我們可以出奇制勝。另外,關(guān)于第四野戰(zhàn)旅,大家不用擔心,我和韓野有幾分交情,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助我們。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們的勝算至少有九成�!�
“忘了丁部長曾在第四野戰(zhàn)旅服役,要是第四野戰(zhàn)旅站我們這邊,大事可成�!�
眾人又興奮起來。
一人問道,“那什么時候動手?”似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
“現(xiàn)在�!背暬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