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信任雖有，防微杜漸

    他揮手令士卒噤聲，

    悄然靠近諸葛亮與龐統(tǒng)的馬車。

    自從解鎖賈詡的“洞悉弱點(diǎn)”，

    他還未在諸葛亮等人身上試用，此番正欲一探。

    車內(nèi)，諸葛亮、龐統(tǒng)、崔州平、石韜同乘，

    此乃張繡特意安排，司馬徽等人則在別車。

    連日顛簸，四人早已疲憊不堪。

    龐統(tǒng)揉著腰，苦笑道：

    “照這速度，怕要七八日才能離荊州�！�

    崔州平皺眉，遲疑半晌低聲道：

    “諸位，出荊州后恐再無回逃之機(jī)。

    張繡行軍如此遲緩，必遭劉荊州攔截，

    到時(shí)趁亂逃跑如何？”

    車外的張繡險(xiǎn)些笑出聲，

    強(qiáng)壓笑意，心想自己派了數(shù)百人看守，

    他們竟還妄想逃脫。

    為聽清細(xì)節(jié)，他湊得更近，

    卻不慎從車窗與龐統(tǒng)對上視線。

    二人對視片刻，龐統(tǒng)先移開眼，拉下車簾。

    張繡略尷尬，看來被發(fā)現(xiàn)了。

    正欲離開，卻聞龐統(tǒng)道：

    “周圍甲士似是張繡特意派來看押，

    逃出去希望渺茫。”

    張繡一怔，龐統(tǒng)竟未點(diǎn)破他？

    妙極，他索性厚臉皮繼續(xù)偷聽。

    崔州平冷哼：“張繡這賊真可恨，竟如此無恥�！�

    龐統(tǒng)輕笑，搖頭道：

    “與其掙扎，不如順勢而為。

    亂中逃跑，你也真敢想，不怕被亂兵誤殺？

    我可不想早死�！�

    崔州平臉上一紅，略顯窘迫。

    氣氛沉寂，龐統(tǒng)又道：

    “閑著無事，不如聊聊，

    張繡能否帶民逃離荊州，又能否在關(guān)中扎根？”

    崔州平一聽張繡，語氣仍帶輕蔑：

    “張繡不過一介莽夫，討論他未免高看�！�

    諸葛亮卻淺笑點(diǎn)頭：

    “無妨，不過閑談而已，此刻正合適�！�

    石韜笑道：

    “既是討論，總得有正反兩方。

    崔兄似不看好張繡，那我便替張繡說話�！�

    龐統(tǒng)輕笑：“好個(gè)石廣元，

    竟故意挑撥我和諸葛賢弟對立，真該罰�！�

    石韜哈哈道：“連張繡都知道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我怎會不知。”

    諸葛亮淡笑：“那我與崔兄一隊(duì)，

    士元兄沒意見吧�！�

    張繡聽罷頓覺有趣。

    龐統(tǒng)不投自己，卻設(shè)此局，

    分明意有所指。

    這位鳳雛似耐不住寂寞，

    卻礙于身份不便直言。

    此舉令張繡心動，

    是試探還是猶豫？

    兩者皆有，但顯然龐統(tǒng)對自己并無敵意。

    反觀諸葛亮始終沉默，態(tài)度不明，

    似對漢室存有一絲寄望。

    崔州平含笑開言：

    “先說我吧，雖瞧不上張繡，

    但他手下猛將精兵，連曹操都在兗州折戟，

    確有幾分硬氣�？尚乱坝形钠告�(zhèn)守，若得風(fēng)聲，

    必速查張繡動向。

    若我是文聘，便率軍北上扼守順陽。

    張繡拖家?guī)Э�，行速必緩，新野守軍�?shù)萬，糧草充足，

    他未必逃得出荊州。

    大軍壓境，百姓一散，張繡自亂，如何勝？”

    崔州平說完，得意一笑，

    瞥向龐統(tǒng)與石韜。

    石韜沉思，若論大勢他尚能侃侃，

    兵事卻非強(qiáng)項(xiàng)。

    龐統(tǒng)一笑，在車內(nèi)指點(diǎn)道：

    “這是我軍所在，這是順陽，這是酈縣。

    若我是張繡，便派萬騎搶先攻順陽，

    阻文聘北上，再遣伏兵襲新野，讓文聘顧此失彼�！�

    話落，崔州平臉色一僵。

    此策雖用小隊(duì)，卻狠辣異常，

    正是眼下妙招。

    諸葛亮微皺眉，低聲道：

    “士元兄，這兩支騎兵雖能爭時(shí)，

    恐難全身而退�！�

    車外的張繡暗自心驚，

    眼中沉吟，未敢輕斷。

    龐統(tǒng)輕笑搖頭：

    “文聘必全力攔張繡，待劉表援軍，

    這點(diǎn)毋庸置疑。

    新野雖重，文聘只會分兵回救，騎兵可從容撤離。

    順陽只需擋數(shù)日，

    大軍打完就走，燒糧擾輜重。

    依我看，張繡出荊州已成定局，

    只看付出多少，無需多爭。”

    崔州平臉上一燙，

    自己夸下�？冢瑓s被駁倒。

    苦思許久，未覓破局之法，

    張繡占盡先手，文聘兵再強(qiáng)也只能被動挨打。

    若順陽先失，文聘處境堪憂。

    他沉默片刻，硬笑道：

    “這只是士元之計(jì)，張繡未必想到。”

    諸葛亮淺笑，未似崔州平般不甘，

    思量后輕聲道：

    “若我是文聘，便直擊張繡主力。

    縱使他逃出荊州，入關(guān)中也難成事，

    再無威脅荊州之力，此為正途�！�

    諸葛亮一言，龐統(tǒng)神情轉(zhuǎn)為凝重。

    龐統(tǒng)胸中燃起一抹爭勝的火焰，沉吟片刻后高聲說道：

    “妙哉，我遣騎兵欲偷襲順陽，你卻揮重兵直取我軍命脈。”

    “須知一旦野外交鋒，普天之下何軍能敵西涼鐵騎之威？”

    “我只需火速回師，猛擊你軍后陣，叫你首尾難顧。”

    “此策縱然自傷八百卻滅敵一千，勝局在望，你有何招應(yīng)對？”

    石韜與崔州平此刻已無插嘴余地。

    只能干瞪眼瞧著諸葛亮與龐統(tǒng)唇槍舌戰(zhàn)。

    二人互望一眼，嘴唇翕動卻吐不出半個(gè)字。

    這兩人針尖對麥芒，處處爭鋒毫不退讓。

    諸葛亮淡笑兩聲，方才從容應(yīng)道：

    “你騎兵動向既入我眼，我豈會不早布防線？”

    “派輕騎一路牽制，擾你大軍行進(jìn)，逼你騎兵暴露行蹤�！�

    “屆時(shí)在內(nèi)鄉(xiāng)設(shè)下重圍，一舉將其殲滅！”

    二人你來我往，言辭交鋒愈發(fā)激烈。

    張繡再旁聽片刻，已覺興味索然。

    諸葛亮與龐統(tǒng)雖在推演戰(zhàn)策，

    卻將自己眼下處境剖析得透徹入微。

    他想探聽的消息，已盡在耳中。

    這次多虧龐統(tǒng)無心插柳，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張繡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找賈詡合計(jì)對策。

    他輕抖韁繩，策馬悄然離去，直奔賈詡車駕。

    張繡翻身上了賈詡的馬車，掀簾輕步入內(nèi)。

    見賈詡正閉目靜養(yǎng)，他低聲道：

    “文和，我有要事與你議論�！�

    “眼下行軍步伐太緩，若長此以往，

    恐文聘捷足先登占據(jù)順陽，他若揮兵來犯，后果難料�！�

    賈詡聞聲，徐徐睜開眼眸。

    他略一思索，緩緩說道：

    “哦，主公似已有良策，詡愿傾聽妙計(jì)�！�

    張繡聽罷嘴角微顫，心道這便是智若妖孽嗎？

    自己還未吐露一字，竟已被賈詡窺破端倪？

    他凝神片刻，拾起一旁的地形圖紙。

    細(xì)觀半晌，才猶豫開口：

    “文和，文聘既猜到我軍必經(jīng)順陽，

    我何不先下手為強(qiáng)奪取此地？即便他率兵攻我主力，

    我亦可前后呼應(yīng)，將其夾擊粉碎。”

    賈詡微微頷首，隨即凝視圖紙良久。

    末了卻輕搖首，低嘆道：

    “這便是主公念念不忘的臥龍鳳雛之才？”

    “此計(jì)確有幾分精妙�！�

    張繡聞言嘴角又是一抽，納悶道：

    “文和怎斷定此謀出自他二人？”

    賈詡忽對他眨眼一笑，輕聲道：

    “適才出外散心，見主公似在偷聽何事�！�

    “……”

    真不愧是算盡天機(jī)的賈文和��！

    見張繡神色尷尬，賈詡微微一笑。

    “若論最佳路線，當(dāng)是從順陽過丹水，北行兩百余里至武關(guān)�！�

    “否則只能潛入山林深處，兇險(xiǎn)未免太大。”

    “除非……”

    賈詡語聲稍停，隨即笑道：

    “至酈縣后，我軍渡江經(jīng)瀝川，避開順陽，

    直穿深山抵達(dá)武關(guān)�！�

    “再遣一騎兵殿后，分隊(duì)襲擾文聘糧道輜重。”

    “文聘若失我軍蹤影，必疑有詐不敢輕舉妄動，此法更為穩(wěn)妥。”

    張繡聽罷雙目一亮，指著賈詡笑道：

    “狡猾如你賈文和，早已胸有成竹，

    卻藏而不言，害我空自焦心！”

    賈詡唇邊含笑，輕聲道：

    “原打算至酈縣再啟稟主公，

    不料主公已先見之明，早將此事掛懷。”

    張繡輕搖首，并未有責(zé)怪之意。

    細(xì)思之下，賈詡之謀比諸葛亮與龐統(tǒng)的計(jì)策更顯穩(wěn)健。

    雖山路坎坷難行，

    卻能最大限度護(hù)住自身實(shí)力。

    眼下龐統(tǒng)與諸葛亮，與賈詡相比尚欠火候。

    果真老謀深算之人棋高一著。

    他點(diǎn)頭一笑，開口道：

    “文聘兵不過三萬，縱聯(lián)合順陽守軍，

    也不過四五萬。我親統(tǒng)一萬西涼鐵騎，

    若戰(zhàn)不利便迅速撤離，以鐵騎之迅，他攔我不住�！�

    賈詡凝望張繡半晌，悠然一嘆：

    “主公愿擔(dān)此險(xiǎn)，確能搶得先機(jī)。

    只盼主公謹(jǐn)記，勿貪功冒進(jìn)，免中文聘圈套�！�

    “若遇深谷密林，務(wù)必繞行避險(xiǎn)�！�

    “西涼鐵騎貴在靈活機(jī)動，不可硬拼折損根基�！�

    張繡頻頻點(diǎn)頭，心中暗喜。

    賈詡此言，足顯彼此信賴更深。

    況且自己有‘陣圖’加持，騎兵速度增15。

    他自認(rèn)能讓文聘追之不及。

    若形勢不利，便以敵進(jìn)我退、敵困我擾之法周旋。

    荊州廣袤，這一萬鐵騎何處不可縱橫？

    “既如此，至酈縣后，我即率軍奔順陽�！�

    “余下之事及家眷，全托文和照應(yīng)�！�

    【叮！賈詡忠誠度升至80點(diǎn)�！�

    聞此消息，張繡暗舒一口氣。

    實(shí)話說，他真怕賈詡攜兵投曹。

    可細(xì)想無此可能，軍心盡系于己，

    賈詡不過文士，難掌兵權(quán)。

    此舉反顯自己對賈詡的倚重，

    忠誠度既升，也算意外之得。

    離車后，張繡速召胡車兒前來。

    命其留守軍中，聽賈詡調(diào)遣。

    又暗囑，無論何事發(fā)生，

    務(wù)必護(hù)好家眷，并嚴(yán)派人手看守荊州書院諸生，

    莫讓他們趁亂脫逃。

    一切布置妥當(dāng)，張繡方安心。

    信任雖有，防微杜漸卻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