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臨近晚膳時候，按照規(guī)矩，府上的侍妾需要去伺候王妃用膳。今日，她召見了惜君。惜君明白，這是給她的下馬威。臨走之前，還讓夏荷和冬雪一起制安神保胎的香藥，說是做好了，兩個人都有賞，若是做不好，她可是有懲罰的。說得像是玩笑話，但冬雪答應(yīng)時身體哆嗦了，夏荷見狀面露疑惑。惜君看著她那模樣，也跟著笑了，還問春堂：“冬雪一直是這樣小的膽子嗎？好像我有多嚇人似的�！贝禾悯玖讼旅碱^，眾所周知，主子提了一個人，但是沒有夸獎，那就是責(zé)備，是警告。她瞪了冬雪一眼，“如此膽小如鼠的樣子，不如去后院浣衣處，省得見人�！倍┫ドw一軟就跪下去，“春堂姐姐饒命，婢子知錯了，婢子一定改！”惜君按住了春堂的手，“我今日才入府，不好發(fā)落下人，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夏荷是個伶俐的，讓夏荷好好教教她�！薄奥犚姏]有，主子心善饒你性命，還不趕緊謝過主子！”春堂呵斥一聲。冬雪趕忙謝恩。惜君的腿上還有傷，走不快，還有點踉蹌，但她一路親自抱著裝送子觀音的錦盒。春堂說要幫忙，她都給推拒了，“這是送給王妃的心意，本該我親自送上，才能顯出誠意。”這府里，處處都是耳目，誰知道哪里就有何淑宴的眼線。她得表現(xiàn)得更乖巧知恩一些，才能讓何淑宴對她放下戒備。果然，到了衡蕪苑，何淑宴給了她點好臉色，還關(guān)心地問她：“腿如何了？”“承蒙王妃恩賜，已經(jīng)用了藥，只是奴婢自己不爭氣，還不見好�！蹦撬幚镱^有什么說道，何淑宴比惜君更清楚，自然知道她用了那藥，不僅不會好，反而還可能更嚴(yán)重。“也是我失察，竟讓你受了這遭罪，快坐下說話吧�！焙问缪缗牧伺纳磉叺牡首�。惜君哪能坐，立在一邊，恭敬道：“王妃言重了，是奴婢沒分寸傷了身子，倒累得王妃為奴婢操心，奴婢心有所愧�！闭f著，惜君將捧了一路的錦盒拿出來，“奴婢出身卑賤，沒什么好東西，這是奴婢專門給王妃準(zhǔn)備的禮物，還請王妃不要嫌棄�！焙问缪纭皢选绷艘宦�，很是稀奇的樣子，“倒是讓你破費了�！比唬蜷_錦盒的那一瞬間，何淑宴便冷了臉，“放肆！”她話音未落，貼身丫鬟就已經(jīng)沖上前來，一巴掌將惜君甩在地上。惜君半張臉霎時間就腫起來，卻感覺不到疼，反倒是有點麻。再抬頭，丫鬟已經(jīng)退回到何淑宴側(cè)后方，動作利落流暢，像是做過千百次一般。“你是在嘲諷我？”何淑宴目光陰冷如毒蛇，若非惜君是這么長時間唯一一個成功爬上蕭臣毅床的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命了。“奴婢不敢！”惜君像是才回過神來，趕忙跪在地上，膝蓋上的痛讓她睫毛輕顫，卻顧不上疼痛，只慌忙解釋：“王妃容稟，這是奴婢家鄉(xiāng)的法子，奴婢有一個嫂子就是小產(chǎn)傷了身子，當(dāng)時大夫也說恐難再有身孕。”“我那伯母本想將嫂子休棄回家的，但我那嫂子命好，救下一個游方道士，道士指給她這個法子，嫂子供奉了這送子觀音，沒到半年就懷有身孕，生下一對龍鳳胎�！薄昂髞砦壹亦l(xiāng)不少人效仿此法，十有八九都得償所愿，一舉誕下男胎，奴婢此番入府帶了兩尊，特將其中一尊送與王妃，以謝王妃準(zhǔn)我入府的恩德�！币娝龖B(tài)度真誠，語氣雖急，但有條不紊，不似作偽，何淑宴與嬤嬤對視了一眼。嬤嬤上前將惜君攙扶起來，“哎喲！我的惜主子，咱這膝蓋上還有傷呢，哪能動不動就跪啊，解釋清楚就行了，咱們王妃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毕Ь粙邒叽罅饋恚咱劻艘幌虏耪痉�(wěn)，從善如流地認(rèn)錯，“是奴婢膽子小，沒了分寸，險些連累王妃壞了名聲，還請王妃責(zé)罰�！薄暗冗^了文書就是自家姐妹了，說什么責(zé)罰不責(zé)罰的？”何淑宴大發(fā)慈悲地伸手，竟親自拉著惜君的手腕引她入席，“坐下說話�！薄氨緛砟闵砩嫌袀遣辉摻心氵^來的，但你今日剛?cè)敫胫行┦虑檫�是早些與你說清楚，免得日后伺候的時候不懂規(guī)矩沖撞了王爺。”惜君低垂著頭，做足了自認(rèn)身份卑賤的姿態(tài)，“王妃思慮周全，奴婢明白。”“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今日也不用你站著伺候，與我說說這送子觀音有什么稀奇之處？”雖是坐著，但惜君也沒有用膳的資格，舉著筷子替何淑宴布菜。嘴上也沒停，“奴婢也不太懂，只聽人說，菩薩的凈瓶水有靈性，只要真心供奉，便能得償所愿，只是......”她頓了頓，欲言又止。得償所愿，一舉得男這八個字，讓何淑宴有些冷靜不下來�！爸皇鞘裁矗俊薄爸皇�，這供奉的要求有些苛刻�！彼剖巧潞问缪绮粷M，惜君又忙著解釋，“聽我那嫂子說，那道士曾親口所說，世間萬物，太易得總不被珍惜，子嗣亦是生息，若輕易便叫人得來，顯得生機輕賤�！焙问缪绯聊�，心底卻有些沉重。這子嗣，未免太難得。但，若有機會誕下親生子，她又何必非要抱養(yǎng)旁人的？不是親生的，終究隔著肚皮�！澳闱艺f，要如何供奉？”上鉤了�！叭羰怯H自供奉，只肖每日沐浴更衣，吃齋念佛，清心寡欲，潛心供奉，菩薩感受到真心，自會降下生息。”何淑宴眉目輕垂，惜君給她夾了筷魚腹，她沒動。惜君便知，她是聽進(jìn)去了。但何淑宴皺著眉頭，這是做不到的意思。也是，身為王妃，掌管著府中大小事務(wù)，她怎么可能日夜供奉一尊不知道有沒有用的菩薩，反將已經(jīng)抓在手里的權(quán)柄拱手讓人�！澳愕囊馑际�，還有讓人代為供奉的法子？”“是，但這法子極為苛刻，且代為供奉的人也不易尋找�！薄澳阏f便是�！惫芩嚯y找，只要是這世上有這樣的人，以國公府和王府的權(quán)勢，還能尋不到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