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一晚，我和我奶睡后屋，我爺睡前屋。</p>
他睡的很不安穩(wěn)，聽到點動靜就得去羊圈看看，生怕女人返回來偷他的羊羔。</p>
折騰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奶出門趕集，我爺就在屋里打盹。</p>
他看我在院里，就囑咐我：</p>
“順子，你看好門，要是那女人來偷羊，你就喊爺爺�！�</p>
“你把羊看好了，過兩天爺爺給你燉羊肉吃。”</p>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爺摸了摸我腦袋就回了屋，院子里只剩了我自己。</p>
不一會，我聽到了他的鼾聲。</p>
我看向羊圈里那只羊羔，它無精打采的垂著頭，皮毛也臟兮兮的。</p>
它的兩只眼睛跟人不一樣，眼珠橫著長，我害怕它。</p>
我就自己蹲在院子里玩，過了沒一會，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墻頭探了出來。</p>
那個女人果然又來了。</p>
我家關(guān)著大門，她就趴在墻頭，沖著我家的羊圈輕喚：</p>
“小輝，小輝�！�</p>
她不住的呼喚著那只羊羔。</p>
羊羔一下張開了眼睛，沖她咩咩的叫喚。</p>
她果然又來偷羊了。</p>
我趕緊喊我爺，可他睡得正熟，我喊了幾聲，也沒見他出來。</p>
女人慌了，趕緊從懷里掏出了兩塊糖，隔著門要遞給我。</p>
“好娃娃，你別喊，姐姐給你糖吃�！�</p>
我看見糖，心里一高興就不喊了，伸手從女人掌心夠糖。</p>
女人笑了，沖我說：“這是羊是我弟，你打開門，讓我把羊牽走，我還有好多糖，都給你�！�</p>
我一聽很是高興，把我爺囑咐的話都忘在腦后，趕忙給女人把門打開，女人悄悄地走了進來。</p>
女人跳進羊圈，抱著羊羔的腦袋就要哭，那羊羔也流眼淚，哭了一會，她就給羊羔松繩子。</p>
就在這時，我爺突然在屋里喊我：</p>
“順子？你在院里干啥呢？吵吵鬧鬧的？”</p>
壞了，我爺醒了。</p>
那女人也害怕了，拽著羊就往外走。</p>
“順子！你咋不吱聲？”</p>
我爺見我不說話，猛地提高了嗓門，然后我就聽到穿鞋往外走的聲音。</p>
我爺一眼就看到了往外走的女人，臉色一下就變了。</p>
我嚇得把手里的糖都扔了，生怕我爺罵我。</p>
我爺抄起鋤頭就沖了過來。</p>
“我讓你再偷羊羔子！”</p>
他一邊罵，一邊掄起鋤頭就砸了下去。</p>
女人護住羊羔，背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我爺一鋤頭。</p>
她疼的一下倒在地上。</p>
這時，我奶趕集回來了，看到眼前的景象，撇了菜籃子就去攔住我爺。</p>
“老東西，你這是干啥！”</p>
我爺?shù)芍�，兩眼通紅，又開始罵：</p>
“昨天讓你跑了，今天你還敢來，我今天非得抓你去找村長不可！”</p>
我奶一邊攔著我爺，一邊對那女人說：“姑娘你快走吧，不要再來啦�！�</p>
那女人死死的瞪著我爺，抱著羊羔就是不撒手。</p>
門前路過的鄉(xiāng)親們聽到動靜紛紛駐足，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p>
我爺沖眾人吆喝：</p>
“大伙都來評評理，剛買的羊羔，就讓小偷惦記上啦！”</p>
女人也哭喊：“這不是羊羔，這是我弟弟！讓那人販子拐去變成了羊！”</p>
鄉(xiāng)親們自然不信女人的說辭，只是看她可憐，紛紛勸我爺：</p>
“老三，算了吧，一個瘋女人，放她走吧�！�</p>
我爺在村里算是個有些威望的長輩，此刻面對眾人，他只得悻悻的收了鋤頭，罵女人：</p>
“趕緊滾！要不剁了你的手！”</p>
女人還是不走，她惡狠狠的盯著我爺，咬著牙說：</p>
“我就這么一個弟弟，你們休想吃它的肉，這羊羔我買了，多少錢你說個數(shù)！”</p>
鄉(xiāng)親們都愣住了，這年頭買只羊羔可不便宜，女人穿的破破爛爛的，根本不像是有錢人。</p>
我爺一聽，收起了怒容，上下打量著女人，露出了一絲陰笑。</p>
“婆娘，我說了數(shù)，就怕你買不起！”</p>
女人說：“你只管說，我去湊錢。”</p>
我爺伸出五個指頭，瞇著眼說：“這個數(shù)，拿得出來，羊羔你牽走�！�</p>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羊羔雖然貴，可也不至于這么貴。</p>
可女人眼皮都沒眨一下，應(yīng)了下來。</p>
她說：“給我三天，我保準(zhǔn)能湊到錢，你們不能宰羊吃肉！”</p>
我爺點點頭，女人蹲下身摟住羊羔不知道說了啥，然后就轉(zhuǎn)身出了門。</p>
鄉(xiāng)親們沒了熱鬧看，就都散了。</p>
我們進了屋，我奶皺著眉頭埋怨我爺：</p>
“你干啥難為一個姑娘，這么多錢，她去哪湊去？”</p>
我爺沒吱聲，點起煙鍋吧嗒吧嗒抽了一陣，給羊羔拿了些好的草料，又轉(zhuǎn)身去廚房拿了刀，坐在院子里磨起刀來。</p>
他一連磨了兩天刀，把刀磨的十分鋒利。</p>
那羊羔用橫眼珠子盯著他，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p>
兩天后的傍晚，那女人又來了。</p>
我奶在院子縫衣服，女人沒進院，隔著圍欄沖我奶吆喝：</p>
“大娘，錢我明天就湊齊了�！�</p>
我奶一聽又驚又喜，問那女人從哪弄來的錢，女人說她把家里耕地的牛賣了，買主明天就給她錢。</p>
我奶連連點頭，晚上把這事告訴了我爺。</p>
我爺沒說啥，起身拿出那把磨好的刀，去羊圈里把羊羔牽了出來。</p>
我奶皺起眉頭，問他：“老東西，你要干啥？”</p>
我爺臉上盡是陰狠的笑容，淡淡的說了句：</p>
“宰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