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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晚注定不太平

    此刻,清安郡主正在接受醫(yī)女的治療。

    剛才被林傾月那么一頓摔打,胳膊都斷了,偏偏哥哥還進了她的房間。也不知道,有沒有圓房。

    想到哥哥那樣高貴如驕陽的男子,卻要配一個毫無教養(yǎng)的野丫頭,她就恨得牙癢癢。

    “林傾月憑什么當晉王妃,憑什么搶我的哥哥?林傾月不配,林如珍不配,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不配——�。」放拍阋鬯辣究ぶ�?”

    正給她接骨的醫(yī)女,嚇得渾身一抖,趕忙跪下請罪:“郡主恕罪,您胳膊脫臼,必須要接好,否則骨頭長歪了,以后會影響整個手臂的靈活性�!�

    清安郡主哼了一聲:“那還廢話什么,繼續(xù)醫(yī)治!”

    沒有降罪,醫(yī)女微微松了口氣,跪在那兒,小心翼翼地給她接骨。

    雖然小心再小心,可鉆心的疼痛依然讓郡主慘叫連連。

    好不容易接完了骨頭,醫(yī)女仔細地叮囑了注意事項,正準備告退,卻聽清安郡主陰毒的下令:

    “接個骨而已卻敢讓本郡主吃這樣大的苦頭,我看你這手也沒必要留下了。來人,拖下去砍斷她的手!”

    醫(yī)女花容失色。不等求饒,就被封住嘴拖了出去。

    一屋子的婢女,從頭到尾噤若寒蟬,對于郡主這種喜怒無常的行為早已見慣。

    懲罰完了醫(yī)女,依然未能平息清安郡主的火氣。

    一想到往日疼惜她的晉王有了王妃,她內心深處就覺得無比憤怒。

    尤其想到晉王留在林傾月那里,不知道會不會圓房,她更加心神不安。

    直到派出去打聽的婢女過來稟報,晉王已回自己住所,并未留宿秋水院。

    她心里才稍稍舒服一點,但很快又擔心起來:那林傾月慣會玩弄心機,以后肯定會勾引哥哥!

    萬一哥哥把持不住……

    不,不行!

    絕對不能讓哥哥被那種賤人玷污!

    就在這時,先前派出去的心腹春梅回來了。

    “郡主,奴婢已經把乞丐帶回府了,現(xiàn)在就送去秋水苑那邊嗎?”

    大晚上的,外面街市上都沒有什么人,春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個乞丐,回來得有些晚了。

    清安郡主抓起杯子砸了過去:“蠢貨,你現(xiàn)在才把人弄回來有什么用?再說,那賤人根本就沒死。先前都是裝的,你一走她就活過來了,還差點害死本郡主!”

    要是林傾月當時真死了,對清安郡主來說,才是一了百了。

    春梅諾諾低頭:“奴婢這就趕他回去�!�

    “等等,”清安直起腰來笑了起來,“醒了,那也能派上用場啊�!�

    秋水院。

    林傾月給自己包扎了下傷口,避免頭部傷口再繼續(xù)流血——清安郡主真是狠毒,連勒死原主之前,還虐打了一頓。

    接著,她就開始閉目打坐調息。

    原主的身體很差,小時長期營養(yǎng)不良,又天天干粗活受虐打。

    恢復身份后,由于她吃相差、飯量大,連下人都嘲笑她。

    于是她又不敢多吃,每天只能半飽,努力學習貴女的儀態(tài)。

    如此之下,她整個人面黃肌瘦,氣色極差。

    好在傾月仙君的魂魄之力強大,此刻這具身體漸漸舒緩過來,氣色也紅潤了一些。

    她原本還想引氣入體,進行修煉,可調息了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好像靈氣稀薄,折騰了半天也只吸收到了一點點靈氣。

    看來想要修煉,還得另辟蹊徑。

    “呼——”起風了。

    窗外的枯枝在窗欞上落下張牙舞爪的碎影,隱約中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窗外樹下徘徊。

    她似乎想要進來,又懼怕這屋里的人,只有低低的啜泣若隱若現(xiàn)地傳來。

    旁人看不見、聽不見,但林傾月只掃了一眼,就看清了窗外的東西。

    “你想讓本座幫你?”

    幽怨的哭聲一止,黑色的虛影定在霞影窗上,竟是一個少女的輪廓。

    “呵,本座為什么要幫你?”

    如今的傾月仙君當真是沒落了,連冤死的小鬼都敢到她跟前來求助,真是膽大包天!

    哭聲又起,如訴如泣,聽得人心煩。

    “真以為本座是什么良善之人?不幫,滾!”

    “噢?原來和清安郡主有關,那本座倒是很樂于助人。不過,事成之后,我要你一半的功德�!�

    修行有兩大捷徑,一個是生吞魂魄,借魂魄之力,提升修為。此乃惡行。

    另一個,便是積攢功德,將功德之力轉化為靈力。此乃善舉。

    至于傾月仙君嘛……她前半生是修仙界最善良的女仙,功德無數,受人敬仰。

    后半生卻墮入魔道,惡行滔天,成了人人懼怕的女魔君。

    因此,兩種修習捷徑她都精通。

    不多久,外頭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林傾月眉頭一皺:“又來?看來王府今晚注定不會太平了。”

    不多久,窗口冒出數點火星,燒破了銀紅的霞影紗。接著幾支迷煙就丟了進來,輕薄的煙霧瞬間彌漫在室內。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丟進一個渾身臭氣的乞丐。

    那乞丐被灌了催情的藥,看到床上依稀有個人影就餓狼般撲來。

    不等靠近,忽聽一聲厲喝:“定!”

    乞丐就頓時僵住不動了。

    “就這點手段?”林傾月拾起了地上的迷香,塞進了乞丐手里。

    接著,她手腕一翻,迅速結出一個傀儡咒,又啪的一聲,點入了那乞丐的識海。

    “出去�!�

    乞丐就像木偶一樣,僵硬著身體一步步走到院門口。

    “往右�!�

    乞丐身子一轉,轉向右邊的小路——那是清安郡主所在的方向。

    “不好。還是往左,左。接著直走,一直走!”

    乞丐像提線木偶一樣,依照林傾月的命令,調整好了方向,一直往前走去。

    林傾月唇邊勾起一抹蔫壞的笑來——

    你們不都自詡當世明珠,貴不可言嗎?

    本座偏要你們沾滿污垢,看看剝掉虛華的外衣后,是怎樣一灘腐臭爛泥!

    誰,又比誰高貴呢?

    此刻,晉王東方宴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在寢室深思。

    為什么圣上偏要安排這場滑稽的賜婚?

    林傾月的名聲之差,圣上不可能不知道。是有意為之嗎?

    又或圣上覺得本王最近動作太多,爭位的心思明顯?故意敲打?

    還是一番考驗,想看看本王是否恭順聽話?

    其中有無其他幾個王爺的功勞?

    他思索了良久,直到漏盡更闌,才按了按生疼的太陽穴,寬衣入寢。

    東方宴不喜歡有外人在身邊,是以入寢時也室內無人值守。

    雖然門外站了兩個侍衛(wèi),可到了下半夜本就容易困倦。

    夜風裹著迷香吹來,那兩個侍衛(wèi)的眼皮一沉昏睡了過去。

    東方宴睡夢中,恍惚聽到門好像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裊裊青煙。

    “不好,是迷香!”

    他一個翻身,可還是不小心吸入了幾縷,身體立馬就綿軟了起來。

    此處不得不說,清安郡主用的迷香實在質量絕佳。僅僅只是吸入了一點,就能讓人渾身疲軟無力。

    東方宴掙扎了下,沒能爬起。想要喊人,發(fā)出的聲音猶如蚊蠅嗡嗡。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慢慢地走到了床榻邊。

    “你是何人,膽敢行刺本王?”東方宴蚊蠅般的聲音嗡嗡質問,毫無氣勢。

    對方沒有回答,卻莫名其妙地開始寬衣。

    寬衣

    東方宴愣了愣:他要干什么?怎么和尋常的刺客不太一樣?

    沒等他想明白,那人突然掀開被子。往他身上一撲,開始動手動腳。

    東方宴目眥欲裂,想要推開那人,手腳完全使不上勁頭。只聞到那人渾身酸臭無比,好像是個乞丐!

    饑渴多年的乞丐,又被催情藥支配著欲念,神思混沌,根本分不清身下是男是女,只管胡亂扯開衣服,啃著、摸著。

    眼看著褲子都要被扯掉了,東方宴的內力終于沖破逼退了藥力。

    他力氣一恢復,便是一腳將身上之人踹飛出去。

    那乞丐摔趴在地上,還在含糊不清地喊著:“美人,美人,親親……”

    “咣!”長劍出竅,東方宴一劍封喉,乞丐抽搐了幾下死了。

    也直到這時,巡邏的守衛(wèi)才沖進來查看。

    然后就看到一貫清貴高潔的晉王,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執(zhí)長劍的手都在顫抖。

    而地上倒著一個,像乞丐一樣的……刺客?

    沒人敢相信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只有東方宴清楚地知道,自己差點清白不保。

    真的只差一步!

    想到方才的情景,惡心得他想吐。內心猶如發(fā)狂的猛獸,想要將那些酒囊飯袋的侍衛(wèi)統(tǒng)統(tǒng)砍殺了。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嗜殺,否則會落得殘暴的名聲,令君王不喜。

    他深深地呼吸了數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淡淡開口:“查,這乞丐是誰放進來的。為什么巡邏的侍衛(wèi)沒有注意到,給本王查!”

    乞丐明顯是被人下了藥,并非刺客。

    所以到底是誰,敢這樣羞辱他東方宴!

    這一晚,清安郡主睡得很不踏實。

    隱隱約約中,總能聽到“吧嗒、吧嗒”好像雨水漏在地板上的聲音。

    難道屋子漏雨了?

    “吧嗒”又一滴水滴下,落在她的臉上,冷得刺骨。

    她猛然驚醒,發(fā)現(xiàn)門窗都大敞著,磅礴的大雨狂涌了進來,蔓延了一地的水。

    屋頂還在漏水,華貴的云錦窗幔都濕透了,不停地往下滴水。

    水越來越多,不過頃刻間,就漲到了床榻的高處。

    “來人,來人�。〈好�、冬雪、秋菊都死哪去了!”

    沒人回答。

    明明周圍漆黑如墨,可她卻能清楚地看到,一顆頭顱緩緩從水里升起,濕發(fā)黏覆在慘白的皮膚上,水珠從泡得腫脹的臉頰低落……

    “啊!”

    一聲尖叫,她猛然驚醒。

    “郡主您怎么了,可是夢魘了?”

    直到守夜的冬雪輕聲詢問,她才驚覺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可夢里那顆頭看向她時候的眼神,充滿了怨念,十分駭人。

    直到婢女喂她喝了杯水,她喘息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下來。

    “啪!”她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丫鬟臉上,“本郡主剛才喊你們,都死哪去了?為什么不應?”

    春梅捂著紅腫的臉,委屈巴巴地說:“奴婢一直守在郡主身邊,并未聽到郡主喊我們……”

    不等他說完,清安郡主一腳踹過去:

    “賤人,還敢頂嘴?把屋里所有的燈都點了,值夜的時候不準睡覺。”

    “是。”

    再次躺下,清安郡主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了。

    夢里那個東西的眉眼,依稀有些眼熟。

    想起來了,是她!

    她莫名地驚出一身冷汗,那人已經死了這么多年,為什么還會夢見?

    一定是今晚事情太多,有些心神不寧了。

    她翻了個身,正想繼續(xù)睡,卻忽然摸到了一把濕漉漉的長發(fā),猶如水蛇般滑膩。

    她閃電般地抽回手,睜眼時就看到夢里的頭顱躺著她的床上,慘白的瞳孔溢滿了怨毒的神色。

    “啊”

    清安郡主尖叫著,連滾帶爬地從床上摔下來。

    春梅急忙去扶她。

    她嚇得閉緊雙眸,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床上有,有東西!”

    可春梅什么也看不見,

    “在被子底下,被子底下!”清安郡主在尖叫著。

    春梅把被褥都掀了,也依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

    清安郡主卻跟見了鬼似的,嚷著:“是她,那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你命不好,死了活該,不能怪我�。 �

    忽然她又惡狠狠地盯住了春梅:“你聽見了什么?”

    春梅嚇得趕忙跪下:“奴婢什么也沒聽到�!�

    清安郡主冷聲道:“今晚的事情,不準在外面瞎說,否則本郡主割了你的舌頭!”

    天開始蒙蒙亮,清安郡主索性也不再睡了,讓春梅給她準備行裝,準備過一會去寺廟里拜拜。

    轉念間,她又想到那男乞丐的事,此刻應該已經和林傾月成就好事了吧?

    一想到今日之后,人人都將知道,林傾月饑不擇食和乞丐勾搭在一起。清安郡主心情舒暢了不少,連先前那些詭異的事情都拋到腦后了。

    她并不擔心晉王是否會查到乞丐的來歷。

    就算知道是她弄進府的,也沒關系。

    這些年晉王簡直把清安郡主寵上了天。無論清安郡主做了什么樣的事,只要喊一聲“哥哥”,他便會無條件包容一切,并為其解決掉所有的麻煩。

    還記得去年初到京城的時候,她看中了一個玉鐲。

    可鐲子已經被戶部侍郎家千金買走,還不肯相讓。

    清安郡主一氣之下,把玉鐲砸在那位千金頭上,斷玉劃過臉頰,直接破了相。

    清安郡主本也不覺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直到這事被言官告到圣上跟前,她才有點慌張。

    而東方宴也只讓她以后低調,連責罵都沒有。

    沒過兩天,她就聽說那戶部侍郎被晉王抓到貪污的證據,全家下了大獄。

    至于她傷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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