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茉莉

    姜末跪在冰涼的地面。

    直到陛下的腳步聲遠去后，她才抬起頭，看著那離去的背影，有一瞬的恍惚，仿佛……

    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慶元殿。

    那時候她也像現(xiàn)在這樣，跪送陛下上朝。

    她直起腰背，心底生出強烈的希望。

    這一世她比前世更早進入了慶元殿中侍候陛下，何嘗不是因為她重生的緣故，才改變了走向，只要她一直一直守在陛下身邊，也一定能改變陛下最后的命運！

    有志者事竟成！

    姜末站起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觸及自己略微平坦的衣襟。

    揚起嘴角瞬間耷拉下來。

    看來陛下還真是喜歡豐滿的姑娘。

    她拍了拍胸口，嘟囔了聲‘要是你能改變也就好了’，至少下次陛下再中禁藥的時候，她能派上些用——

    念頭閃過，她連忙甩了出去。

    陛下是救命恩人，是不可褻瀆的，不可對他胡思亂想！

    姜末收拾好心情，握著掃把繼續(xù)掃地。

    慶元殿里的宮人只有老太監(jiān)、青年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沒有一個宮女、嬤嬤，姜末雖是萬綠叢中一點紅，但因祁均說她是粗使宮女，那就只能負責廊下、空場地的灑掃，進不了各個殿閣內(nèi)。

    她一路掃到后偏殿后一塊空地。

    前世，陛下常在這兒練劍、打拳，這一世應該也是如此，這片空地上不見什么落葉，她正要離開時，月光看見一角放著一個盆栽，陽光正好落在上頭，晃人眼。

    是哪個小太監(jiān)敢把盆栽放這兒曬太陽？

    她好奇著走過去，竟然是盆……茉莉？

    盆栽的四周掉落了好多枯萎蔫噠噠的小花。

    綠葉發(fā)黃、無精打采的垂落。

    枝頭花骨朵稀稀落落。

    姜末愣了下，這是她之前送來的茉莉么？怎么會在這兒？

    她想要伸手觸碰時，身后傳來一道驚呼聲：“姑娘別碰！”

    隨著就是一串著急忙亂的腳步聲靠近，姜末抬頭，看見一個眼熟的小太監(jiān)蹲下身，有些緊張的查看茉莉盆栽，“這是陛下命人放在這兒曬太陽的，花房里的太監(jiān)說茉莉花喜陽，要多曬曬太陽才能活過來�！�

    是……陛下讓搬出來的？

    真的是她之前送的那盆？

    姜末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昨晚，陛下粗糲的指腹摸索著她的唇。

    ‘小茉莉…’

    ‘在孤的夢里成精怪……’

    這下不止連嘴唇都發(fā)燙，連著整張臉都像是著了火。

    她蹲在旁邊胡思亂想的腦袋差點冒煙，旁邊的小太監(jiān)忽然跟殺雞似得叫了聲，嚇得姜末一個激靈。

    “�。。�！怎么又開始掉葉子了？完了完了，等回頭陛下問起來，這花都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最后已經(jīng)帶出來哭腔。

    一邊撿起地上的花朵、落葉，一邊抹眼淚。

    姜末用手背給自己的面頰降溫。

    小太監(jiān)哭了會兒，扭過頭看她，“我哭這盆花，哭自己，姑娘哭誰呢？”

    姜末：……

    “我也哭自己，”她隨口答了句，又問道：“你說請花房的人來看過了，是請了誰？”

    小太監(jiān)抹干眼淚，哽咽著點頭：“自然請的是花房里的管事，就前幾天沒了的那個——噯，姑娘！你抱著它要去哪兒！陛下下朝回來問起來我怎么交代！姜姑娘——”

    姜末頭也不回道：“陛下上朝沒一兩個時辰回不來！那老太監(jiān)也不可靠，我腳步快，帶著去花房找個老師傅問問！說不準還有救！”誰讓這盆茉莉都進陛下的夢里成精了！

    姜末的步子太快，小太監(jiān)愣是沒追上去。

    只能在空地上焦急地踱步守著，偏還不能被人看出來。

    姜末怕自己回去晚了害小太監(jiān)受罰，一口氣都沒停，等回了后偏殿的空地上，也顧不上體面、規(guī)矩，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氣。

    小太監(jiān)看著茉莉盆栽上花骨朵又少了五六個，葉子又掉了不少，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下來，抱著嗚咽起來。

    姜末：…………

    就不能等她喘勻氣再哭？

    “你…仔細…看看…是不是……綠了！”

    小太監(jiān)忙止住聲，仔細一看，葉子看著比剛才看著精神了好些，也不那么蔫兒耷拉！

    抱著花盆在湊到姜末跟前，淚眼婆娑地磕頭：“姐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裕子給姐姐磕頭了！”

    姜末連忙側(cè)身避開，“我比你還小一歲——”等意識到時，話已經(jīng)出口，來不及撤回了。

    小裕子愣住，下意識問：“姐姐怎么知道我多大了？”

    姜末笑瞇瞇答道，“自然是祁公公說的�！�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外頭有了動靜，小裕子立刻站起來，緊張地朝前頭看去。

    姜末接過他手里的盆栽，“是陛下回來了，你去前頭當差吧，我躲在這兒把這盆花主子伺候好，小點兒聲，陛下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小裕子千恩萬謝的離開。

    花房里的有一位侍弄花草手藝極好的老嬤嬤，說這些年老太監(jiān)中飽私囊，甚至都不給這些花草配合適的土，也不太懂如何打理花草，所以先前慶元殿找人來問時，老太監(jiān)一口咬定這花是因缺曬，所以救不活了。

    姜末從提籃里翻出來老嬤嬤配好的土，給茉莉換了一遍土。又偷偷去慶元殿的小廚房里找了白醋兌水，澆了個透，修剪枯枝、枯萎的花骨朵后，繼續(xù)放在太陽底下曬太陽。

    她從后偏殿進出一回，如何瞞得過祁均。

    “這小宮女兒在忙些什么？陛下都回來了，也不見她往咱家面前湊！”語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意。

    鐵甲衛(wèi)統(tǒng)領(lǐng)負責監(jiān)視整座慶元殿，自然知道姜末去了花房的事情，惜字如金回道：“救茉莉�！�

    祁均皺眉，“花房的人不是都說那花沒救了？她還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去叫她給陛下送茶！”

    她不抓緊往陛下身邊湊，等下次毒發(fā)陛下還是不碰她，他留下人又有什么用！

    統(tǒng)領(lǐng)看了眼隱隱又有發(fā)瘋跡象的祁均，縱身一躍藏了起來。

    祁均逮不到人，壓著怒氣親自去提人。

    姜末才伺候完茉莉，一轉(zhuǎn)頭就被祁均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回去換了被土弄臟衣裳，又重新洗漱后，祁均親自把一個茶碗交到姜末手上，還教她等會兒該怎么說，姜末狐疑地學了一遍，祁均這才讓她去書房送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