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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鄭一刀長出了一只腳

    屯田村，大校場。

    百十名田兵，隊(duì)列整齊，站成了兩排嚴(yán)陣以待。

    葉十三把馬韁繩遞給早已等候在校場入口處的馬成。

    “鄭一刀咋沒拄拐子？”

    “那是鄭一刀？他的腿不是斷了嗎？怎的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快看，鄭一刀長出了一只腳？”

    “還真是鄭一刀，走著過來的，沒拄拐子……”

    剛才站列整齊的隊(duì)伍，隨著鄭一刀的出現(xiàn)，霎時就亂了起來。

    “軍墾區(qū)屯田村兵士，參見下千戶大人……”

    看到葉十三走了過來，田兵們即刻停止了對鄭一刀的議論，紛紛單腿跪地，抱拳向葉十三行禮。

    “免禮！”

    背著雙手的葉十三，一只手舉向半空，道：“報(bào)數(shù)！”

    田兵們一怔，隨即站在排頭的一名田兵，胸膛一挺就報(bào)道：“一！”

    “二。”

    “三！”

    “……”

    “一百零九�！�

    “啟稟下千戶大人，屯田村兵士，實(shí)到一百零九數(shù)。”

    一名百夫長上前，向葉十三稟報(bào)。

    “你，出列！”

    葉十三指著隊(duì)列末尾的一名身穿白板羊皮袍子的兵卒，又道：“誰讓你站進(jìn)去的？”

    兵卒出列，在葉十三面前雙腿一跪，倔強(qiáng)道：“是我爹，他說，我要是不聽大人您的訓(xùn)，他就打斷我的腿�！�

    這小子，年紀(jì)還不滿十六，是韓老三的老大兒子韓慶。

    草！

    這韓老三，硬逼著自己蛋毛都沒長全的兒子來訓(xùn)練。

    “這不是玩耍，這是要上陣殺敵，殺入侵我大夏疆土的韃子，你回家去，要么幫大人喂馬！”

    葉十三虎著一張臉，實(shí)在不忍心讓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參加訓(xùn)練。

    就在這時候，韓老三彎著腰，提著一把修好了木柄的佩刀匆匆來到校場。

    “小的見過下千戶大人！”

    一打照面，韓老三單腿跪地，倒拖著刀柄拱手就是一禮。

    “你不在家養(yǎng)傷，跑這里何干？”

    葉十三眉頭一皺，慍色責(zé)問韓老三一句。

    “回大人話！”

    韓老三一臉訕笑，望著手中鑲了新木柄的佩刀說道：“這把刀陪了小的二十年了，刀把都壞過幾回了，這下修好了給娃兒使�！�

    說著，韓老三把刀遞給韓慶，沉下臉來說道：“好好訓(xùn)練，要是拖腰拉胯，不等葉大人軍法從事，老子先打斷你的腿�！�

    “行了！”

    葉十三擺擺手，嘆氣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還不趕快謝過葉大人？”

    韓老三上前一步，揚(yáng)起手來照著韓慶的后脖頸就是一個巴掌，狠聲道：“練不好，別吃飯。”

    這一句，比打斷腿管用多了，聽得韓慶渾身一哆嗦。

    葉十三算是收下了韓慶，轉(zhuǎn)頭向鄭一刀點(diǎn)點(diǎn)頭，待鄭一刀走到近前，目光一掃眼前的田兵們，提高了聲調(diào)朗聲道：“軍戶鄭一刀，即刻擢升教頭職，領(lǐng)甲正餉銀，主步軍殺陣訓(xùn)練，你等雖為騎兵人選，但先訓(xùn)練步軍殺陣，合格者再練馬戰(zhàn)殺技，訓(xùn)練期間，頂撞教頭者，杖二十；怠慢訓(xùn)練科目者，杖一百，罰苦役三年�！�

    此言一出，滿場啞然。

    葉十三目光如炬，再次從每個田兵臉上掃過，又道：“鄭教頭大家不陌生吧！要想吃糧，要想讓一家老小活命，就給老子好好練殺技，砍下敵人的腦袋，才是王道。”

    “砍下敵人腦袋，才是王道……”

    田兵們紛紛高舉手中佩刀，校場山呼一片，驚得幾棵枯樹上棲息的烏鴉，撲棱棱齊飛起來掠向遠(yuǎn)處。

    葉十三再次舉起手臂，校場上如雷的呼喊聲這才停了下來。

    再看鄭一刀，面頰一陣急抽。

    額頭上斜橫著的那條刀疤，由于激動而變得紫紅。

    鄭一刀身子微微一晃，向前走了三步，緩緩舉起一把刀來。

    那把刀，是一把新刀。

    是鄭一刀在葉十三離開鐵匠鋪后院后，從何秀兒身上爬了下來的鄭一刀，不顧疲勞的他連夜鍛造而成。

    那把刀也很丑，也像一根刀坯樣的鐵條。

    就在葉十三天亮?xí)r分，把那條裹著牛腿骨的假肢縫制成功時，鄭一刀也完成了對新刀的鍛造。

    “大人，這把刀，是小的昨夜專為自己所造，一個趟子手，這輩子是離不開刀的�！�

    鄭一刀躬身向葉十三一禮，然后緩緩轉(zhuǎn)身面向田兵們又是一禮，道：“身為邊城士卒，必為疆土浴血奮戰(zhàn)，拜托了兄弟們�！�

    一旁馬成，忍俊不住上前，對鄭一刀說道：“你可知道？在你為自己鍛刀的同時，千戶大人一夜沒有合眼，也為你縫制了這條假肢�！�

    聞言之下，鄭一刀虎軀一震。

    “開練！”

    鄭一刀暴吼一聲，高聲又道：“二十人一組，分六組，每組拉開一丈距離……”

    葉十三微微頷首，向吳六子說道：“你們十一人，加入到剩下的那九人中湊合一組，即刻投入訓(xùn)練�！�

    吳六子點(diǎn)點(diǎn)頭，向身后下了馬的十名騎兵探馬一揮手，迅速穿插進(jìn)去和隊(duì)尾的九名田兵合成一組。

    霎時間，校場上殺聲震天。

    在飛揚(yáng)的塵土中，六組步軍時而對峙，時而并肩，時而騰起，時而沖刺，在不斷變幻著穿插下的隊(duì)形中，佩刀連成一片寒光，頓時讓校場充滿了一片森森殺氣。

    葉十三帶著馬成來到簽房大院，向徐老六說道：“即刻起，屯田村進(jìn)入甲級戰(zhàn)備，韃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了，務(wù)必做好防務(wù)，給鄭一刀的糧餉，再加糙米兩升，銀五兩。”

    “大人……”

    徐老六老臉一紅，訕訕說道：“加口糧好辦，也就二升而已，可這銀子……”

    望著徐老六一臉的尷尬和無助，葉十三知道，軍部給他這個下千戶都沒撥下用以發(fā)放餉銀的錢來，一個軍墾區(qū)的僉事，哪有銀子填補(bǔ)這個坑？

    “那就先拿口糧吧！銀子的事，我想辦法。”

    說完，葉十三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徐才臉上，道：“套兩輛馬車，一輛給我娘她們坐，另一輛拉上我娘的東西，將她老人家火速轉(zhuǎn)移到蘆河灣村何家大院，騰出沙窩里那處茅草屋另作他用。”

    一聽去沙窩，徐才的一只獨(dú)眼霎時就亮了。

    “小的遵命，小的一定把老夫人和彩兒小姐安全送到何家大院。”

    徐才一溜煙就出了簽房去辦事，葉十三搖搖頭笑道：“把何家的地契，都給我。”

    徐老六面色一緊，急道：“大人，這個還需謹(jǐn)慎，鎮(zhèn)上衙門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這鳥人，還挺小心！

    “唉！”

    葉十三面露難色，長嘆一聲道：“我得拿著何家的地契，向地方衙門和軍部要錢，沒錢，如何養(yǎng)活這七村十臺的肚子？”

    “大人……”

    徐老六心有余悸，小心又道：“還是先拿一部分出去，咱手里不留點(diǎn)？怕是上面那些人的許諾不太可靠，到頭來還是咱的難處大啊！”

    “我何嘗不是如此想著，但眼前的形勢逼人，全拿出來吧！”

    葉十三一臉無奈，堅(jiān)持要把查抄了何家的那些地契全部拿走。

    “大人請稍等�！�

    不大時候，去而又返的徐老六，懷中捧著一只硬木匣子進(jìn)來。

    “大人，地契全在里面，小的留了一手，只把房契商鋪那些的書證上交給了軍部。”

    徐老六把匣子放在桌上，一臉得意地望著葉十三。

    “很好，你辦事，我放心�！�

    葉十三接過徐老六遞上的鑰匙，示意馬成抱上匣子：“好了，明天去鎮(zhèn)里，找上面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