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地契變牛糞

    “點數(shù)吧！賈掌柜�！�

    葉十三穩(wěn)如老狗，望著賈迎福吃了屎一樣的表情，緩緩開口。

    “銀票一萬九千九百兩，現(xiàn)銀一百六十兩，連本帶利這數(shù)沒錯吧？”

    臉都綠了的賈迎福，哆嗦著兩只手，數(shù)了好大一會，這才把桌上的銀票數(shù)清楚。

    加上現(xiàn)銀，兩萬零六十兩。

    一旁緊盯著賈迎福的馬成，霎時也愣了。

    明明他借給葉十三十錠銀子，是沒這么多的，按理說，三天前在鎮(zhèn)上吃飯時兌換掉了一張百兩銀票，應(yīng)該是一萬九千九百兩銀票，就是加上他的現(xiàn)銀，最多那也是兩萬兩整。

    可眼前的桌上，銀票數(shù)量沒錯，但銀錠卻是一十六個，也就是說，現(xiàn)銀的數(shù)量是一百六十兩。

    他不知道，葉十三把丁威和其他人的那份賞銀，也都給借了過來。

    要不然，他給鄭一刀家用的五十兩銀子從何而來。

    其實，那五十兩銀子，等于是變相的給了何秀兒一份嫁妝。

    破了人家的生瓜，應(yīng)該給。

    對于何秀兒，葉十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只想讓何秀兒跟著鄭一刀過日子時少受點苦。

    “數(shù)清楚了？”

    葉十三淡淡一問。

    “清楚了，一分一毫都不差�！�

    面如死灰的賈迎福，神情沮喪地一答。

    馬成眼睛一瞪，吼道：“那還不把質(zhì)押的田產(chǎn)地契趕快拿過來？”

    “是，是！”

    賈迎福面頰又是一抽，甕聲向柜上的伙計道：“拿千戶大人的質(zhì)押物來�！�

    片刻后，柜上的伙計從里間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只硬木匣子出來，款款放在桌上的銀子旁邊。

    “千戶大人請！”

    神情僵硬的賈迎福，讓葉十三當(dāng)面查驗銀票。

    “你沒做手腳吧？”

    葉十三從懷里摸出鑰匙，隨口就是一問。

    賈迎福面色微變，道：“行有行規(guī)，本錢莊不是一天兩天開門做買賣了，這些信譽還是有的，倒是大人您，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了！”

    “放肆！”

    馬成差點一個巴掌就甩過去，怒道：“當(dāng)物還錢，問個明白而已，如何就小家子氣了？”

    “呵呵！”

    賈迎福陰陰一笑，搖頭道：“三天前千戶大人說是駐軍鬧著要餉銀，怕拖欠久了出亂子，這才開了金口來求柜上，小的也是本著解千戶大人的燃眉之急，這才慷慨做當(dāng)，不曾想到，這些銀票，千戶大人又原封不動地給還了回來，這就令小的費解了�！�

    “開門做買賣，你掙你的利錢就是，管老子拿錢去作何用途？”

    說完，葉十三沒有急著開匣驗貨，慢條斯理地又說道：“說了還請賈掌柜莫要笑話，老子是窮怕了，突然想著有一大筆銀子揣兜里，體驗一下有錢人的滋味，這不，就拿田產(chǎn)地契當(dāng)些銀子，過了三天富人的隱嘛！”

    “你還別說，這有錢的感覺，還真他娘的好！”

    葉十三又補了一句。

    在賈迎福的目瞪口呆中，葉十三拿鑰匙，緩緩打開了匣子上的鎖。

    就在取下鎖頭，掀開匣子上蓋的一剎那，在場盯著匣子的所有人，就像被雷擊了一樣，當(dāng)場僵硬。

    “賈掌柜，這是幾個意思？”

    葉十三指著掀開了蓋子的硬木匣子，向當(dāng)場石化的賈迎福投去憤怒的一瞥。

    只見匣子中，一坨干透了的牛糞，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這……這……”

    開始語無倫次的賈迎福，面頰急劇地抽搐起來。

    “這……”

    “這什么這？”

    暴跳起來的馬成，一把就攥著賈迎福的領(lǐng)子，把賈迎福提得雙腳離了地面。

    “千戶大人的地契呢？你給老子說清楚？”

    豹眼圓睜的馬成，就差拿刀活剝賈迎福的皮了。

    看到馬成動手，柜前的四個兵卒，呼啦啦就圍了上來。

    “放開，快放開賈掌柜！”

    “去你娘的！”

    兵卒的話剛落，離馬成最近的一個兵卒，就被馬成一腳踹飛出去后仰面八叉的摔在地上。

    “大膽，你們還敢打人？”

    剩下的三名兵卒，頓時向后一退，但嘴里還是虛張聲勢喊個不停。

    葉十三緩緩站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背著手說道：“賈掌柜這是要耍賴了？”

    “不……不……”

    被馬成攥著衣領(lǐng)提離了地面的賈迎福，顫聲又道：“這里面定有誤會，容小的查一查，還請千戶大人給小的一點時間�！�

    “好！”

    葉十三仰起頭來，向馬成擺擺手，道：“那就給賈掌柜一點時間，不過，老子軍務(wù)繁忙，不會等太久�！�

    “撲通！”

    馬成手一松，賈迎春一個站立不穩(wěn)，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來不及爬起來的他，向著四個兵卒喊道：“把伙計拿下，趕快稟報周大人。”

    兩名已經(jīng)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伙計，被兩個兵卒用刀按住肩膀在墻根蹲了，另外一個兵卒，撒腿就向衙門飛奔而去。

    葉十三就像沒事人一樣，在桌旁又坐了下來，端起伙計剛斟的茶水，左右搖著腦袋，輕輕地吹著茶湯上面的浮沫。

    一旁的馬成，右手一直按在佩刀的刀柄上，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面如死灰的賈迎福。

    錢莊里，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安靜得能聽到人的心跳。

    不一刻，外面一陣騷動。

    一臉黑線上頭的周敬堂，在一群兵士的擁簇下，急匆匆走了進來。

    上下打量一番，周敬堂眼睛一翻，突然開口道：“你，就是葉十三了？”

    “正是！”

    葉十三頭都沒抬，專心致志地在吹著茶湯上面的浮沫。

    “大膽，見了副萬戶周大人，你一個小小的下千戶為何不跪？”

    一聲暴喝，從周敬堂身后傳來。

    一名兵士，手中佩刀指著葉十三，虎視眈眈地逼進一步。

    “退后！”

    馬成也暴喝一聲，“倉啷”一下抽出佩刀攔在桌前，面對眼前的近二十名衙門兵士，厲聲斥道：“既然你們是鎮(zhèn)上衙門的人，不為邊城駐軍主持公道也就罷了，難道這是要和奸商沆瀣一氣訛千戶大人的田產(chǎn)地契不成？”

    “退下！”

    周敬堂擺擺手，揮退身后沖上來的兵士，半瞇著眼睛又道：“我想，這里邊一定是有誤會，還請葉千戶稍等片刻�！�

    說完，周敬堂在桌旁坐了下來，隨即向身后一揚手。

    蹲在墻角的兩個伙計，立刻就被之前的兵士押在桌前跪了。

    “說吧！別等本官動刑�！�

    周敬堂眼皮都沒抬，冷冷就是一句。

    “大人明鑒，小的冤枉��！”

    一個伙計抬起頭來，嚎叫道：“地契是賈掌柜親自點數(shù)，小的只是按柜上的規(guī)定，把抵押物盡數(shù)存放而已�！�

    “放屁！”

    一旁低頭站著的賈迎福，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指著伙計的鼻尖吼道：“我親自點數(shù)，親自鎖上匣子，然后按規(guī)定把鑰匙交給客戶，怎的這短短三天時間，匣子中的抵押地契卻不翼而飛？”

    這時候，葉十三淺嘗一口茶水，淡淡說道：“聽見了吧！周大人可要為小的做主�。　�

    周敬堂并沒有理睬葉十三，抬起頭來望向賈迎福，冷聲道：“本錢莊自開業(yè)以來，還沒出過這等膽大包天的事，這種偷梁換柱的勾當(dāng)，居然發(fā)生在四通錢莊？”

    何謂四通？

    那就是通天、通地、通神、通官。

    賈迎福渾身一陣哆嗦，“撲通”一聲就跪了。

    “大人明鑒��！就是借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如此作假啊�！�

    “一定是他們，是他們……”

    也許是害怕極了，賈迎福一只手，把眼前的人挨個亂指了一遍。

    “好啊！都不說？”

    周敬堂臉上突然色變，厲吼道：“來人，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