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們當(dāng)老子是傻子？

    “末將，參見大將軍！”

    徐老六，蔡云，戚虎，鄭一刀四人，進入簽房大廳，齊齊單腿跪下，右拳觸地，向岳佟行了個軍禮。

    “都起來吧！”

    岳佟擺擺手，一雙眼睛，卻緊盯著鄭一刀的兩條腿。

    他看出來了，鄭一刀的左腿雖然行走無礙，但還是多少有些僵硬。

    “鄭毅，你的腿傷？”

    岳佟極力從腦海中搜尋著記憶，他清楚的記得，鄭一刀的左腿，那是從膝蓋以下被隨軍的郎中鋸掉了的。

    這一問。

    鄭一刀的目眶又紅了起來，趕忙拱手道:“末將的左腿，承蒙千戶大人親手做得義肢，這才行動無甚大礙，使末將還能操刀行伍�！�

    “你受苦了！”

    岳佟感慨一句，微微頷首。

    提到了葉十三，岳佟順勢把視線又轉(zhuǎn)移到葉十三臉上，慍色怒道：“邊區(qū)緊急，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

    葉十三搖搖頭，隨即又道：“但小的能預(yù)料到，倘若有大雪降下，元蒙韃子定會犯我大夏疆土。”

    “虧你還能想得到！”

    岳佟狠剜葉十三一眼，復(fù)又把視線，從眼前的四人臉上再次一一掃過，沉聲又道：“元蒙使臣，在京都已經(jīng)對朝廷發(fā)了通牒，大夏若不就此割地賠款，元蒙大軍的十萬鐵騎，定會踏遍大夏北漠的千里防線�！�

    草！

    我說黃羊峴一帶怎么消停了？

    吃了三次大虧的元蒙韃子，也不見前來報復(fù)？

    狗日的，都學(xué)聰明了？

    元蒙高層，卻以此為由，向大夏朝廷施壓。

    出兵，只需找個借口而已。

    他葉十三屢殺元蒙韃子，這就是個無可挑剔的出兵借口。

    難怪，岳佟一打照面，就對葉十三沒個好臉看。

    其實，岳佟心里更是明白，元蒙的野心，不光是讓大夏割地賠款，而是力圖大夏中原全境據(jù)為己有。

    朝廷豈能不懂這些？

    當(dāng)然懂了，但朝堂上派系林立，各種勢力割據(jù)，應(yīng)戰(zhàn)派和求和派一直互不相讓。

    還有中立派伺機坐收漁翁之利。

    若是北漠千里防線全境開戰(zhàn)，大夏略顯準備不足啊！

    這一點，是大夏在北方線上的短處，更是岳佟心里的一塊硬傷。

    全能的將才，可戰(zhàn)的兵士，都他娘的稀缺。

    簽房大廳霎時就靜了下來，鄭一刀面頰一陣急抖，遲疑片刻，拱手道：“啟稟大將軍，按理說，末將身份卑微，如此軍事會議，本沒有末將的一席發(fā)言之地，但末將斗膽，還是要一吐而快，請大將軍允許�！�

    “講！”

    岳佟大手一揮，只等有人先響應(yīng)他方才的話。

    “依末將淺見，還是大將軍多年前的那句老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韃子若是敢犯我土，一個字，殺！”

    殺！

    這老小子，還真狠著呢！

    拋開徐老六這個墾區(qū)僉事不說，就蔡云和戚虎，那可是駐軍的百夫長，這二人都不敢輕言開戰(zhàn)，這個毫無軍職的瘸子，充其量就是個軍戶，連普通的田兵都算不上。

    而他，卻敢在車騎大將軍面前，直接諫言開戰(zhàn)。

    “你小子如何看待？”

    對于鄭一刀的話，岳佟沒有表態(tài)，而是把目光投向葉十三臉上。

    草！

    你這老貨，干嘛看老子��？

    這說明，你心里還是傾向開戰(zhàn)。

    不然，鄭一刀早就被你老貨給轟出去了。

    知將莫如兵，這話還真他娘的不假，你這老貨是何等德行？

    老子是不知道而已，難道鄭一刀不知？

    瞧你那揍性！

    想到這里，葉十三躬身拱手，緩緩說道：“回大將軍話，小的早就想打了，要不是軍紀約束，小的說不定早都把黃羊峴外百里境內(nèi)的韃子收拾干凈了。”

    “你還知道軍紀約束？”

    提到軍紀，岳佟勃然大怒，吼道：“砍殺越界韃子，乃我軍守土之責(zé)，你可倒好，未經(jīng)軍部許可，擅自出兵元蒙境內(nèi)，你可知道，這給朝廷的邦交造成多大的被動？”

    終于來了！

    這個問題，遲早躲不過。

    岳佟這樣一問，反而讓葉十三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

    這些日子以來，他心里一直被這個問題像石頭一樣壓著。

    “回大將軍話！”

    葉十三不緊不慢，淡淡又道：“從十個烽火臺到兩村駐軍，都面臨著斷炊之危，再無糧食補充，別說韃子打過來了，我們的人不是餓死，就是逃跑，還談何設(shè)防？”

    “這就是你越境搶劫的理由？”

    岳佟額頭青筋暴起，怒吼著問了一句。

    葉十三緩緩抬頭，依然不溫不火，反問道：“難道，讓小的去搶軍部？砸官倉？殺鎮(zhèn)上的將領(lǐng)們要糧食吃？”

    此言一出，蔡云和戚虎，差點就被當(dāng)場嚇尿。

    一個下千戶，只能是他幾個的頂頭上司，可在車騎大將軍面前如此頂撞，這是找死！

    “哈哈哈……”

    令在場的人沒想到的是，岳佟突然仰頭狂笑不止，指頭指著葉十三罵道：“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不怕死的貨，老子都不敢干的事，全讓你小子給干了。”

    此言一出，為葉十三緊攥著一把汗的四人，這才偷偷地長出了一口氣。

    “行了！”

    岳佟擺擺手，狠剜葉十三一眼，又罵道：“去，宰幾只肥羊，將士們訓(xùn)練如此辛苦，該犒勞一下他們了�！�

    草！

    這老貨，變臉還真快？

    你哪是沖著軍務(wù)來的？

    老子看你是饞羊肉了，知道老子搶了韃子的牛羊，不吃老子一頓，你這老貨覺得虧了不是？

    宰幾只肥羊犒勞訓(xùn)練的將士們？

    沒等葉十三做出應(yīng)答，徐老六躬身拱手，搶先說道：“這事，末將去安排，讓葉千戶還是陪大將軍聊聊�！�

    老滑頭徐老六逃命一樣，出了簽房大廳就去安排宰羊的事。

    岳佟又把目光看向周釗，冷聲道：“黃羊峴防區(qū)兩村駐軍實際兵數(shù)不足五百，可戰(zhàn)之兵又不足六成，你是如何巡查的？”

    周釗面頰一抽，硬起頭皮道：“大將軍息怒，下面防區(qū)的兵數(shù)，歷來都是逐級上報，軍部造冊后統(tǒng)一發(fā)放糧餉……”

    這一問，純屬廢話。

    作為之前的驍騎尉，岳佟是最清楚這里面的弊端了。

    吃空餉的現(xiàn)象，在任何軍隊都是普遍現(xiàn)象。

    此時提出這個問題，無非就是讓他這個車騎大將軍在葉十三面前挽回一些顏面而已。

    “這些兵力，是少了點！”

    岳佟嘆息一聲，搖頭道：“當(dāng)務(wù)之急，黃羊峴防區(qū)的駐軍，無論如何都得補齊一千兵數(shù)，否則戰(zhàn)事一起，談何防守？”

    你們當(dāng)老子是傻子？

    葉十三心里暗罵一句，躬身拱手，道：“大將軍有所不知，眼下七村，能入伍的青壯，都已經(jīng)被動員起來了，不然，小的手中哪有眼下這五百之?dāng)?shù)？”

    “葉千戶所言不虛！”

    蔡云見狀，也拱手道：“新卒年齡，已經(jīng)放寬到十四五歲，這才勉強湊夠五百兵數(shù)�！�

    “自葉千戶接管了我駐村駐軍，弟兄們這才吃飽了飯�！�

    戚虎也是趁機說了一句。

    沿邊境線一帶，百姓流離失所，被韃子屠殺掉的，舉家逃亡內(nèi)地投靠親友的不在少數(shù)。

    大片田地荒蕪，村子鮮見炊煙，這些，岳佟不是不知道，而是他無言面對此等境地，僅憑他也是無力改變而已。

    在這種尷尬的茶話期間，燉羊肉被端上了桌。

    照樣是有肉無酒，軍中禁酒，這是鐵律。

    岳佟自然有能力弄到酒，但他此行以身作則，只帶了一隊衛(wèi)兵。

    “本將以茶代酒，謝過諸位的辛苦！”

    岳佟端起茶碗，端在眼睛向眾人一舉，又道：“我等守土有責(zé)，身為軍伍，自當(dāng)為大夏萬千百姓舍身入死�！�

    說完，岳佟神情嚴肅，仰頭把一碗茶水一飲而盡。

    草！

    合著這茶水是不太燙了？

    “身為邊兵，守土有責(zé)，末將戰(zhàn)死沙場在所不惜！”

    葉十三帶頭，高呼一句，也效法岳佟，將一碗已經(jīng)不太燙的茶水仰起來灌入肚中。

    剩下的人也紛紛響應(yīng)，以茶代酒起誓。

    待桌上肥嫩的羊肉吃得差不多了，又喝了幾口茶水的岳佟，目光一掃眼前的將領(lǐng)們。

    “驚聞元蒙高層兇相畢露，老王爺被氣得夜不能寐，準備抬棺出征北漠，幸得大家規(guī)勸，這才上奏朝廷擢升本將軍職�！�

    說完，岳佟沉思片刻，又道：“我等肩負守土之責(zé)，不能辜負朝廷，更不能辜負老王爺厚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