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北區(qū)殘影 微光之始
那條唐小雨感應到的廢棄排污管道，簡直是對嗅覺和忍耐力的雙重考驗。
入口隱藏在一堆坍塌的建筑廢料后面，黑黢黢的洞口不斷散發(fā)出濃郁到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鐵銹、霉菌、腐爛的有機物，還有某種難以形容的化學廢料的刺鼻味道，層層疊疊，仿佛凝固成了實質，糊在人的口鼻上。
“嘔……我的媽呀……”孫小胖剛靠近洞口，就捂著嘴干嘔起來，肥胖的身體因為反胃而劇烈顫抖，“這……這比核心區(qū)那縫合怪身上的味兒還沖！
舟哥，咱們確定要從這兒鉆出去？”他眼淚汪汪地看著江沉舟，臉上寫滿了抗拒。
江沉舟沒說話，只是用沒受傷的右手扯了扯破爛作戰(zhàn)服的領口，試圖擋住一點氣味。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片被煙塵徹底封鎖的黑暗，又看了看唐小雨蒼白但堅定的臉。
沒有回頭路了。
“能通向地面，這是最近的路�！碧菩∮甑穆曇粲行┨撊�，長時間動用【信息回溯】讓她精神疲憊，但語氣卻很肯定，“能量場相對穩(wěn)定，應該沒有大型的結構性危險�！�
江沉舟點了點頭，率先彎腰鉆進了管道。
里面比外面更糟糕，腳下黏糊糊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管道壁上覆蓋著厚厚的污垢和銹跡，偶爾有冰冷的、散發(fā)著惡臭的液體滴落下來。光線極其昏暗，
只有【夜視】能力能讓他勉強看清前方的輪廓。
孫小胖哭喪著臉，幾乎是閉著眼睛，被唐小雨半推半就地跟在后面。唐小雨則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只是偶爾會因為踩到松動的磚塊或不明物體而踉蹌一下，但始終緊緊抱著懷里的筆記本。
這條管道似乎很長，而且七拐八繞。四周死寂一片，只有他們三人沉重的呼吸聲、腳步聲，以及管道深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水滴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瘆人。
江沉舟強忍著左肩傳來的陣陣刺痛，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一陣陣襲來，但他咬緊牙關，將背包里那個冰冷的維生艙又往懷里緊了緊。欣欣還在等他。這個念頭支撐著他麻木地向前。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終于透進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同時，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也稍微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新鮮”的、屬于城市廢墟的塵土和腐敗氣息。
“出口！”唐小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
出口是一個被銹蝕鐵柵欄擋住一半的排水口，外面是堆積如山的垃圾和建筑廢料。鐵柵欄已經被外力破壞扭曲，留下一個足夠一人鉆出的豁口。
江沉舟率先鉆了出去，外面相對開闊的空間和稍微流通的空氣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他們似乎身處一條廢棄小巷的盡頭，兩邊是殘破的高樓，墻壁上布滿了涂鴉和彈孔，破碎的窗戶如同一個個黑洞，無聲地注視著下方。
風穿過樓宇間的縫隙，發(fā)出嗚嗚的哀鳴，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碎紙。
這里就是北區(qū)。夏金城曾經相對繁華，如今卻以混亂和危險著稱的區(qū)域。
孫小胖和唐小雨也先后鉆了出來，前者立刻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相對“清新”的空氣，后者則靠在墻邊，輕輕撫摸著懷里的筆記本，眼神復雜。
“紅蝎說的地方……在那邊�！苯林勰贸瞿莻�老舊平板，屏幕上的地圖雖然簡陋，但定位還算清晰，那個標注著“廢棄奶茶店”的紅點，在他們西北方向大約兩公里左右的位置。
“兩公里……聽起來不遠，但……”孫小胖看著周圍荒涼破敗、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咽了口唾沫，“舟哥，這地方看著……不太平啊。”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一棟廢棄大樓的陰影里，幾雙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眼睛亮了起來。是拾荒者。他們衣衫襤褸，手里拿著生銹的鋼管或者砍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慢慢地圍了上來。
“嘿，看看我們發(fā)現了什么？三個剛從地底下鉆出來的‘肥羊’？”
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拾荒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江沉舟鼓鼓囊囊的背包和唐小雨懷里的筆記本上逡巡，“小子，把包留下，還有那妞手里的本子，爺爺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們少受點苦�！�
孫小胖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往江沉舟身后躲。唐小雨也握緊了拳頭，眼神冰冷地看著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江沉舟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甚至懶得廢話。左肩的傷勢讓他不宜久戰(zhàn)，速戰(zhàn)速決是最好的選擇。
“小胖，護住小雨，退后。”他低聲吩咐了一句。
“舟……舟哥，你行不行�。磕氵�傷著呢！”孫小胖有些擔心。
江沉舟沒回答，只是右腳微微錯開，擺出了一個隨時可以啟動【瞬步】的姿勢。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鎖定了那個領頭的刀疤臉。
“給臉不要臉！兄弟們，上！男的打殘，女的……”刀疤臉獰笑著揮手。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江沉舟動了！
【瞬步】！
他的身影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下一秒，已經鬼魅般出現在刀疤臉面前！
刀疤臉瞳孔猛縮，根本沒看清江沉舟的動作，只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瞬間，他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撞在胸口！
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脆響和一聲悶哼，刀疤臉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其他的拾荒者全都傻眼了。他們甚至沒看清江沉舟是怎么動的！他們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閃過，然后老大就飛出去了！
“什……什么鬼東西？！”一個拾荒者結結巴巴地喊道，手中的鋼管都拿不穩(wěn)了。
江沉舟沒有停下。
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也沒有余力去和這些小角色糾纏。
【瞬步】再次發(fā)動，他如同幽靈般在驚恐的拾荒者群中穿梭。每一次閃現，都會有一聲慘叫響起，一個拾荒者捂著斷裂的手臂或者腿倒下。
他沒有下殺手。
這些只是末世底層掙扎求生的人，罪不至死。
他只需要讓他們失去戰(zhàn)斗能力，讓他們知道自己惹不起就行了。
不到十秒鐘。
巷子里只剩下七八個躺在地上哀嚎的拾荒者，和兩個嚇得臉色慘白、丟掉武器跪地求饒的家伙。
江沉舟停下身形，大口喘著氣，左肩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而再次撕裂，疼痛如潮水般涌來，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
但他依舊挺直了脊背，眼神冰冷地掃過那些癱軟在地的人。
“不想死，就滾�！彼穆曇舻统炼硢。瑤е还刹蝗葜靡傻耐亍�
那兩個跪著的拾荒者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消失在巷子口。地上的傷者也強忍著疼痛，掙扎著互相攙扶著，朝著另一個方向蹣跚而去。
很快，巷子里又恢復了死寂，只剩下受傷拾荒者留下的血跡，和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
孫小胖看得目瞪口呆，然后猛地跳了起來，一掃之前的恐懼，滿臉崇拜地看著江沉舟：“臥槽！舟哥！牛逼啊！神速啊這是！跟鬼一樣！那幫癟三都沒看清你就把他們全干趴下了！太帥了！”
他興奮得手舞足蹈，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狼狽。
唐小雨也走到江沉舟身邊，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和敬佩。她知道江沉舟受著傷，剛才的爆發(fā)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舟哥，你怎么樣？傷口……”她輕聲問道。
“沒事。”江沉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能撐住。他靠在墻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試圖緩解疼痛和眩暈。
剛才的【瞬步】雖然高效，但對體能和精神力的消耗，加上傷勢的影響，讓他幾乎透支。
“舟哥，你歇會兒，我給你看著！”孫小胖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雖然他自己也累得夠嗆。他警惕地看向巷子外面，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雖然那體型怎么看都不像個合格的守衛(wèi)。
唐小雨從背包里拿出一些簡單的醫(yī)療用品，想幫江沉舟重新處理傷口，但江沉舟阻止了她。
“不用，浪費時間�！彼麚u了搖頭，【細胞修復（微弱）】雖然效果差，但總能起到一點作用，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欣欣，盡快使用維生系艙。
他拿出平板，再次確認了地圖上的位置。
廢棄奶茶店，大概在西北方向，需要穿過幾條街道和一片廢棄的居民區(qū)。這段路看起來不遠，但在北區(qū)這種地方，每一步都可能充滿危險。
休息了幾分鐘，感覺稍微恢復了一些力氣，江沉舟便站起身。
“走，趁早趕過去�！�
三人離開了充滿惡臭的巷子，進入了北區(qū)那片廣闊而破敗的廢墟。
夏金城的北區(qū)，曾經是居民區(qū)和小型商業(yè)區(qū)，如今卻滿目瘡痍。坍塌的樓房如同怪物的骨架，破碎的玻璃在陽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街道上堆滿了各種垃圾和廢棄車輛的殘骸，空氣中彌漫著難以驅散的灰塵和腐敗氣味。偶爾能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眼神警惕的拾荒者在廢墟中翻找，或者一些低級的變異生物，
比如體型膨脹的老鼠、長著尖刺的野狗，在陰影中快速移動。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進，盡量避開開闊的區(qū)域，沿著墻邊或者建筑物的陰影潛行。
唐小雨的【信息回溯】在這里雖然不像在核心禁區(qū)那樣受到嚴重干擾，但預判范圍依舊有限，只能提前幾秒鐘感知到附近可能存在的危險。
孫小胖則像個移動的雷達，他那對危險異常敏感的直覺，總能在唐小雨的預警之外，捕捉到一些細微的異常動靜，比如遠處傳來的細微的金屬碰撞聲，或者空氣中漂浮的淡淡血腥味。
江沉舟走在前面，左肩的傷口隨著每一步的移動而劇痛，但他強忍著，將注意力集中在周圍的環(huán)境上。
他的【夜視】能力在陰暗的廢墟中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而【元素掌控】雖然威力不足，但關鍵時刻凝聚一道風刃或者土刺，也能起到牽制或者阻礙敵人的作用。
他們時不時會遇到一些游蕩的拾荒者或者低級變異生物，但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這些家伙大多不敢輕易招惹江沉舟這個看起來不好惹的受傷男人。偶爾有不開眼的沖上來，也被江沉舟干凈利落地放倒，沒有造成太大的麻煩。
然而，隨著他們深入北區(qū)，遇到的危險等級也逐漸提升。
穿過一片廢棄的居民樓區(qū)域時，他們遭遇了一群變異的飛蟲。這些飛蟲體型如同麻雀大小，翅膀透明而鋒利，口器如同細長的針，嗡嗡地盤旋在空中，發(fā)出令人心煩的噪音。
它們似乎對生物散發(fā)出的熱量和氣味異常敏感。
“嗡嗡嗡……”
密集的嗡鳴聲從頭頂傳來，數百只變異飛蟲如同烏云般籠罩過來。
“臥槽！蟲子！”孫小胖嚇得抱頭鼠竄。
這些飛蟲數量太多，而且速度極快，用物理攻擊很難全部清除。
江沉舟眼神一凝�！驹卣瓶亍�！
他沒有去凝聚攻擊性的元素，而是將精神力集中，嘗試調動周圍的元素粒子，形成一個……屏障？
一股微弱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風元素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渦。
“嗡！”當第一批飛蟲撞上這層風元素旋渦時，它們的身體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墻壁，然后被紊亂的氣流吹得東倒西歪，無法靠近。
有用！
江沉舟精神一振，強忍著頭痛，擴大了風元素旋渦的范圍，將唐小雨和孫小胖也籠罩進去。
“舟哥！這是什么？！”孫小胖驚訝地看著那些飛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外面，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風元素……屏障�！苯林垡а勒f道，維持這個屏障對他現在的狀態(tài)來說負擔很大。
飛蟲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層屏障的棘手，它們沒有放棄，而是更加瘋狂地沖撞上來，試圖突破。密集的撞擊聲響徹耳畔。
“快走！趁它們還沒找到弱點！”唐小雨立刻催促。
江沉舟艱難地維持著屏障，三人頂著飛蟲的攻擊，快速穿過了這片區(qū)域。
直到遠離了飛蟲的領地，嗡鳴聲漸漸消失，江沉舟才解除了風元素屏障，整個人幾乎虛脫，靠在墻上大口喘氣。
這次遭遇，讓他對【元素掌控】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個能力不僅僅是攻擊，還能以更精妙的方式運用，比如防御或者輔助。
雖然他現在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但未來潛力無限。
“舟哥，你沒事吧？”孫小胖緊張地扶住他。
“還好……”江沉舟搖了搖頭，感覺體內的能量幾乎被抽干了。
接下來的路程更加艱難，他們必須更加小心謹慎。在唐小雨的預警和孫小胖的直覺配合下，他們避開了幾處可能存在更大危險的區(qū)域，比如地下通道的入口、散發(fā)著強烈能量波動的廢棄研究所殘骸。
當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染紅天際時，他們終于遠遠地看到了那棟被地圖標記的廢棄建筑。
它曾經可能是一個街角店鋪，但現在只剩下殘破的框架和褪色的招牌，依稀能辨認出“奶茶”的字樣。
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