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狀元郎好男風(fēng)
蘭貴妃有些不耐地將筷子放下,嚇的那布菜的宮女手頓了頓。
宜安驚呼道“這可是夏貴妃生前最喜愛的古箏!這……這可如何是好!”
姜知許聽到“夏貴妃”這三個字眼時頓了頓。
那夏貴妃可是姜知許的生母!那孝仁帝也是對夏貴妃有幾分情誼的……
不然也不會讓姜知許回宮恢復(fù)身份……
齊韞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心中一陣焦急,都差點要站起身為溫念解圍。
宜安見自己計謀得逞后,嘴角里的洋洋得意卻有些藏不住。
宮宴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是默默地看著最高位上的孝仁帝。
若是這孝仁帝大怒將她趕出宮中……
那便是最好的!
張皇后在心中暗暗地思索道。
河清公主作壁上觀,上次她讓她在眾人面前出丑一事她還未報仇,這下她不僅琴藝一般,而且還將那夏貴妃生前的愛琴折損。
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挽回顏面!
溫念站在眾人面前,既不主動上前向孝仁帝請罪,又不裝可憐讓這些皇子皇女們?yōu)樗笄椤?br />
反而大步一走,走到了那歌姬遺落的琵琶邊上,信手便拿起那琵琶。
女子將琵琶拿起,眾人都驚異溫念是要有什么作為。
溫念安安靜靜地坐下,將脊背挺得筆直,
她緩緩將眼睛閉上,一手撫著琵琶光滑的曲線,信手一彈。
如泉水叮咚,如戰(zhàn)士嘶啞哀嚎,如黃土席卷……
這是……這是……
這是極其考驗指法和技藝的“燕落平”!
燕落平這一曲描繪的是荒漠的寬廣和自由,大漠的黃沙和落日的余暉……
這一曲指法難,那心境更難!
她一個在京城呆著的少女從出嫁變成高門命婦,怎么會知曉那大漠寬闊又自由的心境!
就連燕妃都暗暗嘆道,這丫頭先前那古箏一副不甚精通的模樣,原來她竟然彈這琵琶彈得如此好!
這一曲琵琶讓孝仁帝都沉醉其中,孝仁帝早些年為皇子時也四處出塞征戰(zhàn),見過那漫天黃沙和寬廣藍天。
她這一曲勾起了他的回憶……
溫念能彈得出來那份心境,自然是見過那壯闊的藍天和漫天的黃沙。
她眼中一幕幕浮現(xiàn)在夜深人靜之時,自己默默地登上那香坊的最高處,
在那漫天黃沙中思念著自己的家人。
偶爾有些戰(zhàn)事蔓延到南疆時,她便親眼看著四處妻離子散,百姓號哭的畫面。
這些宮中的貴人知曉嗎?他們可知曉還有人為著溫飽四處奔波?可知曉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故事?
姜知許心中異樣,那女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處彈琵琶,那琵琶聲音激昂,他看到了恢宏華麗的場景。
宜安四處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眾人都沉醉于溫念這琵琶聲中,生的一副狐媚樣,沒想到卻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她這琵琶竟然彈得這么好!
她將宮女喊來。
定是要查出是哪個粗心的歌姬將琵琶落在臺上,竟然讓溫念借花獻佛,讓她在這宮宴上大放異彩!
張皇后細細一思索,便知曉那宮宴會斷弦一事是何人所作為。
那琵琶輕輕被她一撫,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勢,眾人沉醉其中,似乎沒有注意到這琵琶已到尾聲。
那尾音又猝然一響起,惹得眾人都側(cè)目看到那中央的女子。
她……她在反彈琵琶!
虞美人今日也在這宮宴其中,她見這溫家大小姐普普通通的古箏便有些瞧不起她。
她的香雖然深得她意,生得也算端莊,但是這才藝平平,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商賈婦人!
這樣一看來,還真一些皇家禮數(shù)都不懂的。
可是現(xiàn)在她在反彈琵琶!
虞美人也對琵琶有所研究,但這下腰和這嫻熟的指法,怎么可能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夫人可以達到的境界!
一曲完畢,溫念緩緩收尾,將琵琶放回身前。
宜安身后的太子眼中露出欣賞的光芒,她從未見過太子對他露出這種眼神!
一人的掌聲打破了沉默,孝仁帝有些激動地起身。
“你今日這琵琶,朕很喜歡。若是想要什么獎勵,盡管向朕討賞!”
河清公主心中發(fā)酸,父皇今日在宴會上待這溫念如此寬容,難道就是因為姜知許回宮中,就連他夫人也要寬慰幾分?
溫念上前向孝仁帝行了一禮說道“多謝皇上!媳婦有一求�!�
宜安手指都掐入手心,那可是夏貴妃最喜愛的古箏,溫念“失手”將這古箏弄斷,難道皇上對此既往不咎?
這難道不會冷了姜知許的心嗎?
“那你便說來給朕聽聽!”
齊韞看向溫念,眼中便有了些奇異的光芒。
她琵琶彈得可真美。
他心中默默念道。
“媳婦粗笨,將夏貴妃娘娘的古箏弄斷。媳婦斗膽想收下這古箏,好生打理。”
溫念低著頭說道,她低著頭,看不見孝仁帝有些變幻莫測的臉色。
張皇后心中思索道,收了好,別日日放在這宮中出來礙眼!
若是皇上睹物思人對著老七再偏愛幾分……
孝仁帝眉頭舒展“一把古箏,你若喜歡便賞你了�!�
姜知許聽到孝仁帝的話后,心中一動。
那是母妃生前最喜愛的古箏……
如今,被她帶回來了。
溫念又上前給皇上討了一個請求,“妾身還聽說太子妃擅長書法,如此好的機會,不如讓眾人瞧瞧?”
皇上笑了笑,這張皇后日日在他面前提太子妃一手好書法,他從未見過,今日他倒是有了好奇心。
“好!那讓太子妃讓給你提‘余音繞梁,泛音空谷回響’如何!”
宜安心中有惱意,讓溫念在宴席中大出風(fēng)頭便罷了,現(xiàn)在皇上竟然讓他題字贊美溫念!
她表情有些凝固,宜安的興致被溫念驚艷的琵琶聲早已經(jīng)失去了氣勢,見皇上有心讓她書法,她推辭不得,便走上前去。
宜安有些心不在焉,這字題的也有些恍惚。
待她落手題完后,眼尖的河清驚呼道。
“這‘梁’字可是少了一點?”
眾人聽到后便紛紛將目光放到宜安的那方字帖上。
那“梁”字的確是宜安粗心,將這字寫少了!
宜安有些面上掛不住,她有些惱怒地瞪了那貼身跟著拿筆墨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被宜安看得似乎要將她瞪出洞來,她心中有苦說不出。
雖然日日跟著在她身后,但她大字卻不識幾個。
宜安臉上火辣辣的,張皇后面色不好。
她日日在皇上面前吹枕邊風(fēng),說這太子妃如何如何,就盼著讓皇上給太子給壓力,讓太子多多歇息在宜安房中。
可是宜安今日的表現(xiàn)……
可真是糟糕至極!
她有些求助地看著太子,沒想到太子連一個臉色都不屑于給他,不知和身邊的下人在說些什么。
還是溫念上前說道“太子妃的意思是督促妾身多多精進妾身的琴藝,故這‘梁’子少了一點,好督促妾身。”
溫念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何須督促?
只不過是一些場面話,給這太子妃解圍罷了!
眾人心中明鏡似的。
虞美人心中便對這溫念喜歡了幾分。
孝仁帝原先瞧見這太子妃也太過于粗心,心中有些不悅。
好在這是家宴,丟臉,也便在宮里丟吧。
這一場家宴下來,溫念手中便拿著太子吩咐下人給他的藥粉。
宜安今日沒有得逞,還瞧見太子貼身的下人將什么東西遞給溫念,心中只恨不得將這溫念手撕!
溫以落被查出有孕,就連府中日日責(zé)罵她的婆母變得和顏悅色了起來。
今日溫以落無事,便帶著春花四處在林府閑逛。
一陣大風(fēng)襲來,大風(fēng)卷入袖中,溫以落皺了皺眉。
“你快將我屋子里的袍子拿來�!�
春花應(yīng)道,便匆匆忙忙地走回院子中。
這是林府偏院,溫以落對這院子有些印象,這偏院今日被那小童打理得還算干凈。
屋子內(nèi)有一陣男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傳來,直聽地溫以落面紅耳赤。
這大白日之下,竟然還有下人在這一處偏院白日宣淫!
真是好不知廉恥!
溫以落作為當家主母,自然是要管管這件事的!
她上前進到有聲響的那處院子,正想將這門推開,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那紅花……摻入……了夫人的湯藥……了嗎?”
屋子里彌漫著奇異的香氣,有一位男子躺在美人榻上,他的上衣盡數(shù)褪下,臉色泛紅,眼神迷離,這語氣,就算不細想都知曉這是在做什么,三四個衣服除掉,樣貌俊秀的小童依偎在他身邊上伺候他。
書童一副見怪不怪地站在一旁答話道
“回少爺,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那躺在美人榻上的男子便是林敬程,今日這偏院又來了幾個新的男童,樣貌都是絕佳,
林敬程從宮中回府便來這偏院“嘗嘗這些男童的滋味”。
溫以落雙手顫抖,紅花湯?林敬程千方百計想讓她滑胎?
這里面是林敬程?
溫以落腦子有些混亂,她有些著急地走出這偏院,找到了一棵樹下用力大口喘息。
這林敬程竟然好男風(fēng)!
那些他不回屋里歇息的日子,他就是在這處屋子里和這一群男童……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孩童都長的斯文俊秀……
況且都是啞巴……說不定是被毒啞的!
這些念頭盤旋在溫以落腦海中時,她便感到一陣惡心。
一陣反胃襲來,溫以落接連退后了幾步。
錯了……錯了,這一世她選錯人了!
沒想到這林敬程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他甚至還喜歡男子!
那她是什么!
那紅花湯對女子身體乃是大害,有了身孕的女子喝了便會導(dǎo)致落胎,而未有身孕的女子便會傷到根基,嚴重些便會有身體虛寒的毛�。�
好在這些日子,她留了個心眼,她日日吩咐春花這廚房送來的湯藥倒入樹下!
春花拿著袍子走來,便看到溫以落臉色慘白地靠在樹上。
她以為少夫人等的著急了,便有些慌慌張張地幫她將這袍子披上。
溫以落帶著春花,有些心神不寧地回到了院子,第二日便和林老夫人說道要回溫家一趟。
她如今身上有孕,她說什么便是什么,林老夫人都依著她。
溫府清風(fēng)院中,溫清讓已經(jīng)打探清楚那女子名為程安,是溫老夫人的遠方親戚。
兩人你來我往了好幾日,那程安寫得一手好字,點心做得精致又漂亮,深得溫清讓的心意。
兩人私下來往,白氏竟然沒有一絲察覺,今日白氏將花重金從媒婆手中得來的京城貴女的名冊拿到清風(fēng)院中。
她這二哥兒都而是好幾了,也沒有見到他對哪家女子上心,按理來說這年紀的男子,幾乎都要成家了。
程安今日也是一副打扮了的模樣,她彎下腰將袖子卷起,露出細細的手臂,和陶瓷一樣的潔白,她將晾在院子里的書收起。
微風(fēng)襲來,程安松松散撒的發(fā)髻隨風(fēng)飄動。
溫清讓都有些看呆了,世間這么會有這般美好的女子存在!
待白氏走到清風(fēng)院中,她倒是見到了熟悉的女子。
“程安?你為何在二哥兒院中?”白氏驚訝地失聲尖叫道。
程安見到了白氏,面上就像受驚的小鹿,她有些緊張地躲在溫清讓身后。
白氏的語氣有些急切,似乎是嚇到了程安。
“你這狐貍精!竟然敢到這清風(fēng)院中撒野!”
程安躲到了溫清讓身后,成功地激怒了白氏。
這是何意!她不是讓程安去勾引溫言嗎!為何!
為何遭殃的是她的二哥兒!她還指望著二哥二攀附上權(quán)貴,讓她狠狠地打那溫念的臉!
溫清讓見自己母親說出如此粗俗的詞匯,面上有些掛不住。
他上前一步解釋道“母親這是誤會了,程小姐這幾日和兒子一同談詩論詞,讓兒子受益匪淺。”
白氏怒上心頭,這打秋風(fēng)的狐媚子,竟然敢來勾引她引以為傲的二哥兒。
王媽媽附和著主子說道“呸!你這打秋風(fēng)的下人!還不快些回你那欽州!”
程安躲在溫清讓后頭,一副欲要不要垂淚的模樣,眼圈發(fā)紅。
有些小聲地說道“是了,溫夫人誤會我和二少爺了……”
說罷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似的,將地下的書撿起。
“我走便罷了……”
心上人眼眶泛紅,狠狠地刺痛了溫清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