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父皇,是我的大舅
承乾宮。
已經(jīng)年過五旬的梁帝,近來被國事家事弄得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國事,還是老一套,北邊的匈人又大舉寇邊了,邊關上烽火狼煙,已經(jīng)有兩座城池失陷,上千將士殉國。
自大梁建國以來,北疆一直都遭受著匈人的襲擾,梁帝曾立志要掃平北疆徹底滅亡匈人,但因為國力困乏,加之騎兵不足,遲遲無法完成這夙愿。
國事雖然讓人憂心,可自有章法,最讓他頭疼的是他那幾個不安分的兒子。
老大身為太子,貪圖享樂揮霍無度,為了享受,甚至在地方上賣官鬻爵。
老二也同樣的不安分,有丞相李崖的支持,在朝堂地方大肆安插親信,網(wǎng)羅黨羽。
老四其外祖父家乃是數(shù)百年的門閥世家,家族底蘊深厚,家族子弟更是遍布朝堂地方,其勢力,絲毫不遜色于太子黨和二皇子黨。
還有老七,年齡不大,心眼子不少,背后站著一群勛貴家族,也不是個安分的主。
為了他屁股下面的這個座位,這兄弟幾個,明爭暗斗,弄得朝堂內(nèi)外烏煙瘴氣,他想要約束,奈何這身子每況愈下,有心無力。
“陛下,麗妃從衡麓院那邊派人過來,說是五皇子瘋了,打傷了四皇子。”太監(jiān)總管蘇忠走進來,開口說道。
正在跟丞相李崖等朝中重臣商議政務的梁帝,猛地扭頭看過來,那張威嚴的臉上,神色陰沉。
“孽障,親兄弟,卻整天的互相爭斗算計,全然不知什么叫做兄友弟恭,這一個個的,都不讓朕省心�!绷旱劬o攥著拳頭,憤怒地罵道。
此刻的梁帝,只覺得心好累,心中一陣的無力感。
“擺駕衡麓院。”
丞相李崖等人,彼此對視一眼,很默契地起身,跟了出去。
衡麓院。
當梁帝拿著冷著臉走進屋子時,麗妃已經(jīng)先一步發(fā)動了。
“陛下,你要為我們母子做主啊�!�
這位風韻猶存的皇妃,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我見猶憐。
“陛下,您看看,浩兒被他打成什么樣子了,您要是再來晚點,怕是浩兒都要被他活活打死了�!�
看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四皇子,梁帝心中的怒火升騰。
“孽障,他是你的兄長,是你的骨肉至親,你的心是有多狠毒,才能下如此狠的手�!彼种钢鴦⒊邪�,或許是因為情緒太激動,手都在發(fā)顫。
看著父皇那激動的樣子,劉承安都有些擔心他這一激動過去了。
“父皇……”
“你別叫朕父皇,朕不是你的父皇,朕沒有你這種目無尊長,不仁不孝的兒子。”梁帝怒喝道。
聽到那句不仁不孝,劉承安只覺得一股業(yè)火直沖腦門。
要知道,他爹是皇帝,口含天憲,金口玉言,這隨口的一句不仁不孝,卻足以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讓他一輩子都背上不仁不孝的罵名。
要是背上了這不仁不義的罵名,他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他強迫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并且不斷告誡自己,現(xiàn)在的他,還是那個世人眼里的傻憨憨,絕對不能表現(xiàn)得過于聰明。
憨傻,這是一層天然的保護色,既可以麻痹敵人,也可以保護自己。
畢竟,只要不是牽扯到自身利益,誰會跟一個傻子較真呢。
“大舅,我不是不仁不義的人,我沒做錯事。”他扯著大嗓門,帶著委屈喊道。
這一聲大舅,瞬間讓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梁帝瞪大了眼睛,抖動的手指著劉承安。
“逆子,你,你喊朕什么?”
劉承安擰著頭,跟梁帝互相瞪著,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
“父皇既然不讓我喊您父皇,那兒臣就只好跟著我阿娘喊您大舅了�!�
站在門口的丞相李崖等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趕忙低下頭去,生怕被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五皇子,果真就是個傻憨憨啊,傻得有些可愛。
喊自己親爹,大舅!
額……似乎也沒什么問題,陛下的卻是他娘的親表哥。
大表哥把小表妹搶回來,生了個外甥,還是陛下會玩啊……
梁帝徹底沉默了,他無力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和眼睛,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了。
造孽啊,朕這生了個什么玩意啊。
可是,想到那郁郁而終的表妹,他的心中又不由來的一陣愧疚。
不知為何,心中原本的憤怒,一時間消散了許多。
“你個憨貨,有這么喊自己親爹的嗎,以后不準這么喊了,記住了嗎。”他板著臉,看著這個憨厚的兒子,訓斥道。
呵呵!
劉承安心里頭呵呵一笑。
您這個時候知道要臉了?當初搶我娘的時候干啥去了。
不過,經(jīng)他這么插科打諢,梁帝的注意力轉(zhuǎn)移,那不仁不義的罵名,也就這么含糊過去了。
“哦,知道了�!彼蠈嵉貞艘痪洹�
旁邊,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四皇子劉承浩,此時,咬牙切齒地看著劉承安,臉色越來越陰沉。
“父皇,兒臣要狀告五弟,告他大逆不道,草菅人命。”他猶豫了一下,爬起來,跪在梁帝面前,大聲說道。
梁帝緩緩扭頭看去,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
“說下去�!逼毯�,那不容置喙的語氣響起。
“今日,尚服局的女官李氏來衡麓院送東西,五弟見其貌美便起了色心,將李氏拖入屋內(nèi)強暴了,事后,李氏不堪受辱懸梁自盡。”劉承浩朗聲說道。
梁帝的臉色逐漸陰暗,周圍的氣溫都冷了下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梁帝冷聲質(zhì)問道。
“父皇,那李氏的尸身,如今還掛在衡麓院偏房的房梁上,您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讓人去查看。”劉承浩說道。
梁帝朝著身邊的大太監(jiān)蘇忠看了一眼,蘇忠心領神會,快步出了房間。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壓抑的氣息籠罩了屋子內(nèi)的所有人,特別是處于暴風中心的劉承安,首當其沖。
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梁帝用那冷冽的目光看著劉承安,在那目光中,沒有了一絲屬于人的情感。
冷得可怕。
這皇帝啊,果然是最不講道理的東西,翻臉無情。
“陛下,女官李氏的尸體確實吊在偏房的房梁上,沒有人為的痕跡,是自盡,且尸體尚有余溫。”蘇忠回來,機械般地說道:“老奴親自查驗過,尸體上有多處淤青,私密處亦有創(chuàng)傷,都是新傷�!�
丞相李崖等人倒抽冷氣,看向劉承安的眼神,多了幾分厭惡。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傻憨的皇五子,竟然是個變態(tài)!
蘇忠的話,徹底點燃了梁帝心中的怒火。
“你個畜生,你還有什么可說的?”梁帝看著劉承安,憤怒地咆哮道。
撲騰。
劉承安沒有去辯解,因為那根本沒有,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右手高高舉起。
“不是我干的,我發(fā)誓,要是我干的,我和我的祖宗八代不得……”
“你快給我閉嘴……”劉承安這還沒有急呢,梁帝卻先急了。
能不著急嗎,這年頭,但凡是個正常人,誰敢拿著列祖列宗開玩笑啊,尤其是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