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冤家聚頭
姜隱側(cè)眸一瞥,正見蘇氏提著百褶裙擺跨過門檻,鎏金步搖隨著她的步伐亂晃,在難得一晃的陽光折射下,現(xiàn)出細(xì)碎的光斑。
這算什么,不是冤家不聚頭?
姜隱唇角微翹,纖指撫過錦盒之中的一串紅珊瑚瓔珞,目光卻定定地落在不遠(yuǎn)處的蘇氏身上,沒想到蘇氏眉頭一皺,還瞪了她一眼。
姜隱覺得自討了個沒趣,也就不想再搭理她了。但偏生蘇氏將纏枝蓮紋的手爐往柜臺上重重一擱,扯著嗓子要掌柜將鋪?zhàn)永镒钯F的首飾拿出來。
掌柜得明白這二人的身份,都是自己開罪不起來的,額角已滲出薄汗,一臉為難地轉(zhuǎn)而看向姜隱。
此時這鋪?zhàn)永镱^最好的首飾都在她眼前擺著,若無她開口示意,掌柜的也不敢行事。
姜隱扭過身來,笑瞇瞇地看著蘇氏:“蘇夫人這是為了即將進(jìn)門的妹妹挑選見面禮啊,這是要緊事,要不然你先來挑。”
蘇氏的臉色一下子白了,胸膛快速起伏著,可見被姜隱的話給氣著了。
“姜少夫人不必客氣,咱們一起看便是,還能一同商議商議,待來日余侯納新婚,您這挑選首飾的功夫自然也用得上�!碧K氏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著。
余佑瑤哪里容得她欺辱姜隱,眼下她也學(xué)聰明了,不會與人對著干,只裝著驚訝地看向姜隱。
“嫂嫂,兄長要納妾?那是絕無可能的事,他連俸祿都向你雙手奉上了,有哪個女子愿做妾室還要養(yǎng)他這個大男人�!�
姜隱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也覺得應(yīng)該沒這么傻的女子愿意如此養(yǎng)著你兄長的�!�
姜隱自然明白蘇氏是在嘲諷自己,無非是覺得她成親一年多的光景也未曾有懷,余佑安遲早會嫌棄她。
但她還沒開口,只余佑瑤的這番話便展現(xiàn)出她在侯府的地位,將蘇氏氣得咬牙,只能一味地勸自己,眼下的寵又如何,男人,還不是說變心就變心的。
雕花窗欞漏進(jìn)來的光影在姜隱的眉眼間流轉(zhuǎn),映照得她整個人都溫柔如水似的。
只見她慢條斯理地?fù)芘旇е榇�,指甲撥過珠子發(fā)出了脆響,而她的笑意更濃了。
“蘇夫人說的是,昔日有人說我霸占著侯爺,不許侯爺納妾是小氣善嫉,我原還不覺得,如今見蘇夫人行事,深知這才是世家夫人該有的大度,我這輩子是學(xué)不來了�!�
姜隱這話聽著是恭維,但蘇氏知道她這是在嘲諷自己,她氣得要死,但又偏生無法反駁。
看著蘇氏劇烈起伏的胸膛,姜隱便笑得愈發(fā)開心了。
“蘇夫人可知你家這位新妹妹的性情與喜好?”姜隱露出一副苦惱的模樣,“我與她也只有一面之緣,不知她喜好如何,這些首飾挑得我著實(shí)頭疼。蘇夫人幫我參詳參詳?”
蘇氏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目光掃過桌上的首飾,隨手拿起一件放在手中把玩,冷笑道:“姜少夫人這般大方,何不都買了,贈予我那位妹妹,給她充充場面�!�
姜隱的目光上下掃過了她一眼,訕訕道:“都買了倒也無妨,只怕那位新少夫人未必拿得到手,到時反落到了旁人的口袋,那我豈不成了那冤大頭�!�
一旁的余佑瑤撲哧笑出了聲來,連著一旁的掌柜都清著嗓子尷尬地扭開了頭去。
蘇氏的臉好比被人打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燙著,拿在手中把玩的首飾瞬間變得燙手,叮的一聲被她扔在桌上。
就因?yàn)樗?dāng)初發(fā)賣了劉均的妾室,還將她的首飾都扣下了,這事不知怎的被外頭人知道了,都傳她是為了妾室的首飾才想出發(fā)賣人的法子。
“若是蘇夫人還想再去別處瞧瞧,那我便先挑了。”姜隱也不想將人逼急了,左右她如今的日子難過,自己何必再落井下石。
她挑了幾件瞧得上眼的,讓掌柜送去侯府,隨即便帶著余佑瑤離開了。
“嫂嫂,玉柔嫁到劉府后,會不會被這位蘇夫人刁難�。俊庇嘤蝇幰怀隽说觊T,便拉著姜隱問道。
姜隱忍不住笑了出來,扭頭看著她,少女瓷白的小臉,眉間的紅痣鮮紅欲滴:“你還替玉柔操心?不如擔(dān)心擔(dān)心蘇氏以后的日子吧�!�
兩人轉(zhuǎn)頭下了臺階,慢慢悠悠地往前走:“有句話你大哥說得不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以后,姚玉柔就是劉家的夫人,不是歡月樓前扯著你裙擺的女子了�!�
姜隱握緊余佑瑤的手,只希望她能明白,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突然的開始,又突然的結(jié)束。
“咱們與她的緣分止步到此,你往后見到她,就只當(dāng)是認(rèn)識了一位新夫人。”她說著,停步看著她,見她點(diǎn)了頭,才放心往前走。
余佑瑤不笨,自己這么叮囑,她會明白,從今往后,姚玉柔不會讓人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但凡誰將她往日身份之事說出去,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如她們這樣身份的人,姚玉柔不能拿她們怎樣,但別人就不好說了。
興安伯府勉強(qiáng)作為姚玉柔的遠(yuǎn)親,也算是幫忙抬了身份,安排她在興安伯府出嫁,如此一來,伯府與劉家也成了姻親。
這日,姜隱先帶著余佑瑤和宣哥兒到了興安伯府湊熱鬧,胡氏一見著宣哥兒,就搶著抱了過去見自家的小孫孫,以及其他夫人帶來的孩子。
姜隱便帶著余佑瑤去給姚玉柔送禮。
“少夫人,四姑娘�!币τ袢嵋灰姸�,起身便向兩人盈盈下拜,金鐲與禁步瓔珞撞在一處,竟未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
待她行過禮,姜隱方伸手將人攙扶起來。受了她的禮,之前的恩情便算是一筆勾銷了。
“少夫人,四姑娘,玉柔能有今日,多虧了二位相助,若非如此,我恐怕早就命歸黃泉了。”
姜隱嘆了口氣,為她整了整衣襟:“你說的是什么話,這都是你自個兒的福氣,往后的日子也得靠你自己,明白嗎�!�
姚玉柔如何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連連點(diǎn)頭。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自然不必說出口,今日她踏進(jìn)劉府大門,便與往日一刀兩斷,與她們的舊緣自然也就斷了。
正午時分,余佑安與其他同僚一道到了伯府,一進(jìn)府門,便四處尋找妻兒,見著人時,姜隱正帶著宣哥兒與其他幾位夫人扎堆在一處,與孩子們玩兒。
“余侯當(dāng)真好福氣啊,妻美子孝,聽聞她與劉郎中的新婦還頗有淵源?”
正當(dāng)余佑安站于稍遠(yuǎn)處顧自出神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轉(zhuǎn)身便看到慎王和瑾王并蕭自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