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帝的玉佩
殷霽珩心頭一動,側目看她:“怎么突然這么問?”
“一個侍衛(wèi),不可能有這種靈丹妙藥,還能找人復刻我給你用過的藥膏�!痹S梔直視他的眼睛,“還讓大長公主這樣縱容……”
殷霽珩沉默片刻,眉眼彎彎,里面藏著一片洶涌的河流:“那你猜到了嗎?”
“我原先以為你是殿下寵愛的面首,”許梔雙手抱膝,腦袋一歪,靠在自己手臂上,“后來總覺得好像不太對,應該不只是這樣,你不是依附于長公主的,你有自己的手段和下屬。”
他輕聲問,“那你會討厭我沒有告訴你嗎?”
許梔搖頭:“還好,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為什么要瞞我。”
“倒也不是瞞,”殷霽珩望著遠處的落日,“只是不想在你眼里有多余的身份�!�
“你要是愿意信我,自然會知道我是誰,”他笑了笑,“要是不信,我說了也是徒勞。”
許梔半懂不懂地聽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太能理解古人的腦回路,她搖了搖頭,抬眼掃過面前美景,勾唇笑了笑。
殷霽珩故作輕松地看著遠處漸漸暗下的天色,心里思緒萬千。
他在等她心甘情愿地走向他,拋卻過往,沒有顧忌,只看向他這個人,而不是任何附加的身份又或是因前事生了畏懼。
……
自打彩霞谷一事過后,大長公主的貴客究竟是誰,一下成了整個京城八卦男女都十分好奇的事。
大長公主見事情已經(jīng)傳得滿城皆知,干脆也不再隱瞞,沒有將許梔藏起來,反而大肆宣揚起她修復古物的本事來。
“許姑娘修復古物的手藝,連那破損不堪的《女史箴圖》都能修復得完美無缺!”
“聽說就連大長公主府養(yǎng)了三四年沒開的蓮花,到她手里都不過半月就開了。”
“何止?大長公主那摔碎了的琉璃妝匣,她都只用了三日就修復如新!那可是西域進貢的,僅此一件!”
那些流言越傳越盛,不過半月,許梔的名字便成了京城權貴和飯館酒客茶余飯后的談資。其中好奇與質疑混雜,更有不少人帶著家中珍藏的古物登門,想一試真假。
大長公主倒是樂見其成,常年冷清的公主府熱鬧了起來。她甚至特意在公主府辟了一間靜室,專供許梔接見訪客。
許梔站在靜室門前,不由得笑問:“殿下這是要把我當活招牌?”
大長公主搖著團扇,笑得意味深長:“你放心,你是本宮的人,本宮這可是在幫你�!�
許梔大抵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多問。
她和長公主,也算是互惠互利,許梔修復古物的人情,最后也會算在長公主府的頭上。
這日清晨,許梔剛用完早膳,如桃便匆匆趕來稟報:“姑娘,殿下找您,說有要事相商。”
許梔很快起身,跟著如桃去了大長公主的寢殿。
大長公主正端坐在案幾前,面前擺著一個紫檀木匣,看著十分名貴。
“來了?”大長公主抬眸,示意她坐下,點了點她面前的盒子,“看看這個�!�
許梔接過木匣,輕輕打開。赫然瞧見里面躺著一塊斷裂的玉佩,玉質溫潤如脂,雕刻著精美的鳳紋,一看便是工藝精湛,不是凡物。
只是這玉已經(jīng)裂成兩半,邊緣處還有幾處細小的缺口。
“這是……”許梔困惑抬頭。
以往有什么物件委托,都是婢女直接送來給她的,這還是頭一回由大長公主親自找來。
“陛下母妃的�!贝箝L公主語氣平靜,“陛下一直隨身攜帶,前幾日不慎摔碎了�!�
許梔心頭一跳,皇帝的玉佩?
她小心拿起碎片,對著光仔細查看。
這玉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線條流暢,應該是出自前朝大師之手。斷裂處有細微的磨損,應該碎了有些年頭,只是最近才徹底斷開了。
“能修嗎?”大長公主探頭問。
許梔沉吟片刻:“可以,但需要時間�!�
“多久?”
許梔摸了摸下巴:“至少七日�!�
大長公主點頭:“陛下說了,不急,但務必復原如初�!�
她恍然想起,似乎皇帝母妃和大長公主的母妃是故交,只是兩位備受先帝寵愛的妃子都早早逝去,如今太后,是皇帝的養(yǎng)母。
她抬起頭來,卻見大長公主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怎么,有問題?”
“沒有�!痹S梔收斂心神,“只是這玉質地特殊,修復時需格外小心�!�
大長公主似笑非笑:“你盡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阿珩�!�
回到靜室,許梔將玉佩放在絨布上,取出自己專程找城西鐵匠定制的工具。
青銅鏡就擺在案幾一角,鏡面泛著微光。
自從彩霞谷回來后,這鏡子就時常無故發(fā)熱,她盯著鏡子看了半晌,最后收回目光。
許梔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轉回玉佩上。
修復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她照著腦中配方調制粘合劑,一點點填補裂縫,又取了金線嵌入其中,穩(wěn)固了原先缺口處,又更顯美觀。
一直沒日沒夜伏案到了第三日傍晚,殷霽珩推門而入,手里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
“歇會兒吧。”他將碗放在她手邊,“再這么熬下去,東西還沒修好,眼睛先瞎了�!�
許梔揉了揉酸脹的雙眼,接過碗小口飲下。蓮子羹甜而不膩,還加了百合,顯然是特意準備的。
“謝謝�!彼p聲道。
殷霽珩沒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半成品看了看,眸光微動:“金絲嵌玉?”
“嗯�!痹S梔點頭,“這樣既牢固,又不影響美觀。”
“聰明�!彼浇俏P,“不過這里……”指尖點了點鳳尾處,“少了一處紋路�!�
許梔湊近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鳳尾的羽毛缺了一根極細的線條,若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你怎么看出來的?”她驚訝道。
殷霽珩笑而不答,只是取過她的小刀,在玉上輕輕一劃。
一根栩栩如生的羽毛紋路頓時出現(xiàn)在鳳尾上,與原本的雕刻渾然一體。
許梔怔住了:“你……”
“小時候學過一點,”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你繼續(xù),我不打擾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
許梔望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玉佩上那處新添的紋路,忽然覺得,他比自己想的還要神秘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