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生蠱
笛聲悠揚(yáng),半刻鐘后林中恢復(fù)了寧靜。
“圣上何時(shí)派你來尋我?”秦箐華直視凌晟那雙無神的雙眼,淡淡地問道。
“三年前�!�
“三年前,你可知宮里發(fā)生了何事?”秦箐華只有一炷香的時(shí)間,在這一炷香內(nèi),她必須問清三年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將凌晟等人引到這幻林,是因?yàn)榛昧智宄快F重,這里生長的幻樹,其樹皮能散發(fā)異香,沒服解藥的人只需聞上一刻鐘,就會(huì)神志渙散,呆若木雞。
若是尋常,秦箐華并無把握能催眠凌晟,但他受了傷,又中了她的暗器,身子疲累,此時(shí)最是容易操控。
“三年前,三皇子秦恪起兵造反,不知誰走漏了風(fēng)聲,傳到了圣上耳中,圣上決定將計(jì)就計(jì),當(dāng)晚與太子里應(yīng)外合,重兵將三皇子圍在南墻之下�!�
此時(shí)凌晟的身子顫了顫,秦箐華有些疑惑地看向凌晟的瞳孔,并無異常。
未等她細(xì)想,凌晟接著道:“之后……之后……”
凌晟突然捂住腦袋,有些痛苦地?cái)Q著眉頭,緊咬著牙。
秦箐華不知道為何凌晟有那么大的反應(yīng),她咬了咬唇,聲音有些微顫:“三皇子如何了?”
凌晟漸漸平靜下來,回道:“死了�!�
“怎么死的?”凌晟的回答雖然在秦箐華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從凌晟口中聽到,秦恪真的死了,心中卻似被拳頭重?fù)袅艘话�,悶痛感久久不散,喘不上氣�?br />
“被圣上一箭穿胸�!�
一箭穿胸……
被圣上……
‘尚且虎毒不食子……’
果真,帝王之家,何來親情可言。
“……”秦箐華渾身一顫,良久才道:“那時(shí)候,良妃可在?”
“殿下宮中走水,有宮女說殿下還在內(nèi)殿,良妃冒著大火進(jìn)去尋殿下,被重物砸到了腿,雖被師傅救了出來,但也落下了腿疾�!�
秦箐華心中復(fù)雜,三年前,秦恪送她離開,那眼神,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結(jié)局,可他為什么還要那么做?
他根本不需要造反。
為何?
她,會(huì)不顧安危,沖進(jìn)火里來救自己嗎?
“那你們又如何得知,我還活著,而不是被燒死了?”
“圣上在你和三皇子身上都下了同生蠱,三皇子的那只母蠱死了,但殿下的那只母蠱還活著,況且,殿下宮中燒焦的那具尸體,身形雖與殿下相似,但脖間并無圣上賜給殿下的紅玉�!�
所謂同生蠱,就是子蠱生,母蠱生,子蠱死,母蠱死。
子蠱一旦種在人體內(nèi),除非人死了,子蠱才會(huì)死,因?yàn)榇诵M對(duì)身子無害,宮里尋常太醫(yī)也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所以,你那次給我服用的就是鷹蠱丸,也是圣上的意思吧?”
“正是�!�
“那你們找到我之后呢?”
“將你帶回宮中。”
“他們有沒有和你交代什么?”秦箐華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duì)。
“殿下費(fèi)這么大的心思,不如直接來問咱家�!蓖蝗缙鋪淼穆曇魪纳砗髠鱽�,那熟悉的嗓音讓秦箐華的心跳漏了兩拍。
戚航!
他怎么在這?
秦箐華僵硬地轉(zhuǎn)身,一張熟悉的黑色面具讓她的臉?biāo)矔r(shí)沒了血色,那面具下的雙眼猶如毒蛇一般陰狠冰涼。
確認(rèn)來人,秦箐華像入了冰窖一般僵在原處。
聽到來人冷笑了兩聲。
秦箐華暗暗咬牙,警惕地看向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的戚航,她竟毫無察覺。
戚航抬腳走到秦箐華的右側(cè),目光在凌晟恍惚的臉上停了幾秒,又看向他受傷的肩膀。
秦箐華雖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明顯察覺到戚航周身的氣壓低了幾分,這人的想法讓人捉摸不透,太過危險(xiǎn),秦箐華控制不住地退后了幾步。
戚航上前兩步,一個(gè)手刀將凌晟劈暈,沉聲道:“帶他下山。”
凌晟是戚航唯一的徒弟,他聲音不大,但秦箐華再如何也能知道自己這次真踢到鐵板了。
她凝神,周身都是濃霧,她想分辨戚航帶了多少人守在此處,若她不能在此處脫身,她后面想逃,簡直癡人說夢。
秦箐華垂著眉,一言不發(fā),卻心跳如鼓,凌晟被兩人帶走,那兩人都蒙著面紗,想必是察覺到了這里的不尋常。
“殿下可有什么要對(duì)咱家說的嗎?”戚航的聲音毫無溫度。
秦箐華深吸了口氣,直視他的雙眼,緩聲道:“不知道戚大人想說什么?”
“……”戚航不語,只是無聲地看著秦箐華,目光下移,在她的左腿掃了幾秒,再移至她的臉上。
秦箐華咬了咬唇,道:“原來戚大人都知道�!�
戚航收回視線,淡道:“在那宮中,沒有什么事情能瞞得住圣上�!�
秦箐華垂下眸,掩住心中的苦澀。
原來,那位一直都知道。
在戚航的視線下,秦箐華將藏在懷中的藏寶圖拿了出來,遞給他。
戚航接過,在她面前平靜地將它打開,像在看一封平常的信封一般。
秦箐華淡道:“事已至此,我不會(huì)傻到拿假的來糊弄你。”
戚航不作聲,秦箐華靜靜地等他看完,直至他將其收入袖中。
“殿下何時(shí)取出的?”戚航問道。
秦箐華頓了頓,平靜道:“一個(gè)多月前吧�!�
“誰幫取的?”
秦箐華抬眸看著他的雙眼,有些自嘲道:“這深山,除了自己,還能靠誰?”
在宮里也好,宮外也罷,她除了自己,還有誰可以依靠?
秦箐華說完,鼻尖微紅,垂下眼,林中一片靜謐。
只是那淚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秦箐華深吸了口氣,快速地將眼淚抹干。
戚航看著秦箐華的臉?biāo)坪跤行┗秀�,半晌才道:“如此,殿下便隨咱家回宮吧。”
他轉(zhuǎn)過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側(cè)過身子道:“殿下在咱家這里,最好不要?jiǎng)邮裁葱乃迹蝗坏綍r(shí)候,殿下別怪咱家沒事先同殿下說好�!�
直到秦箐華點(diǎn)頭,戚航才轉(zhuǎn)過身。
“下山�!�
戚航說完便走了,幾乎同時(shí),四個(gè)黑衣人齊齊走到她身后。
秦箐華知道附近都是戚航的人,凌晟她尚且能對(duì)付,若無戚航,她可自己逃脫。
但,自己這次是真的無法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