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葉家，該除了
“將軍，陰殃已交予司馬大人�！币坏篮谟伴W過，跪在金允格身前稟報著。
金允格點了點頭，低眉沉思了片刻，道：“今日可是葉顧榮與許媚兒大婚之日？”
“回將軍，正是�！焙谟盎氐馈�
“退下吧�！苯鹪矢竦馈�
待黑影離去，金允格望著一望無際的藍白天空，悠長地嘆了聲氣——
葉家，該除了。
……
茶樓里，二樓的一閣雅間，上官玉百般聊賴地看著樓里樓外皆是貼著大紅的雙喜字，掛著紅絲帶，逛了半天，處處張燈結(jié)彩，好不喜慶。
不知道的，都以為家家戶戶都在今日成親。
“不得不說，這葉家公子婚禮的排場真大�！闭f話的是上官玉的貼身侍女如風(fēng)。
“是啊，也不知這葉家是什么來頭，這排場，估計全京都也無第二個人能做到吧�！绷硪粋�侍女如雪點了點頭贊同道。
上官玉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二人，如風(fēng)如雪識趣地閉上嘴，自家小姐本來就是出門散心的，奈何這一路上，不是聽到寧王與秦國長公主的婚事，就是葉家葉顧榮與芳華學(xué)館許媚兒的婚事。
每間鋪子都貼著大雙喜字，這一片紅看著更鬧心了。
雅間安靜了下來，如風(fēng)如雪將四周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興趣缺缺，直到聽到樓下的說書先生提起了葉顧榮的名字，二人豎起耳朵聽著。
“要說這葉家公子葉顧榮，就不得不先提起這葉家。
這葉家啊，乃京都富商之首，京都城內(nèi)一半以上的商鋪皆是葉家產(chǎn)業(yè)，那些房契地契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要是都裝起來，十個半人高的大箱子都裝不完。
這葉家的每任家主個個精明，卻每個都是情癡，葉顧榮是，他父親葉丁萬、祖父葉誠更是——
要數(shù)這天下家里有點錢的，誰不是三妻四妾？但這葉家家主，一輩子過完也就一個妻子，還因為不忍妻子受苦，在生下第一胎后，自服藥物以致讓自己沒有生育能力，讓女方不再受孕，所以葉家皆是一脈單傳�！�
說書先生正說到興頭上，臺下聽書的客人聽到此皆唏噓不已。
只聽說書先生又道：“你們可知這葉顧榮的名字從何而來？”
“說說唄？怎么來的？”有人問。
“葉顧榮的祖父叫什么？”說書先生賣了個關(guān)子。
“葉誠！”有人大聲回道。
“葉誠夫人叫什么？”說書先生接道。
“丁雪！”有人回道。
“那葉顧榮的父親叫什么？”
“葉丁萬！”
“對啦！這葉丁萬的夫人，又叫顧嘉，其子葉顧榮�！�
‘葉誠之妻丁雪，其子葉丁萬。
葉丁萬之妻顧嘉，其子葉顧榮。
以你我之姓，冠其子之名，是二人相愛的見證，也是二人相愛的延續(xù)。’
上官玉不知為何，又想到了陌寒梟，想到他與秦箐華，一顆心猛地被揪緊，一股疼痛窒息的感覺從心口不斷傳來，她突然站起身，出聲道：“走吧�！�
如風(fēng)如雪見狀便結(jié)了賬，隨著上官玉離開了茶樓。
出了茶樓，上官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她也不知該去哪，小樓不想回去，陌寒梟也不在，她忽然就想去公主府，想看看那個令陌寒梟魂牽夢繞的人長何模樣，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救命�。∮腥寺渌�！”有人大聲驚呼喊著救命。
上官玉轉(zhuǎn)頭望向聲音來源，見到不遠處拱橋上圍著很多人，腳步如風(fēng)大步地跑了過去。
上官玉跑到岸邊，看到河面上撲棱了個人，看不清模樣，只知是個男子，那么多人圍觀著，卻無一人敢下水去救他。
上官玉正想跳下去救人，如風(fēng)如雪連忙攔住她。
“小姐，我下去就好�！比顼L(fēng)話音剛落，人就往河中游去。
上官玉皺了皺眉，看著河面上的人掙扎得那般厲害，心下有不好的預(yù)感，忙道：“如雪，去找長一些的繩子�！�
上官玉視線在河面上掃了一圈，“算了，走！”
如雪看著上官玉跳上一艘小木船，如風(fēng)的水性很好，救個人而已，根本不在話下。
雖不解自家小姐為何還要乘船過去，但如雪還是快速地解下船的繩索，搖起船槳往如風(fēng)的方向劃去。
上官玉的視線一直在關(guān)注著如風(fēng)和那名落水的男子，如風(fēng)的速度很快，離那名男子越來越近。
“如風(fēng)！等他快沒有力氣了再撈他！”上官玉雙手?jǐn)U在嘴邊大聲喊道。
所幸如風(fēng)習(xí)過武，耳力也好，聽到了上官玉的聲音，尋聲看去，見上官玉站在船頭，如雪在劃船，正向她這邊過來。
如風(fēng)見狀沒再向那落水的男子游去，看著他撲騰撲騰地喝著水。
“嘶……還真有點冷�！比顼L(fēng)道。
“干嘛停下了？救人要緊�。 卑渡嫌腥撕暗�。
如風(fēng)往上看了那人一眼，是個年紀(jì)稍大的大姨。
“他要沉下去了！”有人提醒道。
如風(fēng)這才上前撈住那溺水的男子，那男子的手將她牢牢抓住，若是他還有力氣肯定也將她拖進水里，如風(fēng)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家小姐要讓她等他折騰夠了才出手救他。
如風(fēng)手肘一扣，將他的頭朝上，向如雪的方向游去。
沒過多久，如雪將船劃到身前，放下船槳，和上官玉一起先將那男子拉上船，讓其平躺著。
在上官玉拉起如風(fēng)的間隙，如雪雙手有規(guī)律地按壓著那男子的胸膛。
看著他哇哇地往外吐水，撕心裂肺地猛咳，也睜開了眼睛，只是嘴唇發(fā)紫身子發(fā)冷在打顫。
“死不了，沒事了！”如雪轉(zhuǎn)頭對二人道。
三人看著這溺水的男子被救上來后，怎么這么奇怪？一句話也不說？
“喂！你怎么了，不會是被嚇傻了吧？”如風(fēng)伸手推了推他，身上黑色的衣裳都已濕透，嘴唇也有些紫，冷的。
溺水的男子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三人，雙眼空洞，喃喃道：“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救我？！”
？？？
？？？
？？？
如風(fēng)的火氣瞬間就冒了上來，正要說話，上官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給了個眼神給如雪。
“你是說，我們不該救你？”如雪皺眉問道，這人怎么這么奇怪？
“你是要尋死？”上官玉也不解的問道。
“……”男子未應(yīng)聲，便是默認(rèn)。
上官玉三人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這人看著有些像讀書人，雖有些狼狽，但那一身書生氣蓋不住。
這模樣，也挺俊俏的，怎生想不開？要跳河？
“先靠岸吧，我要冷死了。”如風(fēng)的嘴已被松開，抱著胳膊顫聲道。
“如雪，靠岸�！鄙瞎儆癖ё∪顼L(fēng)，握住她的手給她取暖。
“是�！比缪┱玖似饋恚瑢⒋哆厔澣�。
溺水的男子空洞的雙眼看到縮在上官玉懷里的如風(fēng)，因為救他全身濕透臉色蒼白地抖著，眼里閃過一絲愧疚。
他掙扎著坐起身，垂著頭，心緒低落地對如風(fēng)道：“多謝三位姑娘相救。”
船本來就小，上官玉與如風(fēng)就坐在他身旁，清晰地看見男子通紅的眼中滿是濃重的傷心，他面上很平靜，但瞧著卻有心如死灰的感覺。
如風(fēng)心中本有些不滿，見到他這般模樣，心中的怒火兀的就平息了下來，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小姐，又看向那溺水的男子，試探地問了聲：“為情所困？才想不開？”
男子的身體一僵，呼吸一窒，垂著的頭更低了。
“……”
看到船板上滴落的水，不知是河水還是淚水，如風(fēng)此時十分后悔她問了出來，因為男子抖動的肩越來越厲害，抽泣聲由小變大，掩面痛哭了起來。
三人見到這一幕，頗有些同情地看著男子。
如風(fēng)轉(zhuǎn)頭看向上官玉，只見她垂下了眼，沉在自己的思緒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如風(fēng)心中嘆了口氣，或是瞧著他有些可憐，她道：“要真喜歡她，就去追她啊，死都不怕，還怕她拒絕你��？男追女，隔層紗，女追男，隔層墻�！�
如雪聞言，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往自家小姐那邊看去，前半句話她聽著太熟悉了，曾經(jīng)安神醫(yī)也這樣對自家小姐說過。
最后半句，是她和如風(fēng)的總結(jié)。
半晌后，男子止住了抽泣，聲音沙啞道：“她今日嫁人了……”
“……”
如風(fēng)有想過男子喜歡的女子不喜歡他，未曾想他喜歡的女子另嫁他人……
“咳咳……”如雪輕咳了聲，道：“雖然……很難設(shè)身處地，但還是努力地活著吧，生命也就只有一次，死了便什么也沒了，活著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這兩日沒說出的話，在此時說了出來。
如風(fēng)接道：“她既然嫁了他人，或許就說明你們倆沒有緣分，說不定以后會碰到與你互相喜歡的女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生在世，都要往前看，你覺得呢？”
男子垂著頭，沒有出聲，如風(fēng)也沒抱有期望他能聽得進去，畢竟她們只是旁觀者，她們也不知那女子在他心中有多重，可能她們說的話會被他認(rèn)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她們也真的只是想勸他好好活著。
任由一條生命就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任誰也做不到吧。
“看公子的模樣，應(yīng)該是個讀書人吧？公子不妨想想家里人，若你就這么死了，家里人會很傷心的吧？”如雪盡可能勸解著，她不想她們現(xiàn)在救了他，之后他又想不開尋死。
“家母三年前，已病逝，家中……只剩我一人……”男子閉上雙眼，話里說不出的消沉。
如雪噤聲，恨不得收回剛剛的話，正懊惱間，便聽到如風(fēng)道：“剛剛你落水，你母親在天上看著，肯定很著急吧。”
話音剛落，男子一怔。
如風(fēng)的聲音平緩，卻一字一句地重重敲擊在男子的心里，他呆呆地睜著眼，淚水從眼眶無聲地流下。
如風(fēng)自是將他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沒再說話，只希望他能想開些。
如雪將船只靠了邊，跳上岸邊將繩索系好，才扶著上官玉和如風(fēng)下了船。
“給船家留些銀兩，畢竟用了他的船只�！鄙瞎儆竦�。
“是�！比缪⿲�y兩準(zhǔn)確無誤拋進了船艙內(nèi)的船板上。
如風(fēng)看著還呆坐在船頭的男子，又道：“人生幾何，不過爾爾，天下事，豈能盡如人意，大丈夫立于世間，不求能建功立業(yè)，只求能問心無愧。”
話罷，三人便往小樓的方向走去。
“在下許文才，多謝三位姑娘相救，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身后傳來那溺水男子的聲音，三人回過頭去，見他已經(jīng)走了上來，一身濕透的藍衫，顯得身材更加瘦弱，臉上不復(fù)剛剛的頹然，想必也是想開了些。
他黑幽的雙眼卻是看著如風(fēng)，如風(fēng)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她性子直爽，不扭捏，隨自家小姐在軍營中許久，也不拘于這些小節(jié)。
開朗道：“謝倒不必了，你能想開就好，我叫如風(fēng)，這是如雪，至于我們家小姐的名字，就不告訴你了，有緣再會了�！�
“啊——嚏！”
如風(fēng)剛說完便仰頭打了個大噴嚏。
“走吧�！鄙瞎儆癜櫫税櫭�，扶著如風(fēng)回去。
許文才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復(fù)雜，如風(fēng)如雪的話在耳邊久久消失不去，他抬頭看著天上，眼中有一絲茫然——
阿母，您在天上還好嗎？
孩兒不孝，愧對于您這么多年的教誨……
一陣風(fēng)吹過，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只藍色的蝴蝶，在他身邊轉(zhuǎn)了一圈，輕輕扇動著翅膀，最后停在他的肩上。
許文才低眸看著肩上的蝴蝶，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他低聲道：“阿母，可是您來看我？”
他阿母生平最喜歡的便是藍色，在她離世后，他便時常穿著藍色的衣裳。
蝴蝶飛了起來，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又停在的肩膀上。
許文才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容，輕聲道：“阿母……我知道了……不會再想不開了�！�
他的話說完，蝴蝶又再次飛了起來，只不過不再是圍著他飛了，而是飛在他的臉上，最后停留在他的鼻尖。
許文才不敢動，呼吸也刻意放輕了，蝴蝶輕輕扇動著翅膀，離開了他的鼻尖，在他面前飛了一小會，后往空中飛去。
藍色蝴蝶的身影消失在許文才的視線里，許文才才邁開步子，往城南的方向走去，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