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死人了
晨光微露,薄霧籠罩著整座京都,涼風(fēng)吹過河畔邊的垂柳,吹動細(xì)長的柳枝,葉尖的露珠滾落,滴落河水,暈開一圈圈漣漪。
垂柳旁的船身微動,船夫打著哈欠解開了綁在岸邊的船繩,如同往常要去收漁網(wǎng),船槳劃開水面?zhèn)鞒龅摹畤W嘩’聲在河面?zhèn)鏖_。
船身在河中央停住,船夫彎下腰開始收網(wǎng),只是今日的漁網(wǎng)異常沉,黝黑的臉上已變了臉色,以他多年撈網(wǎng)的經(jīng)驗,網(wǎng)中的絕不是大魚。
只是還未等撈上來,便聽岸上有人大喊——
“死人了!”
船夫心下一沉,腳下一軟,猛地松開手中的漁網(wǎng),怔怔地望著平靜的水面,遲遲不敢再拉上那漁網(wǎng)。
“死人了——”
嘶聲力竭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分別從岸邊、河面、院里、巷子傳出,驚起整座城。
巳時初刻,日光穿破云層,碎金般地傾灑在城中各個角落,天未下雨,但地上皆是水跡,被陽光一曬,溫?zé)岬乃㈤_隱帶著血腥味。
京都府衙外,人聲嘈雜,仿若炸開了鍋。
“咋回事啊,一夜之間咋冒出來這么多死人?”
“誰知道呢?這一大早可真是晦氣!”
“可不是,都嚇壞了�!�
一門之隔的府衙內(nèi),上百具尸體齊齊擺放在空地上,仵作們臉上遮得嚴(yán)實,揭開尸體上的白布,仔細(xì)檢查著每一處傷口。
司馬玉一身大紅官服,身旁站著一身藍(lán)衫的公孫麒,他們的目光皆落在尸體脖間的黑色流云狀符文,一百四十具,每具尸身脖間都有與之相同的圖案,只是死狀皆不同。
“昨夜小樓可有什么動靜?”司馬玉低聲道。
“并無�!惫珜O麒說罷嘆了口氣。
司馬玉抿了抿唇,與公孫麒相視,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眉宇間皆露出一絲凝重與無奈。
昨夜他們只知陌寒梟的人現(xiàn)身廢棄已久的明月閣,并把明月樓給燒了。
那批神射手他們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也不知陌寒梟的人如何尋得那些人的藏身處。
若說這一百四十個死尸與陌寒梟無關(guān),他們皆是不信的。
而此時的小樓,一片寂靜。
秦箐華醒來時,陌寒梟已不在身側(cè),伸手摸了摸他常睡的位置,已沒了溫度,應(yīng)是早起了。
秦箐華坐起身,取出耳中的蠟丸,也不知陌寒梟何時給她放進(jìn)去的,一絲感覺也無。
秦箐華下床穿上外衣,屋內(nèi)一片明亮,也不知時辰了,她這兩日睡得很沉,許是休息好了,心慌手抖的次數(shù)少了許多,拉了拉床頭的細(xì)繩,便聽門外的搖鈴輕響。
秦箐華走到梳妝臺前,伸手取過木梳將頭發(fā)梳順。
半晌后,房門被推開,只見十五十六端著洗漱用物走了進(jìn)來。
秦箐華從十五口中知道,現(xiàn)在已是巳時,不由沉默,她近來愈發(fā)起得晚了,待洗漱好換好傷藥,已過小半個時辰。
桌上已備好了粥,屋內(nèi)又只剩秦箐華一人,執(zhí)勺攪了攪碗中的紅棗枸杞鴿子粥,有些出神,她總覺得,十五十六今日有些不一樣,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
秦箐華心不在焉地用完粥,耳骨動了動,起身走出了房門。
看到秦箐華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陌寒梟轉(zhuǎn)進(jìn)隔屋的腳步頓了頓,轉(zhuǎn)身看向她。
陌寒梟一身黑袍,秦箐華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擺,只見那處的顏色微深,似被什么浸濕一塊,目光下移,那白色鞋底沾了些血跡。
陌寒梟向她走近,卻留了些距離,比往日遠(yuǎn)了些。
秦箐華眉頭微皺,她聞到了陌寒梟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血腥味蓋過了梅香,“受傷了么?”
陌寒梟看到她眸底的擔(dān)憂,搖了搖頭,“用膳了么?”
陌寒梟想伸手撫平她的眉眼,但憶起還未凈手,抬起的手微握,負(fù)手在身后。
“嗯。”秦箐華瞧見了他的舉動,以為他傷了手,“可是傷了手?”
陌寒梟見她欲伸手,往身后退了一步,只是在見她因他后撤而閃過驚愕的雙眸時,身子像是被定住了般。
“手臟,還未洗�!彼忉尩馈�
秦箐華望著他的雙眸,半晌,點了點頭,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司空鶴,只見他原本有些凝重的眼眸在見到她之時轉(zhuǎn)變成了怔愣。
秦箐華垂下眼,“我先回房了�!�
不待陌寒梟應(yīng)聲,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她出來時,脖間并未遮擋,上面還有未退的掐痕。
陌寒梟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抿了抿唇,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也未看司空鶴一眼,合上了房門。
約莫過了半刻鐘,陌寒梟出了房門,身上的衣衫已換,發(fā)間微濕。
司空鶴還站在廊下,此時見陌寒梟出來,眸下詫異,昨日見他一身綠衫已是驚奇,今日又一身青衫,若他方才沒看錯,秦箐華身上穿的也是一身青衫。
“……”
見陌寒梟連目光都也不曾向他這邊分來,只大步往秦箐華所在的屋里走去,司空鶴嘖了聲,他算是明白在審問之時,為何陌寒梟眉宇間總是不耐了,敢情是這緣故。
陌寒梟進(jìn)屋時,秦箐華正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什么,連他近身也未曾發(fā)覺。
“在想什么?這般入神?”陌寒梟說罷已坐在她身旁。
秦箐華被這么一喚,才回過神來,見他伸手握住自己的手,便垂下眼看著他的的手,見沒有受傷才搖了搖頭,他身上已然沒了血腥味,皂角的香味與梅香混合著,有些好聞。
秦箐華搖了搖頭,抬眸,他烏黑的鬢角還有些濕,白皙清俊的面龐帶著潮意,血眸一瞬不瞬地瞧著她的眉間,不由道:“怎這般看我?”
陌寒梟抿了抿唇,道:“你不開心�!�
他的話音篤定,秦箐華垂下眼,只搖了搖頭。
沒有不開心。
也沒有開心。
感受到臉上的目光,秦箐華還是抬起頭,就與他這般對望著,她知道他有些事不愿與她說,只是看到他身上有血,還是止不住擔(dān)憂罷了。
“可用膳了?”秦箐華岔開了話題。
“不想知道我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