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蘇小小,你信不信我
蘇雩風時而遲鈍時而敏銳,但對于身邊親近的人,她向來在意。
一旦他們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行為,哪怕只是很小的細節(jié),她都能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對待方式的區(qū)別只在于:她是打算無視,還是較真。
而今天,晏秋的行為過界了。
蘇雩風放下喝粥的勺子,直言道:“我明明已經和容煙說過我來杭市的原因了,你也一定知道了。白天一天你都沒來找我,偏偏現在才來問我。
晏秋,你當我傻?”
而且她一醒來晏秋就知道了,凌晨都沒睡就為了給她打電話。
晏秋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還想解釋,“我只是……”
蘇雩風問:“把監(jiān)控裝在哪了?手機里嗎?什么時候裝的?”
連她都沒發(fā)現。
接連幾問,晏秋終于放棄地嘆了口氣,老實回道:“你第一次來華新簽合同的時候�!�
原來那么早啊。
蘇雩風恍然,怪不得當初無緣無故把她坑去華新,又什么都不做就放她走了。
晏秋聲音沙啞,還帶著點討好:“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探聽你什么隱私的,或者監(jiān)視你。只是之前察覺到謝霽月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我擔心他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來才……”
“好,我原諒你了�!�
“你……你不生氣,你不怪我嗎?”晏秋后知后覺,還有些難以置信,聲音都不由高了一個度。
蘇雩風已經找到了手機里的定位小程序,的確只有單一的定位功能,可以看得出晏秋的手段已經非�?酥屏�。
這還是五年前那位狂傲自尊心極強的晏少嗎,變化如此之大。
雖然早有察覺,但晏秋愿意演著,她也就配合。只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晏秋退讓和妥協(xié),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和欣喜。
今天借著機會說開,蘇雩風也輕松了些,“我生你什么氣,你也只是關心我,下次想做什么記得直接和我說。”
如果這樣能讓他們覺得安心些,她不會拒絕的。
不過……
“杭市的事情,你別插手�!�
晏秋急忙應了,又問:“那我可以去杭市找你嗎,我不干涉你,我就是擔心你……你都生病了�!�
蘇雩風拿起勺子繼續(xù)喝粥,“我又攔不住你,腳也還長在你身上�!�
說是詢問她,其實也只是通知她一聲,讓她提前做個心理準備,說不定早就買好票,人都已經在路上了。
他再如何示弱,骨子里的有些東西也不會消失,只是懂得克制了。
晏秋笑了,“我十分鐘就到�!�
哦,人都已經下飛機到杭市了,聽這話還早就知道她現在在哪了。
饒是知道了定位儀的事,蘇雩風還是被氣笑了。
說是十分鐘,七分鐘后晏秋就趕到了醫(yī)院,抱著一捧芍藥花束走了進來,順手就插在了花瓶里。
蘇雩風諷刺道:“你可真厲害啊,十分鐘從京市瞬移到了杭市,途中還有時間能買捧花,太棒了!”
她豎了個大拇指。
晏秋脫下外面風塵的外套,放在門邊的凳子上,只穿著一件淡薄的襯衫,走到她床邊。
聽懂了她的陰陽也不惱,“特意買來哄你開心的,喜歡嗎?”
蘇雩風撐著下巴欣賞,笑了:“還不錯。”
一年之中芍藥也就五六月份開得燦爛,時間存續(xù)的時間很短,蘇雩風很喜歡這種花,喜歡芍藥那種哪怕犧牲所有只為博得短短一個月花期的勇氣,絢爛又浪漫。
晏秋也笑了,“喜歡就好�!�
他起身抬手翻折衣袖,然后開始收拾她床桌上的殘留垃圾。
看著他開始忙碌的身影,蘇雩風有些沒想通,收拾衛(wèi)生能讓他這么開心?
當天晚上,晏秋就在沙發(fā)上臨時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蘇雩風的狀態(tài)已經好了很多,高燒退了,只鼻子還有些塞,但不算嚴重。
繳了費用,中午就出院了。
她開車再次來到城中村。
晏秋也不問她來做什么,只要跟著,她也就懶得攔了。
這一次杜鳥是醒著的。
她靠坐在床頭,抬著頭安靜地一直看著掛在窗戶的風鈴,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言不發(fā)。
像一根沒有生氣的腐朽木頭。
蘇雩風走到床邊坐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你那對父母收了錢,打算把你賣到緬甸去。你想見他們嗎?”
杜鳥宛若什么都沒聽到,依舊什么反應都沒有。
蘇雩風在屋里坐了兩個小時,終于站起身來,“我明天再來看你�!�
晏秋也跟著她出去了。
他們都沒看到,在他們轉身離開房間時,杜鳥麻木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又很快恢復死寂。
離開了出租房,她問晏秋,“你剛才看出了什么?”
剛才在臥室里的時候,晏秋的表情就有點奇怪,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忍住了。
晏秋開口問道:“她是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
蘇雩風平靜點頭,“對。她就是當年讓我哥入獄的那個女孩,看到我們蘇家人就會應激發(fā)病。這幾年也一直依賴著心理醫(yī)生醫(yī)生,才能維持正常的生活�!�
這些事原本晏秋想查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聽到后卻露出詫異的表情來。
他突然停下腳步,問:“蘇小小,你信不信我?”
蘇雩風回身看他,“你想做什么?”
晏秋說:“我有一個想法,但是還沒有確切的證據。
你不是打算去見她的父母嗎?你帶我一起去,到時候我可能就能確定了,我再告訴你�!�
“好。”蘇雩風答應了,開車來到了市區(qū)外的關押點。
這處關押點在某個廢棄工廠里,外面破敗不堪,里面卻別有天地。
蘇雩風帶著晏秋進入地下層。
看守的小弟領著他們來到了一間禁閉室,晏秋則去了隔壁的監(jiān)控室。
蘇雩風走進去,看著被鐵鏈掛在半空中兩個狼狽的中年人,用冷水將兩人潑醒。
兩人受到刺激費力睜開眼,抬頭看到她時立刻渾身發(fā)抖,涕淚橫流。
杜爸神情驚恐地開始求饒:“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出去絕對不會報警的,會立刻離開杭市,再也不會回來了!”
杜媽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蘇雩風充耳不聞,認真地在桌上挑選工具,拿起小刀后在手上轉了漂亮幾圈,淡淡道:“可是,三年前你們也是這么說的,結果你們失約了�!�
話音剛落,手中的小刀甩飛了出去,直直插入杜爸的手掌,將他的手牢牢定在墻上。
“啊——”
杜爸頓時慘叫出聲,鐵鏈的聲音嘩嘩作響,鮮血染紅了墻壁。
蘇雩風拿起布塞住了他的嘴。
三年前,就是他們不讓她見杜鳥,以親屬的身份,向警察要求不許她靠近病房,連警察取證的時候,都不允許她在場。
理由就是:哪怕只是看到施暴者的妹妹,也會加重杜鳥的病情,增加警方取證的難度。
也因此,她錯過了最佳時機。
哥哥入獄后,這兩個人就立刻不扮演嚴父慈母了,帶著杜鳥回到杭市,再無音訊。
直到半年后,蘇雩風平復了蘇家破產帶來的動蕩,構建好了在京的基礎布局,才得以空出手來找人。
杜鳥被找到的時候,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窯,已經沒了半條命。
只是在偏僻落后的山里,報警的用處小的可憐,是蘇雩風以強硬手段教訓了一頓他們,勒令他們不許再去杭市,也不許在找杜鳥。
然后,她把杜鳥安置在杭市生活著,而這對夫妻繼續(xù)生活在山區(qū)里。
她留著他們的命,還派人一直監(jiān)視他們,就是想通過他們釣出那謀劃這一切真正的幕后黑手。
這三年他們太安分了,那背后的人也似把他們忘了,沒有找過他們一次。
結果,就被他們趁虛而入了。
蘇雩風閉了閉眼,握著小刀的手不禁更用力按了下去。
鮮血噴灑,杜爸痛苦萬分,神情猙獰地掙扎了起來,像是一條離開水瀕死的魚。
蘇雩風轉頭看向一旁的杜媽,眼睛里的恨意藏在厚厚的冰層之下,“說吧,你什么時候說出點有用的線索,我就放了你�!�
“否則,下一個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