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那天去宮門口接她,聽見云瑗語氣淡漠地稱自己小侯爺,無論怎么攔都非要給自己行禮。云墨當(dāng)真是氣急了她。
可這會兒,她僅僅只是眼紅,云墨便又心軟了。
他局促地走上前,反復(fù)張嘴幾次也只小聲地喚了句瑗兒。
云瑗沒有應(yīng)聲,只是安靜地佇立在云墨面前,半垂著眉眼,眸子向上盯著他望了一會兒,似顰似蹙,仿佛蘊(yùn)著千言萬語。
而后,她揪著帕子半遮著面快步跑開。
積攢了兩年的愧疚感在這一刻爆發(fā),云墨心如刀割,呼吸變得急促。若不是因為在府內(nèi)追逐不合體統(tǒng),他當(dāng)即便會拽住云瑗好好嬌哄一番。
不怪她,兩年磋磨,她對自己有怨太正常了,是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她,云墨如是想。
之后幾天,侯府看似平靜。
這天,云時淵沒由來地被皇帝召進(jìn)宮。
行至偏殿,看到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帝,云時淵立刻跪下請安。
參見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
停了一瞬,上位之中的皇帝聲音威嚴(yán)地開口。
云侯,朕聽聞皇后說她為太子看上了你家女兒,你是怎么想的
這不過一句客套的問題,當(dāng)今天子開口,哪有人會拒絕。
下一秒,卻聽見下面表情恭順地男人開口:陛下恕罪,臣以為不可。
生怕皇帝因為自己的話變了臉,云時淵接著說:皇上,并非云某不識抬舉,只是那日皇后娘娘相看的微臣的女兒乃是養(yǎng)女。
養(yǎng)女又如何
上面的皇帝語氣聽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乃萬貴之軀,值得天下最好的女子相配,皇后娘娘看中了微臣家的養(yǎng)女自是瑗兒命好。只可惜瑗兒自幼與林家兕珩有婚約,若因為被皇后娘娘相看上便私自毀了婚約,小女的名聲是小,主要怕流言蜚語惹得太子殿下不快。
哦可朕聽說你們與林家的婚約兩年前便換成了你親女代之�;实鄣恼Z速緩慢,漫不經(jīng)心地摸著手上的扳指,饒有興致地睨著下方的人。
云時淵立刻跪下,求陛下明鑒!不過是坊間瞎傳。瑗兒自幼養(yǎng)在微臣府中,即便被發(fā)現(xiàn)抱錯,可人非草木,微臣和家屬早已將瑗兒當(dāng)做親生。
更何況,林家兕珩也不是只貪圖妻子身份之人,兩個孩子從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這樣的情分,不會因為瑗兒的身份而轉(zhuǎn)變。
若真是因抱錯變了從前十幾年的感情,莫不是要天下人罵微臣與林家皆是薄情寡義之人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云時淵挺直背脊,高高揚(yáng)起頭顱,眼神堅定地遙望皇上。
倒是有情有義!皇帝勾了下手指示意云時淵起身,可皇后金口玉言,說出的話自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照你剛才所言,你前兩年剛認(rèn)回的親女這會兒還尚未婚配吧年齡也正合適。
是。
云時淵答得遲疑。
皇帝見狀,臉色驟然陰沉,一雙眸中滿是威壓。
該不會剛剛都不過是勇毅侯的借口,并非什么婚約,什么感情,只是單單瞧不上太子殿下!
方才才站起來的云時淵再次跪了下去,大喊:求陛下明鑒,微臣只是因為小女澗澗出身農(nóng)戶,不曾如京城里其他女兒那般有機(jī)會得到家中教養(yǎng),怕她入宮惹了天聽不悅。
小女才找回家,因為我們大人的失誤,孩子從小吃了不少苦,微臣總想找機(jī)會彌補(bǔ),可唯恐她被其他人嘲笑,眼見著孩子性子越來越悶,微臣更是悔恨交加。
這好辦!就由朕下旨,將她同太子賜婚,入主東宮,為太子妃。
一錘定音,此事再無回寰余地。
勇毅侯府一家等著云時淵歸來,同時等來的還有一道圣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云氏女云澗秀慧端方,貞潔純淑,才德兼?zhèn)�。特賜婚與太子為太子妃,擇吉日完婚。
直到圣旨念完,周圍人跟著起哄,宣旨的太監(jiān)三寶提醒云澗快快領(lǐng)旨,云家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機(jī)械地捧過圣旨,瞧著面上表情各異的家人們,云澗腦袋仍有些懵。
太子妃
果然,在云瑗和她之間,自己還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嗎
領(lǐng)了旨,云家眾人趕忙回府,將大門緊閉。
不等大家將心中疑惑問出口,云時淵喚住正捧著圣旨不知作何想法的云澗。
澗澗,隨為父到書房來一趟。
云澗將圣旨小心翼翼交給底下人,跟在云時淵身后離開。
一旁,從接旨便躲在最后的云瑗雖面上仍木然一片,雙手卻緊緊握拳,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的肉中。
太子妃
憑什么!
云澗很少與這位她名義上的父親單獨(dú)相處,書房門被關(guān)上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父親。她恭敬喚道。
澗澗,為父今日被皇上叫進(jìn)宮中便是為這件事。為父也實在不舍,可天子金口玉言,此事既已下旨,便已是定局。你不曾學(xué)過宮中規(guī)矩,備婚的這段時間,其他的都無需你操心,為父會央求老夫人幫你辦好。你只需好好習(xí)得宮中規(guī)矩,為之后入主東宮做足準(zhǔn)備。
云澗沒有回話,她本想點(diǎn)頭,可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盲娶盲嫁,一道圣旨,便決定了她后半生所有的命運(yùn)。
她極少參加京城內(nèi)少爺小姐們的宴會,可偶有聽聞,也知太子雙腿殘疾,脾氣自身體有恙后大變。
倒也能理解,就連她也是經(jīng)過了身世這一重大變革后性情大變。
云澗說不上來自己如今是什么感覺,只是胸口悶悶的,五感遲鈍不少。
比如此時,她雖看見父親嘴巴一直在動,可全然聽不清他到底說些什么。
云時淵也看出了云澗的心不在焉,他揮了揮手,讓云澗回自己院子休息。
書房門再次被關(guān)上,房內(nèi)只剩云時淵一人。
收起于他來說不算熟練的慈父模樣,云時淵唇邊蘊(yùn)出一抹淡笑,眼神幽暗,猶如無盡深淵。
另一邊,圣旨同時傳入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