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決定告訴他的那天。

    我去公司找他。

    那時(shí)候?yàn)榱耸″X，公司搬到了一家有些舊的寫字樓里，陳艇聲也和大家在一起辦公。

    我看到他的電腦旁放著一條圍巾。

    我：誰送的，手藝不錯(cuò)

    他拽著我坐在他腿上，把臉埋進(jìn)我衣領(lǐng)里：

    那個(gè)實(shí)習(xí)生送的，每個(gè)人都有。

    公司這么忙，一天閑得沒事干。

    他胡茬扎得我有些疼。

    我躲了一下。

    你覺得，她真是為了送圍巾

    他以為我不高興了。

    一邊咬我脖子，一邊抬手將圍巾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

    不然呢

    除了我老婆織的，誰的我也不戴。

    突然有人踢到了椅子。

    我嚇了一跳。

    抬頭看去。

    是何沁。

    她拎著一個(gè)保溫盒，表情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打攪到你們了......

    陳艇聲挑了挑眉：

    明天放假，這么晚還來公司做什么

    何沁紅著臉小聲道：我把家里的鑰匙忘在公司了。

    陳艇聲沒再理她。

    只是牽著我的手，抓起外套朝外走。

    走，老婆回家。

    他這句話雖然是跟我說的，掃過她時(shí)的眼神和語氣里仿佛帶了一絲警告。

    警告她不要再越線。

    我安靜地跟在他身后。

    快到家的時(shí)候，我把我得了絕癥的事情告訴了他。

    起初他不信。

    看到我的診斷單的時(shí)候。

    他失去了冷靜和理智。

    抓著我的手就要帶我去醫(yī)院。

    我抱著他的腰，努力讓他平靜下來。

    你這段時(shí)間忙，我已經(jīng)去了無數(shù)家醫(yī)院了，我也去過國外的醫(yī)院。

    我看著他發(fā)紅的眸子。

    阿聲，我盡力了，不是我想放棄，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那一晚。

    他破天荒沒有抱著我睡。

    半夜我不舒服坐起來，卻看到他坐在陽臺(tái)，抽了一地的煙。

    小聲的，克制著自己的嗚咽聲。

    再后來我身體越來越差了。

    連走路說話都很難。

    清醒的時(shí)間也越來越少。

    陳艇聲幾乎天天陪著我，盯著我。

    我倆在屋子里，相互依偎著。

    電視上放著一部又一部的喜劇電影，但我好累啊，我連坐直身體都辦不到了。

    最后——

    直到我去世。

    陳艇聲在葬禮上，看著我的骨灰從火化室推出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堆骨灰。

    直到看到工作人員撿骨的時(shí)候突然失去理智，沖過來。

    沖著我喊道：唐諾......你為什么不要我了為什么扔下我一個(gè)人......

    而我的靈魂，就飄在上方。

    看著他一個(gè)大男人抱著我的骨灰盒哭成小孩兒樣。

    難過地直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