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蝴蝶
不器群山遠(yuǎn)離凡人居所,少有人跡�?涩F(xiàn)在卻有人在山腳下斗毆。
非爾立刻遁過去隱在樹后,幾個青年氣勢洶洶的正圍著一個人拳腳相對。
以多欺少。
“裝死!”為首的青年滿眼戾狠,恨恨的啐了口。
“你最好乖乖交出來,我今天讓你自生自滅。你若還遮掩,我留你一口氣帶回族里,看你挨不挨得住刑!”
地上的身影蜷成一團(tuán)護(hù)著胸腹,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我不曾私帶任何族內(nèi)秘寶術(shù)錄。”
烏滕像是聽見什么離譜的話,哈哈大笑:“一個雜種,還敢拿著蝶族的東西!你也配!你那半個娘不是還給你留了個寶貝?”
“那是我生來便有的東西,是紅姨一直替我保管�!�
“允你跟著族人生活已經(jīng)格外開恩,你還敢癡心妄想?!”烏滕狠狠一腳踢在他右肩后,力道極重。
畢藍(lán)撲倒在地,全身緊緊縮成團(tuán),雙臂環(huán)保,襤褸衣衫也遮不住的皮膚,淤痕一塊疊著一塊。
盡管聲音微弱幾不可聞,畢藍(lán)始終不曾低頭哀求:“我已離開,算不得族內(nèi)人�!比舨皇菫榱藢毼锏南侣�,烏滕應(yīng)該早就對他下死手了。
非爾躲在那頭,聽個大概明了,原來是這群人欺負(fù)孤兒沒爹娘庇護(hù),強搶遺物。
尋常人家尚且還有功名之爭,更何況修仙之輩呢,天地靈氣本就薄厚不勻,那些有世家宗門在背后支撐的人才更有機(jī)會精進(jìn)修為。
然而成仙何其難,千年也難出一人。登天的一線機(jī)緣,人人爭奪擠破頭。
烏滕最見不得他這幅死不低頭的模樣,那雙色蝶翼更是他的眼中釘。藍(lán)白雙色在一群純藍(lán)翅翼中是個異類,看著就礙眼,偏還一副孤傲的樣子,越想越氣要剜了那對翅翼。挫敗他的傲骨。
可任憑他們什么手段,畢藍(lán)都不肯化形。烏滕失了耐心要動手虐殺!
畢藍(lán)閉上雙眼,自離開族中已經(jīng)一月有余,一路斂形躲藏,不敢絲毫停頓,但背上傷口來不及包扎醫(yī)治,筋疲力竭的他還是烏滕一伙人圍堵,他整個人混混沌沌的,殘存的意識收緊手臂將心口護(hù)得更緊,等待死亡降臨。
非爾冷哼一聲。
“誰在那?滾出來!”一群人驟然四下張望。
為首的烏滕抬手往她的方向一揮,霎時落下一片鱗粉,紛紛揚揚在林中飄散開來。
這鱗粉是他族類與生俱來的獨有的天賦,因體質(zhì)而異用途各有不同。而烏滕的鱗粉只需沾染上一點分毫便會發(fā)癢潰爛致死,除非族中秘術(shù),否則外人不能解。
但許久也不見偷窺之人現(xiàn)身,烏滕正疑惑是否聽錯,余光瞥見身后那蜷曲的人影動了動,掙扎著要離開。
他立刻氣沖沖扭身猛踹一腳,踹的那人歪著身子趴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就在這時一柄長劍,破空襲來,鱗粉霎時兩側(cè)散去。
幾人大驚:
“無恥小人,誰敢偷襲?!”
非爾持劍端立,凝眉靜目,聲若撞玉:“不器群山,青霄宗,非爾�!�
烏滕擰了擰眉,面露不屑:“青霄宗?我可沒聽過?這是族內(nèi)事,滾遠(yuǎn)點別插手。”
師尊常說拯救蒼生為己任,是修仙者不能忘記的責(zé)任。路見不平救死扶傷亦是修行。
非爾淡淡道:“在我宗門山下作亂,你怕是還沒資格�!�
沒必要廢話,烏滕閃身直攻她面門。
青瀲宗尊師重道,宗內(nèi)師長弟子從未有過齟齬,哪像這人。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不光搶掠傷人還沒禮貌,十分惡劣,這怎么行!
猛然察覺非爾手中劍氣猛然爆漲,等烏滕再低頭,就看一柄長劍貫穿在自己喉間。
快不見血,師尊看見一定夸贊不已。
她滿意的拔出自己的劍,徑直略過尸體,朝畢藍(lán)走過去。
剩下的那幾個族人嚇的哭爹喊娘,把烏滕的尸體連拖帶拽,拖著一路血跡,倉皇撤離。臨走都還不忘放下狠話。
地上那個人死了一般,依舊一動不動。滿臉血污,模糊不堪,唯有蒼白唇色隱隱透紫。
非爾指尖一抬,地上就多了幾瓶藥液。那人還是毫無反應(yīng),
她嘆口氣,唉,還得去找萱萱呢,
轉(zhuǎn)身欲走但袖子被人攥住了。低頭一看,畢藍(lán)拽住了她衣袖一角不放,他感覺不到疼,只覺自己快要死了,渾身的骨頭碎了一般綿軟無力。勉強撐著一口氣,攥著最后一絲希望不撒手。
每呼一口氣,喉間肉都似在刀尖刮過,他啞著嗓差點喚不出聲音:“求——仙長——救我。”
蒼白、可憐、低聲懇求庇護(hù)。
她面無表情的搭上對方的腕,靈力微薄,寸關(guān)尺三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虧敗至此,非一日之寒。
她忽地執(zhí)劍凜然指向身后山腳石碑,淡淡道:“不器群山,外人不得闖入。你不知嗎?”
師尊說此山脈峰縱橫,遼廣深重,山中精靈共生,是一方好天地。
一般人若非有意很難誤闖到此,非爾眉眼含霜審視眼前的男子。
他單薄的脊背似在顫抖,詭異的沉默下來。
非爾冷嗤,果然有鬼。威壓瞬間逼人。
“我不識字。”
��?!
哦
非爾鎮(zhèn)定的收了劍。有些頂不住他悲戚的目光,準(zhǔn)備遁走。
見她面上沒什么表情,他極力抑著喉中腥癢,奉上自己唯一的籌碼:“若仙長帶我隨行,我愿做仆從�!彼庇X這位白衣仙長——不是壞人。
“我不需要仆從�!边@是實話,她自信的掂了掂手中的劍,無欲無求,沒什么需要差遣別人做的。
墨發(fā)之下過分尖細(xì)的下巴微顫,他仰起臉漏出宛如春色的一雙眼,非爾不由自主話拐了個彎:“”誰叫她心念蒼生。
他顯出蝶形被她攏入袖中。
一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