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番外19歲,非常健康的小女孩
19歲意味著什么?
成年后的第一年,20歲的前夕,年輕生命里起承轉(zhuǎn)合的一頁,是輕輕翻過的,但對周顏很重要的一年。
這一年春節(jié),江城積了一層厚雪,到周顏的小腿肚,對南方城市而言不可思議。
這一年初春,周顏忽然感到腹痛,臉se發(fā)白躺進(jìn)醫(yī)院,以為她年輕的生命,像脆折的樹枝,要在這里告終。實際上只是闌尾炎,余覃將其歸咎為她不好好穿衣服,喜歡g嚼冰塊。
出院前再度做全身檢查,醫(yī)生笑瞇瞇地看著她,說:“小姑娘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繼續(xù)保持。”
等到金銀花開的時候,周顏跟著母親喝茶,坐在涼亭里看小孩放風(fēng)箏。
外公留下三套房,趕上新區(qū)拆遷,余覃笑得合不攏嘴,稱自己命里帶財,盤算著買一處幽靜的別墅,當(dāng)做周顏未來的嫁妝。
周顏聽到“嫁妝”,就害臊地起身走了。
涼亭外的草坪與江水相連,她迎著春風(fēng)漫步,一個放風(fēng)箏的小nv孩歡呼著,不慎撞到她懷里。
一大一小兩個nv孩相碰,都跌在青草地上,六七歲的小nv孩頭頂一只紅se蝴蝶結(jié),捂著腦袋嗚嗚叫,而她手邊的風(fēng)箏線一圈圈走,被風(fēng)無止盡拉長。
“秦可歆,快起來,跟姐姐說對不起。”一個男聲響起。
周顏的目光,從小nv孩皺巴巴的臉,逐漸往上移。
江風(fēng)驟起,牽動他煙灰se的筆直k腳。周顏看見一個身穿風(fēng)衣的成熟男人,他戴一副低調(diào)的黑se半框眼鏡,梳齊的青發(fā)被風(fēng)r0u亂,像霧中遠(yuǎn)山,像田野麥浪。
他伸出一只手,直抵周顏眼前,修長指節(jié)輕輕帶起她的胳膊,屬于他的t溫猝不及防燃到她身上。
這一年春天,周顏對一位陌生男人一見鐘情。
她陷入暗戀的表象是,跟著余覃去喝下午茶。
太太小姐堆里最無趣,世界在她們眼里,最緊要的是誰衣服上多一顆珍珠,誰手上多一顆粉鉆,因此周顏向來不ai下午茶,她寧愿灌一瓶冰水,去江邊綠道騎自行車。
可周顏別無他法,一見鐘情發(fā)生時,她楞楞站起來,也許瞪著眼睛眨了兩下,然后她掉頭跑了。
連謝謝也沒講,更遑論問他姓名。
詢問一個人的姓名,代表不了什么。但ai慕的心思出來后,她就不敢問了。
跟著余覃去吃茶,或許能碰到他的家眷。周顏不清楚他的社交圈子,只不過余覃ai攢局,也ai參與,什么圈子都能打一桿子。
周顏抱著大海撈針的心態(tài),撒出一張漁網(wǎng),倘若有緣分也許能撈到她的珍珠。
這次依舊沒看到她想見的人,周顏有點沮喪。她反思自己天真,僅有一面之緣的人,她竟然想靠虛無縹緲的緣分,重新碰到他。
她擱下紅茶杯,看見杯沿貼著她的唇印,周顏用指腹擦拭g凈,順便扯了一張面巾紙,擦唇上殘留的口紅。
草長鶯飛在她腦海里是一種顏se,譬如窗外細(xì)絲絨般綿密的綠se,周顏眺望遠(yuǎn)處發(fā)呆,不在乎她此刻不完整的妝容,接著看見一個側(cè)臉,從窗戶的右邊滑到左邊。
是他的臉,即使一晃而過,穿了完全不同的衣服,梳了完全不同的頭發(fā),周顏確信是他。她的心臟隨之一緊,擦拭嘴唇的手變得僵直,被余覃看出不對勁。
“怎么了?”余覃朝窗外看,一無所獲。
“沒事。”周顏忽然站起來,準(zhǔn)備往外走,又想起來問,“這是誰家的花園?”
“ga0房地產(chǎn)的駱總啊,他兒子大不了你幾歲,叫駱什么來著……”
周顏沒有再聽,她追著側(cè)臉最后消失的方向,很怕錯失這次難得的偶遇,又不敢讓人看出她的急切,步伐邁得很碎,鞋跟落在地上,滴滴答答像崩斷的珠子在地板彈跳。
門口擺著一扇屏風(fēng),藤條編制的熱帶風(fēng)格,周顏無法走最短的直線,快步繞過屏風(fēng),兩只腳險些打架。
屏風(fēng)外是敞開的竹排門,g著兩道紗簾,她輕輕撩開,這再度削弱她追逐的速度。
等她走出門去,只追到男人拐角處最后一抹黑se衣角。
外面空無一人,周顏認(rèn)為她可以輕輕跑起來,她踮著腳控制跑動的音量,追到拐角處止步。
視線隨小徑和建筑外墻拐彎,她看見男人完整的背影,他穿著成套jg致西裝,步伐緩慢地往前走。
周顏便慢吞吞跟著,她一時不知該做什么,總不能貿(mào)然跑到他面前,詢問他的姓名。
于是她跟著走了好幾分鐘,沒意識到這條路只有他們,沒意識到她的存在有多突兀。
這不是花園里的觀賞路線,只是一條離停車場近的小路,周顏對此一無所知,看見成排的汽車,才明白他是要離開了。
她又開始沮喪,腳步慢得像兩根電量不足的指針,不想再往前走去。
一次毫無意義的跟隨,周顏在心里嘆氣,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這樣想著,她目送男人的背影進(jìn)入車內(nèi),沒留意自己已經(jīng)走到道路盡頭。
鵝卵石小徑連接停車場處,是三層小臺階,她的目光落在剛剛打開的車門上,一腳踏空,吃痛地跌坐下來。
“啊……”周顏摔得發(fā)懵,緊接著是腳踝傳來熱痛。
她伸手輕碰,腳踝處激起針扎的刺痛,分不清是扭傷還是骨折。
一道影子突然罩下來,爾后周顏看見一雙男士皮鞋,停在她雙腳十幾厘米處。
“怎么了?”她聽見男人的聲音。
是那天江邊,將她攙扶起來的男人。
周顏怯怯抬起頭,她現(xiàn)在好狼狽,怎么偏偏又被他看見了。
“扭到了?”他又問。
周顏沒有回答,她滿腦子回蕩著鋪天蓋地的尷尬,她此刻實在不好看,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捂住他的雙眼。
“我可以看看嗎?”男人沒等到她的回答,依舊很耐心,“是右腳嗎?”
他俯下身來,離得太近,周顏大腦宕機,楞楞點頭。
那雙手b她的手大許多,g燥溫?zé)崮笞∷哪_踝,幾乎能包裹她整個腳掌。
他輕微用力,聽見周顏的ch0u氣聲,有些歉疚地抬起頭來,“抱歉,很疼嗎?”
“有點�!敝茴伮裣骂^,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就這樣低垂著臉,她的目光全落在他手上,沒想過自己的腳會在他掌心。
“輕微扭傷�!彼闹父拐﹃哪_踝骨,似乎想緩解她的疼痛。
薄薄的皮膚下,是兩顆突出的圓潤骨頭,在他指尖慢慢發(fā)熱,像被玩弄著融化的兩塊冰球。
周顏認(rèn)為,這種難以言表的熱,是她情緒波動的心理作用。
“你叫什么?”他突然問。
周顏聽見一聲清晰的心跳,敲在她的肋骨上。
“……周顏�!�
“哪兩個字?”
“周就是,最普通的周,顏是顏se的顏�!彼穆曇粼絹碓降�,覺得自己名字太簡單,不足以讓他一次就記住。
“周顏�!彼盍艘槐椋种溉暂p輕r0u她腳踝,“多大了?”
周顏聽著,又愣了好一會兒,心里蕩起漣漪,呼x1都困難了。
“19歲�!彼犚娮约簥A得有些夸張的聲音。
“嗯�!彼坪醵虝旱匾绯鲆宦曅Γ�19周歲嗎?”
“不、不是,還沒到。”
“差多少天?”他毫無征兆抬頭,直望向她的眼睛。
“啊?”周顏失去思考能力,又本能吃力地算著,“應(yīng)該是四十天……五十天……”
咔嗒一聲,他的手忽然用力,一gu巧勁扭動她的腳踝,周顏聽見關(guān)節(jié)被修理的聲音。猛然一下的痛感襲來,身t被按下某個按鈕,這次陣痛后,腳踝的痛感被驟然稀釋,一點點消失了。
她被輕而易舉修好了。
“好了�!彼χ酒饋�,似乎真的要上車離開,“我剛才不是故意打探你的,只是需要分散你的注意力�!�
周顏不痛了,卻忽然哭出來,哭得像無理取鬧的孩子,男人便走不動了。
“還是很疼嗎?”他有些意外。
周顏說不出話,一個勁搖頭,眼淚被晃出來,她變得sh漉漉。
“別的地方不舒服?”
“不是因為這個。”周顏哽咽著,終于發(fā)出聲音,“你問了我,但是你……沒告訴我……”
她說得很亂,但他意外地聽懂了。
“因為我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嗎?”他松了口氣,覺得好笑,“我叫裴昇�!�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寫他的名字,“昇是太yan升起的意思�!�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他頓了頓,溫聲說,“記不住也沒關(guān)系。”
“我記住了。”周顏答他,目光堅定得不像話。
裴昇默了數(shù)秒,靜靜看她,平靜的臉上涌現(xiàn)一些細(xì)微波動。
周顏再次挪開目光,生出被看穿的羞恥感,仿佛他正在讀她身t里回蕩的、亂撞的少nv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