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章六
沒有降雪的圣誕,寒冷的空氣凌冽地刮向街上的行人。健身房落地窗外,墨藍夜空澄澈,幽深靜謐。
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下班便投入高強度的健身運動,讓管昭野的身t有強烈的脫水感,尤其喉嚨,g澀得像是燃起火,灼燙難耐。一瓶冰涼的純凈水咕咚咕咚匆匆下肚,沁人心脾的潤感才從g渴的喉頭蔓延至全身,驅(qū)趕著運動后的燥熱和疲憊。
如若是平時,她不會讓自己如此狼狽,更不會為了顧及形象y撐。只是當下,用余光瞥見身旁長發(fā)略顯凌亂的nv人,同樣汗流浹背卻依舊咬牙堅持,管昭野的自尊心便隱隱作祟,迫使她即便雙腿顫抖,也堅持完成了平時三倍量度以上的t能訓(xùn)練。
對,正是意識到都云舒還在身旁,正拿著水壺慢條斯理地啜飲著溫開水,管昭野這才將豪飲之后本該酣暢淋漓的嘆息y生生憋了回去。
健身房里幾乎沒有其他的顧客,就是說,究竟有誰會選擇在圣誕夜來這種地方揮汗如雨呢?
“管昭野,”在見識到管昭野永動機般的訓(xùn)練量后,都云舒終于忍不住靈魂發(fā)問,“你平時……就這么練?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話,管昭野一個激靈,她原本就想在都云舒面前盡量展現(xiàn)優(yōu)越的身t素質(zhì),爭取成為對方最適合的“超bang健身搭子”。于是,她違心地胡亂應(yīng)著:“對對,沒錯,往常也都是這個強度。”
“太累了!你都感覺不到累嗎?我以后都不要跟你來健身房了,還是老老實實在家練一練瑜伽好了!”
已經(jīng)快累到半si不活的都云舒找到長椅坐下,只感覺半條命都被ch0u走了,說出這句話時——甚至完全忽略了管昭野臉上幾乎是同一時間涌現(xiàn)而出的錯愕、呆滯與難以掩飾的失落。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fā)展成現(xiàn)這樣的呢?也許一切的轉(zhuǎn)折,都源于前一夜的晚餐。在之后,也就是今天中午,在單位食堂兩人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飯后便開始閑聊了起來。
“我是三晉人,家里父母在做生意,我還有一個哥哥。小的時候,外公有在西京這邊任職,我也來呆過,家里人對這里有些感情。念大學(xué)時,家里在這兒置買了一套房產(chǎn),讀完研之后我就獨自來到這里生活工作了�!�
“那你一個人在西京應(yīng)該還蠻辛苦的。我是西京人,父母是知識分子。有個妹妹,是親戚家的,寄養(yǎng)在我們家。家里買了新房,但我戀舊,就一個人留在了老房這邊。雖然現(xiàn)在我也是一人住,但和家人隔得不遠,也有照應(yīng)�!�
兩人互換了底細,管昭野便有些坐不住了:“姐姐,你平時怎么吃晚飯��?回父母那邊嗎?”
“只是偶爾回。更多是自己做,或者買一點,反正晚餐隨便應(yīng)付一下,睡前不是很適合吃很多。”
“我廚技還不錯,在老家逢年過節(jié),也都是我c勺�!�
都云舒饒有興致地看向管昭野,嘴角g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靜待對方炫耀廚藝的下文。
“姐姐以后可以來我家吃飯哦。我可以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年下語氣帶著期待,眼睛也亮晶晶的,仿佛一只渴望被夸獎的小狗。
“那就等以后有空吧�!倍荚剖孑p描淡寫地應(yīng)著,似是未將這番話放在心上。
管昭野立刻急切地追問:“這個周末怎么樣?”
“你忘了嗎,我昨天和你說過的,周末要去貓咖�!�
&人語氣平靜,眸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玩味,眼睜睜看著年下臉上浮現(xiàn)出一瞬的失望然后馬上又滿懷期待地展開新一輪進攻趨勢。
“那姐姐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周末沒有事做的。求求你,拜托了,我真的也很喜歡貓貓的�!惫苷岩榜R上做出了一個夸張的祈求姿勢,臉上寫滿了期待,孩子氣十足。
“好嘛,那就帶你一起�!�
都云舒嘴角忍不住綻開一抹淡笑,管昭野卻看得入迷,一時之間竟然傻樂起來。但計謀得逞的nv人頃刻間又調(diào)轉(zhuǎn)了話鋒:“小管�!�
“姐姐怎么了?”管昭野立刻抬起頭。
“你有在健身是吧?”都云舒明媚的雙眼漫不經(jīng)心在她身上流連,又似乎夾雜著好奇的探究。
“對,沒錯�!惫苷岩凹纯掏χ毖澹硎芷鸨籲v人注視身材的感覺。
“我也想學(xué)健身,你要不要教教我?”都云舒語氣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可以!這個完全沒有問題!”管昭野興奮地差點從餐凳上跳起來,臉上洋溢著仿佛中了大獎的得意。
都云舒乜著眼睛看她,說:“那今天晚上,你帶我?”
于是,預(yù)想中的浪漫圣誕,最終成了晚上這般情景。
“要不然,我們?nèi)ハ匆幌�,結(jié)束!”管昭野看著坐在長椅上顯露出疲累的漂亮nv人,一邊懊悔,一邊又止不住心疼。
都云舒看著滿臉忐忑的管昭野,強忍下笑意:“你還是去洗一洗吧,我不習(xí)慣在公共場合洗浴,會覺得不舒服,一會兒開車回家再收拾就好了�!�
“那不吃晚飯了嗎?”
“沒有力氣了,不想吃�!�
等管昭野收拾妥帖,兩個人便在停車場作別各自歸家。
失落,就像圣誕未能落下的雪。
深夜,即便躺在床上,管昭野滿腦子里還是都云舒享受這被她指導(dǎo)健身動作時的溫柔表情,是明麗與玫yan的最好詮釋。那是她從小到大,即便是在父母身上都未曾感受過的耐心傾聽——他們總是習(xí)慣x地否定她的想法,甚至連自己健身這種事也被他們視為異類。
管昭野還清晰記得在脫掉外套的那一刻,nv人的目光在觸到她肩背上的肌r0u線條時瞬間亮起來的雙眼。
反觀她的父母,只會呵斥她:nv孩不應(yīng)該把自己練得滿身肌r0u,將來沒有男人喜歡。
可笑的是,到底誰會想讓男人喜歡?他們明明有一個兒子和一個nv兒,但對兩個孩子的稱呼卻永遠只有一個。從管昭野記事開始,每當父母喊“兒子”時,總是有兩個人同時回應(yīng)。一個是她的哥哥。另一個,是她自己。
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都云舒最終疲憊又帶著抱怨的話語,管昭野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腦袋——她好像把事情ga0砸了,nv人好像不會再和她去健身了。
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