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玩脫了,被發(fā)現(xiàn)
光頭壯漢對著旁邊的眼鏡男低聲說了幾句,隔著距離,許平升聽不真切,但看口型和光頭指向廠房的手勢,顯然是在布置搜索任務。隨即,兩人一前一后,端著戒備的姿態(tài),開始小心翼翼地朝著主廠房這邊摸過來。他們的步伐交錯,視線不斷掃視著周圍,動作間透著一種熟練的警惕,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這種搜刮的活計。
許平升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冰涼的感覺順著脊椎往上爬。這兩個家伙,渾身上下都寫著“不好惹”三個字。是敵是友?在這種鬼地方,這個問題通常只有一個答案。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倉庫角落那幾桶剛抽出來的柴油,又想到了外面那輛顯眼的大運重卡,以及車廂里那足夠讓人眼紅的一整車方便面……
后果?他幾乎不敢細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食物和燃油,在這個世道比黃金還珍貴。為了這點東西,別說搶劫,殺人放火恐怕都只是尋常事。人性?在這種時候,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他的大運n9h就停在廠區(qū)入口不遠處的廢棄物后面!雖然他自認為藏得還算隱蔽,但卡車那龐大的體積,只要對方稍微有點耐心,繞著廠區(qū)走一圈,被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
怎么辦?
像老鼠一樣躲在黑暗的倉庫里,祈禱他們搜完主廠房就離開?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閃了一下就被否決了�?ㄜ囀撬拿樱彩撬ㄒ坏囊苿颖竞臀镔Y庫,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一旦卡車被發(fā)現(xiàn),他自己也藏不了多久。孤身一人,背上還有傷,面對兩個明顯武裝過、經(jīng)驗豐富的壯年男人,硬拼無異于找死。
必須在他們發(fā)現(xiàn)卡車之前,搶先一步!
許平升緊了緊手中的撬棍,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但手心的汗水卻出賣了他的緊張。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倉庫里那幾桶柴油,又看了看外面正在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zhuǎn)起來。
躲是下策,硬拼是死路……那就只能……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倉庫角落那臺蒙塵的履帶式推土機上。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
如果……能把這玩意兒發(fā)動起來……制造足夠大的動靜……把這兩個不速之客的注意力徹底吸引過來,甚至……用這鋼鐵疙瘩把他們嚇跑?
風險極大。發(fā)動這老古董需要時間,而且一旦啟動,那震耳欲聾的噪音絕對會成為這片死寂區(qū)域里最亮的燈塔,天知道會引來多少喪尸。但眼下,這似乎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打破僵局,爭取主動,保住自己和物資的辦法了。
許平升不再遲疑,眼神里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狠勁。
賭了!
他貓著腰,迅速轉(zhuǎn)身,動作盡量輕盈地爬上了那臺布滿灰塵和蛛網(wǎng)的推土機駕駛座。冰涼破舊的座椅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鑰匙孔里空空如也,但這并沒有讓他絕望。他模糊記得,以前在大�;烊兆拥臅r候,聽老師吹牛時提過,這種老掉牙的工程機械,電路簡單,有時候可以直接搭線啟動。
他用撬棍粗暴地撬開方向盤下方那塊滿是油污的塑料蓋板,露出一團糾纏雜亂、五顏六色的電線。后背的傷口因為動作牽扯,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但他完全顧不上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堆電線上。
外面,光頭壯漢和眼鏡男的腳步聲已經(jīng)很近了,似乎就在主廠房入口處徘徊、交談,聲音模糊但清晰可聞,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時間緊迫得讓人窒息!
許平升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滿是灰塵的儀表盤上,留下一個個深色的印記。手指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微微顫抖,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憑借著那些早已還給老師的、模糊不清的車輛電路知識,在一堆線纜中努力分辨著。這根太細,不對……那根顏色也不像……
“喂,光頭,這邊好像有人來過!”
眼鏡男的聲音稍微清晰了一些,帶著一絲警惕。
“嗯?仔細看看!”
光頭壯漢的聲音低沉而兇悍。
他們的對話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許平升的神經(jīng)上。他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幾乎是憑著直覺在翻找。
找到了!就是它!一根明顯比其他線粗壯的紅色線纜,旁邊還有一束通往下方某個部件的線束,根據(jù)那點可憐的記憶,那應該就是啟動機線路!
不能再猶豫了!許平升屏住呼吸,將撬棍磨得有些發(fā)亮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探了過去,對準那兩處關(guān)鍵的接線點。心臟狂跳,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凝,猛地將撬棍的尖端抵在兩根線頭上,用力一壓,讓它們接觸在一起!
“滋啦!”
一簇刺眼的電火花猛地爆開,伴隨著一股焦糊味!
推土機那臺老舊的柴油發(fā)動機,像是被人從沉睡中狠狠踹了一腳,發(fā)出了幾聲沉悶而費力的、如同瀕死老牛般的咳嗽聲。
“吭哧……吭哧……”
許平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敗在此一舉!
突然——
“轟隆隆隆——!”
發(fā)動機猛地爆發(fā)出粗野的咆哮!一股濃烈刺鼻、帶著未完全燃燒柴油味的黑煙從銹蝕的排氣管噴涌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倉庫角落。這臺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鋼鐵巨獸,帶著震耳欲聾的噪音和劇烈的震動,真的被他喚醒了!
完了!
這動靜,別說吸引注意力,簡直就是在用高音喇叭對著外面喊:“這里有人!快來看�。 �
許平升試圖暗度陳倉的計劃,在發(fā)動機點燃的那一刻,就宣告徹底破產(chǎn),碎得比地上的灰塵還徹底。
倉庫外,那原本模糊的交談聲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靜只持續(xù)了不到半秒。
隨即,急促、沉重、帶著明顯警惕和殺意的腳步聲,如同重錘砸在水泥地上,“咚咚咚”,徑直朝著倉庫這邊沖來!
方向明確,毫不猶豫!
“我艸!玩脫了!”許平升心里咯噔一下,涼氣直沖天靈蓋。
這下不是引開,是直接把狼招進窩里了!
他手忙腳亂地想去關(guān)閉這該死的引擎。
但這老古董的控制面板布滿了灰塵和油污,幾個按鈕和拉桿看起來都搖搖欲墜,根本不知道哪個是熄火的!
他胡亂地扳動著,推土機只是更加劇烈地顫抖,發(fā)出“哐啷哐啷”的抗議,噪音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該死!怎么關(guān)?!
汗水混著灰塵從他額頭流下,糊住了眼睛,視線都變得模糊。
后背的傷口在劇烈的震動和扭動中再次裂開,尖銳的疼痛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
但他此刻根本顧不上疼,只感覺到一種被困在轟鳴作響的鐵罐頭里的絕望和恐慌。
這玩意兒現(xiàn)在就是個活靶子!
“哐當�。 �
一聲更加刺耳、更加粗暴的金屬撞擊聲炸響!
那扇本就被撬開一道縫隙的卷簾門,像是被蠻牛狠狠撞了一下,猛地向上彈起、變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緊接著,光線涌入。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黑鐵塔般堵在了門口。
是那個光頭壯漢!
他幾乎是破門而入,臉上帶著被噪音激怒的兇戾,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黑沉沉、泛著金屬冷光的手槍!
槍口穩(wěn)定,毫不猶豫地指向倉庫內(nèi)噪音和黑煙最濃烈的源頭——那臺正在瘋狂咆哮的推土機!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寒流,瞬間鎖定了駕駛座上的許平升。
緊隨其后,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也閃了進來。
他手里那把開山刀橫在身前,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鏡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死死地盯著許平升,如同在看一個已經(jīng)沒有掙扎必要的獵物。